第51章 第51章
秦晚到了酒店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社交软件与那个人取得联系。
-【答应我的一百亿什么时候能到位？】
傍晚时分，海陵市璀璨晚霞从玻璃窗折射进来，照耀得秦晚半边脸颊绯红，一双清水眼内亮晶晶。她端着杯咖啡，盘腿坐在窗边打开笔记本电脑。
时差关系，对方大约是刚醒，回复得很慢。足足半个小时后，才终于回了一条：
-【等你摆脱了凌云清。】
秦晚不耐烦地敲下句：
-【所以我正在等你的钱到位，才能摆脱他啊！】
对方彻底没动静了。
怦怦，酒店室内静得秦晚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对方是什么人？对方绝对是个行内没人敢得罪的大咖级资源，以对方的年纪，几乎谈得上是看着她从黄毛小丫头成长到今天，但对方从没明确表示过需要她的回报。
所有的交易都有筹码。
没有筹码的，往往意味着代价更高昂。
秦晚放下咖啡杯，杯里的咖啡早就冷却，杯子边缘微微泛起白沫。仔细看，还烙着一丝儿疑似唇膏的红印子。
秦晚疑心地走到镜子前仔细打量，镜子里却映照出一个脸色绯红的年轻女人，唇瓣明显肿着，下唇被人啃咬得破了皮。
……该死！
秦晚转身去洗手间重新清洗。淋浴房内水声刷刷，玻璃门上渐渐起了白雾，秦晚按下音乐自动播放键，顺便在淋浴房内洗了个头，耳内都是贝多芬交响曲第一乐章愤怒的咆哮声，所以她没听见电脑上那人终于回复：
-【秦小姐，您父母不会太高兴。】
“快点给我订机票去海陵！”厉行摔下电脑，气愤地在办公室内大吼。
办公室门半开着，厉影恰好一只脚走到门边，听到自家宝贝弟弟这动静忍不住开了嘲讽腔。“厉行你别想一出是一出，好好儿地跑去海陵做什么？度假还是去看发布会？”
厉行一眼见到厉影，忍不住就要告状。“姐，晚晚去了海陵。”
“哦，”厉影双手抱胸，惯例穿着白衬衫与及膝军靴，表情冷淡。“所以你是打算飞去海陵市追她？”
“我想不到别的办法。”厉行说着愈发烦躁。“她说走就走，我怎么办？”
厉影皱眉。“脚长在她自己身上，她想去哪里，是她的自由。你不可能一天24小时随身看着她。”
“可是……”
“厉行！”厉影正色打断他，左右看了眼，正在汇报某教育集团财务报告的小助理立刻识趣地关上笔记本电脑走人。
办公室内只剩下厉家姐弟俩。
厉影反手关上门，背靠在门板上皱眉深深地望着自家宝贝弟弟。“厉行你有点ptsd。”
“我知道，我都知道。姐！”厉行叹了口气，从办公椅上站起身，右手插裤兜，还没开口就又无奈地叹了口气。“可是秦晚一天不跟凌云清离婚，我这心里头一天就不踏实。”
厉影望着他，皱眉道：“把话说清楚。你心里不踏实，到底是怕秦晚再次离开，还是担心她跟凌云清死灰复燃抛下你孤零零一个人？”
“都有。”厉行叹气。“两个都怕。”
“更怕哪个？”
“姐……”
“回答我厉行，”厉影毫不客气地戳穿他，逼问道：“你更怕哪一种情况发生？”
“确实都怕。”厉行还待要叹气，却在抬头时撞见自家老姐凌厉的眼神，那口气生生地就又咽回去了。“我……我更怕她会跟凌云清死灰复燃。我刚得到消息，凌云清也买机票去了海陵。”
凌云清居然会千里追妻？
厉影深深皱眉。这是她从一开始就最害怕发生的假设，万一“冷冰山”凌云清也开始对秦晚动了真心、趁着这趟秦晚回国火速发动攻势，自家宝贝弟弟能有几分胜算？怕是不到1。
“厉行，我们必须要正视这种可能性。”厉影放下抱胸的双臂，稳步走到厉行身边，皱眉冷淡道：“从万圣节那天凌云清当街追你尾开始，这个可能性成真的概率就在增加。厉行，你必须要认真考虑一下，假如凌云清当真打算重新追回秦晚，你怎么办？”
“买断他的凌氏。”厉行桃花眼微眯，答得一秒都不带卡顿。
“秦晚并不一定在乎他有没有凌氏。”
“那我就再加快收购凌云影视的股权然后把凌云清踢出去，还有……”
“厉行，”厉影再次毫不客气地打断他，正色道：“你不能光考虑从经济上打压他。是，你是可以打压他的凌氏，但凌氏集团旗下拟上市的子孙公司与关联控股就有上百家，还不算那些并没纳入上市范围内的枝叶。厉家资金底子再雄厚，也不可能吞吃下全部凌氏，再有……”
厉影抬手示意厉行闭嘴，顿了顿又皱眉道：“我并不需要从家里拿钱，所以你尽管败家。咱厉家怎样，都由你这个目前的当家人说了算。退一万步说，假设你当真打算与凌云清拼个你死我活，咱一整个厉家都得跟着倒霉，指不定哪天破产都有可能。但你真想要把秦晚追到手，就不能光从并购这方面着手。”
