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2号鬼楼（十三）
这和许蔚曾猜测过的不一样。
她本以为重新搜查后找到的线索会和幼儿园或小女孩的死因相关, 却没成想出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疗养院。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程晓星由衷地感叹。
许蔚站在坑边，看着坑底的“柳西疗养院”几个字沉默不语，片刻后, 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 从口袋里摸出了个东西。
程晓星定睛一看, 原来是那支手机。
这支手机在进站之初曾帮过旅客们大忙, 许蔚一直带在身上, 但在往柳西公寓来的路上她上网查过, 找不到半点相关的资料，这手机也就失去了作用，被许蔚抛到了脑后。
如今冒出了一个全新的地名, 她便想再试一试。
泛着白光的屏幕在无星无月的夜晚格外晃眼，三颗脑袋聚在一起, 屏息凝神地盯着屏幕。
输入“柳西疗养院”几个字后, 硕大的标题显示在了搜索结果页上。
【柳西疗养院大火, 五人丧命，一人失踪】
“快，快, 看看！”程晓星激动起来。
距离死胡同只有一步之遥的事情忽然有了转机。
【x年x月x日，位于安醴街道32号的柳西街道居民疗养院突发大火, 院内5人无一生还, 据悉，火灾发生时疗养院院长柳某并不在场，警方正全力搜捕柳某, 如有线索，欢迎联络xxxxxxx】
除了这则官方通报，还有一个怵阳县的民间论坛也聊到过疗养院失火的相关事宜。
楼主：要我说, 疗养院大火是遭天谴，里面的人都是活该。
一楼：也不能这么说吧，说不定是院长杀的，放火然后潜逃了。
二楼：老板一个外地人和他们无冤无仇的，放火烧疗养院干什么。
三楼：对，我顶楼主，就是那两兄妹的鬼魂回来报复了，就和这几个人发疯那时候一样。
四楼：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懂，什么天谴？什么报复？
五楼：回四楼，这事你去安醴街道打听打听就知道，在网
上，不可说，不可说啊。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许蔚摸着下巴，终于将事情想通了个大概。
“啊？怎么一回事？”程晓星忽然怀疑自己的脑子里盛的是不是豆腐脑。
要不怎么许老板和封泽都一副忽然悟了的模样，他却什么也没想明白呢？
“这五个鬼，应该都是被东哥杀的。”许蔚一边梳理着思路一边同程晓星解释，“论坛里的人显然对柳西的死有所了解，但我估计他们并不清楚真正的内幕。”
程晓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最显著的一点，就是他们说的这句话。”许蔚伸手指出了【就是那两兄妹的鬼魂回来报复了】一句。
“东哥没有死，他是活人。”许蔚道，“这一点我可以确定。”
当年的事情经过大概是这样：二楼五位租户中的某人或某几人害死了小女孩柳西，身为哥哥的柳东为了报复，隐瞒身份开办了柳西疗养院，将当年的肇事者们聚集在一起，策划了这场火灾。
按照搜索结果，火灾过后安醴街32号并未重建，从始至终都是一片废墟的状态。
也就是说，如今旅客们身处的这栋公寓，根本就不存在。
这是一片鬼蜮，难怪上网搜不到任何信息，也难怪进公寓时碰到周围的居民，人家像看鬼一样看着他们。
许蔚再次打开手机，输入了【安醴幼儿园】
柳西和二楼租客唯一的关联点就是这所幼儿园，可惜，搜出来的结果干干净净，没有一点问题。
这所幼儿园位于安醴街道西南方，似乎至今仍在正常运营，每年都有新的介绍和招生简章。
许蔚对此并不觉得意外，论坛网友都不敢轻易在网上谈论的事情，怎么可能搜个幼儿园就能出结果呢？
想要知道真相，或许他们需要按照论坛上的提示，“去安醴街道打听打听”。
“时间不早了，先回去吧。”昨天夜里小女孩柳西是在午夜十二点出现的，这个时间点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屋里比较好。
宋坤几人显然也是这
个想法，许蔚回屋的时候，宋坤刚刚进门。
见到满身泥土汗水的许蔚，宋坤很是有些吃惊：“你们干什么去了？”
“挖地。”许蔚道。
宋坤愣了愣，很快了然。
他和褚溪桥、孟雨三人在二楼搜索，虽然没有许蔚挖地那么夸张，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们把二楼的地板都翘起来了。”孟雨叹了一口气，“然后发现了这个。”
