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嘭一声，银灰色劳斯莱斯突兀地停下。
“发生了什么事？”厉行不高兴地抬起脸问司机。
司机一脸愁苦。“厉少，我们被追尾了。”
从高速下到市区，确实很容易堵车，但被追尾这种事情对于太子爷厉行来说还挺新鲜。他当下挑起眉毛哈了一声，望着司机道：“看来我得解聘你了。”
司机更加愁苦。“厉少，是后头那辆车故意撞上来的。喏，就是先前一直尾随我们的那辆！”
厉行回过头，结果就看见后头那辆纯白奥迪suv刷拉一下打开门，身高腿长的凌云清气势汹汹冲下来，就光看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捉奸。
“啧啧，”太子爷厉行龇牙咧嘴地笑，秦晚正躺在他怀里，所以他这次嘲笑的时候带了点儿得意劲儿。“瞧瞧，这不是那位凌总么？”
“厉少，咱们现在该怎么做？”司机愁苦地低声问厉行。
结果厉行满不在乎地就一口把锅甩给司机了。“你打电话报警，就说有人故意蹭了咱们的劳斯莱斯。然后你下去，”
厉行拿眼觑着司机：“去！跟他要修车钱。”
“……啊？”莫名背锅的司机当场压力倍增，愁苦得脸皮都打了皱。“厉、厉少？”
凌云清身高腿长，三两步就到了银灰色劳斯莱斯前。厉行利索地用银灰色外套将秦晚盖住，顺便把人搂得更紧了些，冲司机命令道：“快去！”
笃笃，凌云清在弯腰敲窗。
厉行单手把迪奥的浅茶色墨镜戴在脸上，吊儿郎当地笑了一声，摇下车窗，倾身向前对凌云清道：“凌总您这是怎么个意思？故意碰瓷？”
十月末的天气，夜晚挺凉。车窗外的凌云清只穿了件白衬衫，在枝岭市闹市区的机动车道中逆光站着，身前身后是车流如织。夜色沉沉，凌云清脸色也挺阴鸷，开口时声音冷淡得往下掉冰渣子。“她在你车上？”
“她？”厉行故意装作听不懂，嬉皮笑脸地与他讲瞎话。“哪个她？”
眼角余光瞥见自家司机已经乖乖下了车。
厉行更加懒洋洋。“凌总最近说话做事越来越不像个斯文人，咱讲句人话成不成？你把我车给撞了，到底赔不赔？”
凌云清张嘴正要说话，厉家司机已经到了他跟前，一声响亮的“凌总”让他瞬间皱紧浓眉。
-“凌总！”厉家司机身高马壮，壮士般地强顶着低气压找凌云清索要赔偿费。“这次追尾事故，凌总您得负全责。”
凌云清嘴角一抽，不得不暂时放过车窗内搂着个人的厉行，转脸冷冰冰地冲厉家司机说道：“我有说不赔吗？”
“那、那咱先把赔偿条件说清楚。”厉家司机干巴巴地照着自家太子爷吩咐的，一心一意要缠住凌云清。“还有，这辆劳斯莱斯上周刚保养过，咱得查清楚到底刮蹭了几处、需要多少钱修车。”
嘀嘀车喇叭声连绵不绝。
他们堵住了一条直行车道，后头的车不明所以都在催促。车流汇聚成了河，催促得凌云清愈发窘迫。他铁青着脸站在车流中央，与厉行的司机谈判：“需要多少钱，你算好了报给我的秘书。现在，我想跟你家厉少谈别的事情。”
“嗳，那可不行！”厉家司机身负重任，不得不寸步不让地看住凌云清。“厉少说了，这事儿得先谈清楚。”
趁着司机与凌云清纠缠不清的功夫，厉行早利落地打完了电话，让家里再来个人接他。对太子爷厉行来说，这辆车不能用，换一辆就行了。所以他简单交代了几句后，就抱着秦晚打开车门。秦晚在他怀中睡得香而熟，脸庞教他用外套罩了，任谁都瞧不清眉目。厉行淡定得很，出门后甚至还嫌弃地对凌云清说了句：
-“让让！”
凌云清脸色铁青，杵在那儿一寸不肯离窝。“……你怀里抱着的女人是谁？”
“关你屁事！”厉行立即利索地骂回去，顿了顿，换上一脸痞笑。“怎么，凌总抢人抢习惯了，眼下就连我随便抱个人都得抢？”
但厉行从来不随便抱人。
厉家太子爷厉行人虽然永远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但凌云清知道，这世上能让他寸步不离看守着的只有秦晚。
凌云清拦住他。“你抱着的，是不是秦晚？”
厉行撩起眼皮地骂了句娘，不干不净地啐了一口。“我说凌总，你别是整天待在办公室里被人恭维着就真拿自个儿当个人物了吧？你啥本事儿，旁人不清楚，难道我还能不清楚？就你那副鸟样，也就只能骗我家晚晚当时年轻不懂事。”
厉行在说话的时候眉目间神采飞扬，完全不像往日。往日……自从一年前秦晚失踪后，厉家太子爷厉行总是一副要死的样子，桃花眼耷拉着，脸色灰败，丝毫看不见活人气。
凌云清愈发疑心，抬高胳膊试图拦住厉行，薄唇下挂。“把她放下来！”
“凭什么啊？”厉行才不睬他的账，他直接一扭头吩咐旁边木头人似的司机。“赔偿的事儿，你跟凌总谈，本少爷我要赶着回家吃饭。”
厉家来接他的车子已经就快到了，司机身负重任只得点头哈腰地答应厉行，一转头，又苍蝇似的盯着凌云清：
-“凌总，这事儿……您看？”
凌云清眼底、耳内压根就没厉家司机这个人，他固执地拦住厉行。“把她放下来！”
厉行扯直了嗓子，不屑地朝天翻了个白眼。“就不！”
“你……”凌云清跨前一步，径自来抢人。
嘀嘀喇叭声再次响起，这次不是后头摊了无妄之灾被莫名堵在枝岭市闹市区的车流，而是前方开来了一辆银蓝色飞翼豪车。厉家大小姐厉影正在不耐烦地按喇叭，探头从车窗外冲厉行喊道：“你到底走不走？”
“走，走，这就走。”厉行一见到来接他的居然是老姐厉影，顿时脚不点地就往前蹿，一边不忘嘲讽凌云清：“这不是被狗拦了道儿嘛！”
厉行公然骂凌云清是狗。
凌云清脸色铁青。
厉行才不管他，仗着自家人多势众，潇洒地吹了声口哨就要带着怀里的秦晚跑路。在与凌云清擦身而过的时候，秦晚纤细脚踝不小心拖到了地上。秦晚惯来爱漂亮，这次回国时她虽然没再穿纯白套装，但脚上却依然套着一双雪白软皮鞋。
凌云清目光凝在那双雪白的女式高跟鞋。
他记得秦晚脚的尺码。
事实上，他记得秦晚的一切。
凌云清当即果断冲出厉家司机的包围，抬起胳膊拦住厉行。“放下她！”
“你管我！”厉行顿时炸毛，隔着双浅茶色墨镜撩起眼皮凶狠地瞪着凌云清。“你傻了吧唧的难道我要跟你一道儿犯傻？这是我老婆，你凭什么拦着我抱老婆？”
凌云清抿紧薄唇，整个人僵硬得厉害，从他嗓子眼里迸出来的话也字字生硬。“放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