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第163章
三个人收到赏赐后的做法,真是让我笑的肚子都疼。赵縯是直接将人赶走。徐彻是留下享用几个晚上后赶走。而赵栯将赵縯赶走的两人,徐彻赶走的一人,连着赏赐给他的两人全部推到我面前来。对我说,以后就让这五个女孩子跟着我在伤兵营混。
我非常高兴的收下六人。每天带着五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出入伤兵营。姑娘们的出现,让充斥着哀嚎和绝望的伤兵营顿时有了不少生气。连着成天拉着脸的军医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除夕的夜里,我将跟随我的五个小妞,赵縯、赵栯、徐彻还有八个小子,全部聚到了一起,十多口子人,欢欢喜喜的除夕在一起吃了年饭。
去年春节,和赵婶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吃饭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一年赵家那十几口人的大家庭却只剩了赵縯赵栯和不知此时在何处的灵铃三人。
这也就是我为什么要叫齐大伙一起吃饭的原因,总想着热热闹闹的,将那些伤痛暂时忘记。
谁知道赵縯喝的有些多,晕晕乎乎的突然开口说了一句,“慧芝,把儿子抱来。”他这句话一出,我眼泪就下来了。
赵栯的眼圈也红了,举了一杯酒洒在地上。本来热热闹闹的气氛,突然变了。赵栯敬了赵縯一杯酒,两人含着泪将酒饮下。这酒中苦涩与痛苦只有两人明白。我见兄弟两人缓过了劲,立刻让五个女孩子跳舞唱歌。
轻歌曼舞起来,忧伤的气氛也渐渐散了。没有谁愿意一直活在痛苦里。女孩子舞完,男孩子也各个起来打拳,说笑话。一帮子人闹到子时,守了岁才各自散去。
我坏笑着,看着徐彻将那名伺候过她的女孩子带走。
我发自内心的说,我希望赵縯和赵栯各自能留下一个女孩子。但是这兄弟倆就是这般决绝,在感情上都不得任何妥协。
所有人都走了,我洗漱完毕回到卧室,赵栯醉醺醺的也跟着进来。这时候我们俩完全可以不睡在一室,赵玄很大方,赐给他一座相当华丽宽敞的宅子,可是总是说不放心我一个人过夜。他总觉得有人在暗地里“惦记“着我。说实在的,我也害怕。他睡在旁边,我才能安心而眠。所以我在这点上,我并没有拒绝他。
所以我们俩的卧房,并排摆了两张榻。中间隔着三尺宽的距离。开始我来到军营里,大多数人都以为我和赵栯是断袖,但是越来越多的人知道我们俩白天各忙各的,晚上则分床而睡,加之我和赵栯在军中人缘好,所以时间长了,人们也就没兴趣关心我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其实我自己也纳闷,我和赵栯这到底算什么。上下级不对,单纯的友谊也不对,男女暧昧也不对。后来我想,算了不庸人自扰了,该是什么就是什么。总之我现在很充实,原来救死扶伤比赚钱更让我觉得充实。而且我确实有段日子没再想起佟宴青了。
两人都喝了一些酒。所以都很快的入睡。到了半夜,我突然听见一声奇怪的响声。像是有人在不远处吹了清脆的笛子。
我睁开眼,发现赵栯已经坐了起来。我问他,“你也听见了?”
他很诧异的问我,“你也听见了?”
我问他,“这是什么声音?”
他答复我两个字,“云笛。”随后便快速的起床穿衣,循着声音而去。我觉得奇怪,我又不是了凡宫的人,我也没修炼过了凡宫的所谓的那些武功,我怎么能听见云笛的声音?
而看赵栯的表情,那云笛应该是找他的。了凡宫的人为什么要找他?我觉得奇怪,便也起身跟了出去。
那清脆的笛音一直在响,我甚至怀疑难不成这笛声是找我的?赵栯的速度,早就应该找到吹响云笛的人。想到这,我心里一紧,连着心跳与呼吸都急促了起来。但是人却依旧朝着笛声发出的地方静悄悄的走了过去。
出了卧室的门,一路顺着笛音走到宅子的后园,院子里种了不少修竹与冬青树。耳旁突然静了下来。
我隐在树后,隐约能看见一个烟青色颀长的身影负手站着,而赵栯则跪着。我的火热的心几乎跳出了胸膛。可是我能做什么?我做梦也想不到他会来,我做梦也想不到我们再次相遇,仅仅时隔半年。我瞪大眼睛,强压住心中的哽咽。想看清他,可是夜色太黑,没有星星和月亮的夜,我只能看见那烟青色的袍纱,和偶尔掠过乌金面具的光泽。
佟宴青用冷清的声音问,“你是谁。”
赵栯答,“我是赵无有。”
佟宴青半天没说话,两个人的沉静压的我无法喘息。
良久佟宴青说,“给你二个选择,一死,二废了你的内功。了凡宫弟子不得介入俗世纷争,何况你是在攻城略地。我不管你是谁,你用了了凡宫的内功,攻打中楚城池。本尊今日来就是为了清除门户。”
赵栯给佟宴青重重磕了一个头,“师父。”
佟宴青道:“赵无有这个名字本尊有些记忆。但是本尊只记得收过天子的拜师贴,却不记得收过你的。不要再多话,两个选择你速速选一个。”
赵栯仰头,“命是父母给的,不能随意送人。功夫是师父给的,师父想拿徒儿自当奉还。”
佟宴青微微点头,广袖一扬,就看着三道寒光一闪。赵栯一声未吭已经倒在地上。我不知道赵栯这一倒下会不会永远不会再起来。
那种撕裂般的惊恐,让我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挡在赵栯面前。低着头,不敢看他。
那似有似无的夏日青莲的香味,再一次萦绕在我的鼻端。
佟宴青并未过来,只是静静站在原地,冷冷的问我,“你又是何人?”