她递过来的是一本相册，许蔚一打眼还以为是女鬼颜月的东西，但翻开一看，便知自己想错了。
“这……可真的是有够变态的。”程晓星翻看着相册，瞠目结舌。
这是住在204的企业家邵建安的东西，厚厚一本都是他和他各路情妇的合影，他简直就像个色/情/狂，照片内容不堪入目。
“你看，颜月。”许蔚翻到其中一张，手指一顿。
颜月真的是邵建安的情妇，住在205的钱韵韵并没有瞎说。
看来，他们之前找到的线索和东西虽然与真正的主线剧情无关，但也并非空穴来风。
“前面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宋坤叹了口气，“你们从后面开始看。”
情妇漫天飞，拍摄露骨照片，虽然有些劲爆但也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看这些照片的样子也是你情我愿，不过是别人的私事罢了。
但后面那些内容可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我艹，禽兽啊！”程晓星简直看不下去了，“所以这家伙弄了个幼儿园就是为了干这个？”
藏在相册最后的是十数张幼童的照片，从她们的衣着和年纪来看，应当都是就读于安醴幼儿园的小女孩们。
这些照片乍一看没什么问题，但如果仔细分辨，很明显能感受到孩子们的动作中充满着的某种隐晦的暗示。
小朋友们眼神单纯，显然并不明白自己奇怪的姿态有什么内涵，大概还以为大人是在和她们玩什么跳舞或者摆pose拍照的游戏。
“邵建安是个恋/童/癖，他利用身份诱哄幼儿园内的孩子拍
下这类打擦边球的照片，用以满足自己的私欲。”宋坤道，“柳西的死和他脱不开关系。”
许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和宋坤说起他们在院子里的发现。
“等等，许老板。”话说到一半，程晓星忽然出了声，“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我总感觉怪怪的诶。”卷毛青年困惑地歪着头，“是哪里不对劲……啊！我知道了！”
“姜侑国哪儿去了啊？”
姜侑国？
被程晓星这么一说，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从他们进屋这二十多分钟以来，姜侑国居然一直没有出现。
“可能还在睡？”宋坤迈步走向姜侑国的房间，抬手敲了敲门，“我们回来了。”
无人应答。
宋坤皱起眉头，又敲了敲。依旧没有回应。
旅客们面面相觑。
许蔚转身抬腿猛地一踹，脆弱的房门应声而开，屋里没有一丝响动。
床铺的正中间鼓鼓囊囊，有个人正躺在那里。
宋坤松了口气：“原来是睡着了啊，睡了这么久都还没醒……”
话只说到一半，剩下的半截梗在喉咙里，吞不下吐不出。
姜侑国，死了。
“怎么回事！”孟雨惊得连连后退，“走的时候他不是还好好的吗？”
床上的人面色青白，显然已经死了有一会儿了。
难道他们不在的这段时间，有鬼魂进屋攻击了姜侑国？
可二楼的鬼租客明明不能往更高楼层活动啊。
东哥和小女孩也会无故攻击旅客，莫非，这公寓里还有其它他们不知道的东西？
众人的脸色纷纷变得有些难看。
宋坤翻过床上的尸体细细查看了一番，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应该是自杀的。”宋坤道，举起了床边掉落的一张淡粉色糖果包装。
包装上还写了三个字：对不起。
“这是列车售卖的安乐死药丸。”
“列车还卖这东西？”孟雨奇道，“我从来没听说过。”
就连许蔚也是闻所未闻。
“这药丸除非你
主动向商城的售货员问起，否则在货架上是找不到的。”宋坤解释道，“只有综合积分低于五百分的旅客才能购买并使用，积分超过的话，即使你已经购买过药丸，药丸也会自动消失。”
“好奇怪的规定。”程晓星傻愣愣地感叹道。
许蔚低声嗤笑：“这才符合列车的作风。”
列车将全部旅客视作玩物，玩物的姓名是不掌握在自己手中的，要死也要死得其所，像这样默默无闻地自杀算怎么一回事呢？
这多么无趣，想必异星观众看了也会觉得无聊，故而只有无人在意的小啰啰才有自杀的资格。
积分高了，关注你的人多了，那么你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有爆炸性，死得夺人眼球。
褚溪桥的脸色逐渐泛白，整个人摇摇欲坠，不得不伸手扶住了一旁的门框。
她有些怨恨地喃喃自语：“明明都是要死的，为什么要自杀呢……”
姜侑国死了，今晚轮到的就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