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号鬼楼（十五）
许蔚不知道封泽上楼之后做了什么, 总之，等她回到404号房的客厅时，封泽已经和往常一样戴上了他那副巨大的头戴耳机, 神色如常地坐在了程晓星身侧。
许蔚悄悄瞥了一眼他的脖子, 那片纹身已经重新恢复工整, 安安稳稳地待在它原本的位置。
20分钟后, 所有旅客到齐, 众人神情整肃地下了楼。
公寓院门上的巨大铁锁已经被东哥拆下, 随意地抛在了一旁的草丛里。
许蔚抬手推开院门，这回不再有区域性屏障的阻拦，旅客们鱼贯而出。
程晓星走在最后, 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东哥正站在三楼的窗户后面, 动作僵硬地朝他们摆着手。
夜色幽深, 道旁没有一盏路灯, 黑黢黢的道路犹如一张深渊巨兽的大口，等待着将走入其中的众人一口吞下。
“大半夜的，咱们现在去哪儿啊？”孟雨有些害怕, 抱住了褚溪桥的手臂。
许蔚神情平淡地走在最前面：“先去之前那两栋居民楼看一看。”
她指的是他们来时经过过的那两栋老式楼房，安醴街31号和33号。
按照许蔚从网上搜到的资料来看, 这两栋楼是建安集团的员工宿舍楼, 体量非常庞大，每一栋都有数十个相邻的门洞，能容纳下五百余户住户, 建安集团的老员工大半都住在里面。
前行的进程异常顺利，没有遇到一点阻碍，几分钟后, 旅客们安然站在了居民楼的门口。
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楼内的住户大多都已睡下，几乎没有亮灯的人家，楼下大门紧锁，周围没有一个人影。
“怎么办？”程晓星拉了一把大门，发觉这玩意结实得很，“许老板，要不你再来一锄头？”
“不用。”许蔚摇了摇头，“等着。”
程晓星不明所以，傻愣愣站在门边。
半分钟后，楼门打开，一个骂骂咧咧的中年妇女从里面走了出来。
“卧槽！”程晓星又一次被惊呆了，“你还能未卜先知？”
他对许老板的憧憬之情更上一层楼了！
并不是
，只是这大妈一路骂骂咧咧，站在几层楼底下都能听得见，是程晓星自己耳背罢了。
许蔚无语地瞥了他一眼，解释都懒得解释。
大妈已经发现了门口的几人，警觉地将半个身子藏在门内，皱着眉头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们？”
“大半夜鬼鬼祟祟的，你们想干嘛？快点走，不走我喊人了啊！”
俨然不是一个很好交流的npc。
程晓星支支吾吾道：“我们……我们是来找人的。”
大妈闻言，立马横眉怒目：“什么？是来找我们家阿文的吗？”
这个阿文又是什么人？程晓星刚要发问，许蔚已经身子一横挡到了他前面，凑到那大妈脸跟前，嬉皮笑脸道：“没错，姐姐，阿文在家吗？”
听到许蔚喊她姐姐，大妈先是抑制不住地勾起了唇角，继而变脸似的再度恢复怒容：“去，去去去！阿文不在家，整天跟着你们这群狐朋狗友混，学也不好好上，能有什么出息！”
“你们能不能离我儿子远一点！”
莫名背上了个狐朋狗友的名号，旅客们也无法辩驳，毕竟他们从年龄外貌到衣着打扮都参差不齐，光看样子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学校里的好孩子。
许蔚对大妈的怒骂置若罔闻：“哎，姐姐别这么说嘛，我们是真心把阿文当好兄弟的。”
她上前一步拉住门，避免大妈一甩手将他们关在门外：“今天说好了大家一起出去，姐姐就让我们上去找他一下呗。”
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前戴着口罩的年轻女人一直客客气气的，一口一个姐，大妈也不好真的就这么把他们轰出去，只是疑惑道：“阿文今天没和你们一块儿？他一天都没回来了，我正准备出去找他呢。”
许蔚怔了怔，还没来得及圆话，少年疑惑的声音已经自背后传来：“妈？”
不会这么巧吧？许蔚蓦地一僵。
可偏偏就是这么巧，少年拨开众人挤到门前，打量了许蔚几眼，十分疑惑地问道：“妈，你在这儿干嘛？”
“这些人谁啊？怎么大半夜堵在楼下，是咱家亲
戚吗？”
有时戏太满也不是什么好事，遇到这种情况，就很容易穿帮。
不过这也不是第一次了，趁着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许蔚反手一拉，一把将身旁的少年圈进了怀里，右手禁锢着他的双臂，左手卡住了他的下巴。