厉行被厉影一再打断话头，整个人有点蔫搭，桃花眼下大片乌青眼圈，不怎么抱希望地问了声：“那按照老姐你的意思？”
“杀人诛心。”厉影神色冷淡，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个能说出这种狠话的商业精英，但话语却一句比一句更狠。“你得拿下秦晚。”
“……怎么拿下？”
厉行这回真蔫了。厉影说的这道理他能不知道吗？从他十六岁把秦晚堵在墙角表白那天就知道了，那天他看见十六岁的秦晚一双清水眼内亮晶晶，那时候他就知道：完了，他一辈子都差不多要完蛋了。
秦晚喜欢凌云清这件事莫名其妙，搁十年他想破头也没想明白，为啥样样儿都看不上的秦晚会看上凌云清。但秦晚就是喜欢！
十年后，秦晚就能突然不喜欢凌云清了？
就算是一颗铁球滚了十年呢，突然间停下来它也不习惯，还会按照惯性往前再溜达一截路。
秦晚对那个该死的凌云清付出的可不是颗铁球，而是货真价实的一颗少女心。
厉行提起这茬儿就不得劲，蔫搭着又问了遍：“姐，晚晚那个脾气你也晓得。这么多年她要是当真肯考虑我，家里也犯不着请你出马了。”
秦晚这趟回国是厉影去阿尔卑斯山下亲自请回来的，这事儿原本厉家都瞒着厉行，但随后秦晚回国又在厉家吃了顿便饭，厉行老妈便跟他交了底，说是秦晚答应跟他结婚的那纸协议书压根没啥用，就是个借口，好让厉行活下去。
用厉妈妈的原话说就是：这条计策还是你姐想出来的。阿行，人人都望你好，秦晚是个好姑娘，心又软，但你不能指望她因为心软就会嫁给你。
“厉行，”厉影见他心思不属，忍不住又皱眉道：“爱情不是单方面付出就可以。当年我不看好秦晚嫁给凌云清，如今我也不看好你跟凌云清抢秦晚，为的都是这条理由。”
“呃，”厉行勉强回神。“嗯。”
“厉行！”厉影眉头皱得更紧，短发下目光凌厉。“你不是乞丐，你不能跪在秦晚面前祈求她怜悯你从而嫁给你。”
这话说的。
厉行当即要翻脸。“姐，你说啥呢！”
厉影目光瞥向堆放在厉行办公桌上的大摞文件，扬眉嗤笑了一声。“你现在是要追老婆啊厉行，不是要做商业并购案，你真以为，凌云清是个傻子不成？”
“你什么意思？”
“意思很明确，”厉影再次嗤笑。“凌云清选择了攻心为上，你也得跟牌。”
厉行耸肩。这话可不新鲜，他当然晓得要攻心为上，不然他费劲巴拉地动许嫣然这颗棋子干嘛？但他这事儿做得隐蔽，而且就以他姐厉影那脾气，万一晓得他背地里做下的这些事儿，指不定要跟他翻脸。
“行，姐你的意思我都懂了。”厉行靠在办公桌边，长腿交叉，耸了耸肩道：“所以我真打算买机票追去海陵。”
“除了跟狗一样撵在秦晚屁股后头跑，你还能干点啥？”厉影随手拿起一摞文件敲了敲厉行脑壳。“厉行，你动点脑子。追去海陵又怎样？你难道以后得寸步不离地跟着秦晚、日日夜夜看着她？”
厉行闪躲不及，脑壳挨了几下敲打，立刻不满地嘟囔道：“哎哟姐，说让我攻心为上的是你，拦着我追去海陵市玩攻心计的也是你，姐你到底什么意思？”
厉影半天没吱声。
厉行扭头，就见厉影正握着手里的那摞文件紧皱眉头。这摞文件封面就是那家他正在二级市场与凌云清抢占份额的教育集团名称，他顿时心虚，探手想要把文件夺回来。“姐！”
厉影抬手挡住他，目光仍落在那家教育集团的财务报告详情页，忍不住诧异道：“你当真要收购这家公司？”
厉行没抢过他姐厉影，心里头愈发不得劲。“只是看下资料。”
厉影没再纠缠这份研究报告，随意地放下文件，再次抱胸望着厉行皱眉。“在秦晚面前，你和凌云清比，完全没胜算。所以就算追去海陵也无济于事，这趟是海陵，下一次呢，再下一次呢？你得给秦晚她在凌云清那永远得不到的。”
厉行眼睛一亮。“给她什么？”
厉影嗤笑着放下胳膊，抬脚就要走，临走前手搭在门框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冲厉行丢下一句：“一直忘了告诉你，凌云清原本是个不婚主义者。一年前他为什么会答应秦晚结婚？当真是为了她的钱么？还是看中她漂亮？”
“那……”厉行下意识追到门口。
厉影响亮地回以嗤笑。“为什么，你自己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