再下移几厘米，就是少年脆弱而细瘦的脖子。
“你！！！”大妈惊得尖叫起来，“你要干嘛！”
“我不干嘛。”许蔚还是那副十分平和的姿态，虽然脸上戴着口罩，但从她的眼中能看出友好的笑意，“就是有点小事想稍微打听一下。”
说话间，她的左手微微动了动，少年惊恐得向后挣扎着，呼吸也明显急促起来。
程晓星看着眼前拿小孩做人质的大恶人，嘴角都差点开始抽抽了：是谁说的打探消息要客气一点，免得将npc吓跑？
看看，npc明明无路可跑。
其实许蔚并没有用力，只是手里的孩子太不经吓。
大妈想要冲出来，宋坤和封泽却已经一左一右拦住了她的去路。
……
30分钟后，安醴街31号楼3101号房的客厅里。
众人团团围坐，大妈极为勉强地相信了眼前这群举止怪异的陌生人并非强盗，而是专程来安醴街探险的探灵主播。
“这么说来，前天我好像还看见过你们。”大妈忽然回忆了起来，“那天我在晾衣服，你们跟着那个捡垃圾的老头去了后面。”
“不过，你们不是说你们是主播吗？”她仍旧有些狐疑，“怎么一点拍摄设备都没看到？”
许蔚不以为意，随手轻触腕上的列车牌，身后悬浮的直播器在半空中显露出形状，闪烁着红光的摄像头晃得大妈一愣一愣的。
“……好吧，你们有什么要问的？”大妈终于败下阵来，“我先说清楚，我知道的可不多，你们打听完了快点出去，孩子明天还要上学呢！”
“好好好，没问题。”许蔚安抚地将面前冒着热气地水杯往大妈面前推了推，“您知不知道，当年安醴幼儿园的那件事？”
大妈一愣：“幼儿园？你怎么问这个？
”
这都是多少年前的旧事了？
发生那事的时候，她自己都还是个小孩子呢，现在居然还有外头的年轻人关心这个？
“你怎么不问柳西公寓的事情？”大妈奇道。
以往要是有人来打听，打听的准保是柳西公寓的消息。
许蔚一摊手：“你要是想从柳西公寓开始讲起，那也可以。”
大妈扁了扁嘴：“好吧好吧。”
“那个柳西公寓。”大妈抿了一口水，“嗨，哪儿有什么公寓啊！”
大妈一拍大腿：“那不就是一片废墟吗？就那捡垃圾老头成天开着他那辆喷着漆破车，跑来跑去的，弄得外面的人还真以为有什么公寓。”
“真是搞笑，最近这一两年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年到头地有人跑来那废墟溜达，最后还不是啥也没找见？”大妈啼笑皆非，“你们这群搞主播的，来之前也不知道先打听打听消息。”
程晓星已然有些被绕晕了：“许老板，那地方是废墟，那咱们…… ？”
咱们待了两天的地方又是什么？
“莫非大家看到的都是幻觉？”
许蔚摇了摇头：“不可能。”
大妈说的和她在网上查到的内容一致，柳西公寓的确是不存在的，但他们待了两日的地方也绝不可能是个幻境。
要制造出如此庞大的幻境并维系数日，不可能瞒得过她的眼睛，许蔚更倾向于他们所处的柳西公寓是一片真实存在的地方，但并不存在于这个位面，而是鬼怪凭实力和怨气单独开辟而成的小空间。
疗养院的废墟就是连接这两片空间的节点，旅客们踏入废墟的那一刹那，已然身处另一个世界。
只是不知道这片鬼蜮的领主究竟是何人，小女孩和二楼的鬼租客看样子都不太像。
更何况，按照大妈的说法，柳西公寓的传言是最近两年才传开的，来人络绎不绝。
但旅客们前半夜在院子里挖出的尸骨，数量虽多，可大多数一看便知已有许多年头了，反倒是新鲜的数量要少一些。
这样看来，绝大部分前来探灵的人并没有遭遇不测，而是看
到了柳西疗养院的废墟，并将所谓公寓闹鬼的传言视为玩笑，只有少量进入到另一个世界的公寓里的人才真正倒了霉。
宋坤也对许蔚的看法表示了赞同。
许蔚皱起眉头，继续同大妈攀谈：“据我所知，那片废墟，过去是一所疗养院？”
“你们知道的还挺多。”大妈咂了咂嘴，“那地方过去确实是有个疗养院，就叫柳西疗养院，当年还挺火爆的，里头住了不少人，也不知道咱们这小小的安醴街道几年之间怎么出了这么多疯子……”
“说起来，咱们建安集团那会儿的大老板也在里面呢，也不知是为什么，他家人竟然会把他送到这样一个又小又破的疗养院来。”
“后来还因为管理不当发了火灾，人都活活烧死在里面了，啧啧，真是可怜。”
大妈说得起劲，压低了声音：“有人说，那是因为他们做的那件缺德事！”
“就是你们想打听的，幼儿园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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