赵栯在我背后推了一掌,“你滚开,老子不要你护。”我被他推的一个踉跄,往前栽,正好倒在了佟宴青的脚边。
“女人?”佟宴青问。
我全身好像被千万把钝刀子,一齐切割,一块块血淋淋的肉从我的肢体上被撕下。
我开始不争气的哭泣,然后求佟宴青,“放过他吧。”
赵栯对我艰难的吼,“滚开。我的死活和你有何干系。”
我含着泪对他吼,“我只剩你了,我只剩你了,你懂不懂!!!”当我吼完,滚烫的顺着眼眶肆意的滑落。
佟宴青依旧如一尊玉雕的神像般伫立,他似乎完全不懂我和赵栯在做什么。而我却看见赵栯的眼睛里也全是泪水。
我不敢去触碰佟宴青的衣袍,也不敢仰头看他,只能跪着给他磕头,“求求大人,放过他。”
佟宴青在我头顶冷笑了一声,广袖又是一扬,我眼睁睁的看着又是三道寒光射向赵栯。赵栯彻底躺在地上不能动弹,全身痛苦的抽搐。
我抱住佟宴青的腿,哭泣,求他。他却对我冷然道:“松开。”
而赵栯□□着,“快走。快走。”
我只死死的抱住佟宴青,哀求,不住的哀求。
突然,我听见一声清脆,瞬间,我看着我的手臂被弯成一个奇怪的角度,一阵巨疼让我眼前发黑,差点昏过去。
我几乎是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他,而他恰巧也在看我。
那眸子里射出无数把冰刀扎进我的早已碎成无数碎片的心。他果然不记得我了。彻底的忘了我。也罢,也好。这不正是我想要的。他不会再为我伤心,我的所有疼痛与他再无半点干系。
我想我是笑了,他冰冷的眸子突然有了变化,“这面具谁给你的。”他的声音没有一点温度。
我凄凉的笑,“朋友送的。”
他手一扬,揭下我的面具。目光顿时惊住,声音再也不似原先那般静至酷寒,“你到底是谁?”
我想他肯定是把我当成了那个死去的如歌。而那个冬夕,那个徐可凡已经彻底从他的记忆里抹去。
“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我失了记忆。”
“这面具谁给你的?”
“我也不知道,我一觉醒来,这面具就在我脸上。”
“你可知道本尊是谁?”
我看着他眼中涌出急切,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不知道。不过大人肯定是了凡宫的人。”
佟宴青没再说话,却很奇怪的,将我把断骨接上。他的气息再一次萦绕在我鼻端。我心中凄凉,想必他比我更急切找到一个答案。
他走到蜷缩着身体的赵栯面前,点了手在赵栯的身上游走了一番。赵栯蜷缩的身体顿时松弛了下来。
佟宴青仔细看了手中的面皮,又出神的看了我,眼中太多的东西,我一时看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可能我给他的震撼,远比他给我的疼痛来的猛烈。
在一切毫无预兆下,他伸手按在赵栯的头顶,我突然想到在乌塔里那些被他倒挂着的人,以及他对我说过的话。
我不顾一切的扑到赵栯的身旁,也顾不得自己的断臂,想推开佟宴青的手。但是他是佟宴青,我岂能撼动他一分一毫。
我还能怎么办?我只能握住佟宴青的手臂,对他说,“难道大人忘记了莫宫主的心愿?难道大人看不通赵无有未来的命数?难道大人心里不明白若不是大人亲授,赵栯如何会这一身了凡宫的内功?”
佟宴青的冷凝的目光,透过幽幽凄冷的面具看着我,他的手缓慢的从赵栯的头顶松开,猛然他的手握住了我的脖子,一身肃杀之气,“你到底是谁?”
赵栯挣扎着想起来,却无能为力。
“我是谁你应该清楚。我的脸难道你不认识?”
佟宴青手掌加力,我几乎气结。他道:“你没死?”
我已经说不出话,只能幽幽点头。
他猝然松开手掌,我直接瘫软到地上。
“你是如歌,还是佟夕?”
“我是佟夕。”
他复杂的目光终于释然,“你是小夕。”
我点头,“我是小夕。”
他说,“没想到师尊没有杀你。本尊一直以为你死了。”说着他握住我的手,看我的手腕,“镯子呢?”
我说,“慕容鸿烈帮我把镯子取下了。”
他目光又黯然了下去。将面皮丢还给我,对躺在地上的赵栯道:“你好自为之。若再被本尊发现你擅用教中内功伤人,攻城。本尊绝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也不会再给你两个选择。”
赵栯挣扎了几下,我赶忙上前去扶他。结果无意触及我的断臂,两个人一同摔倒在地。
等我在一转身,发现庭院中哪里还有佟宴青的身影。
我高声呼喊,没多久,有人举着火把寻到了我俩。我抱着赵栯痛哭,赵栯好像也只剩了帮我擦去眼泪的力气。
赵栯的伤歇了两三天便缓了过来,而我是伤筋动骨最少两三个月,右手不能动弹。
这件事,成了我们俩的禁忌。我们谁也不提。他依旧每日早起练兵,我亦笑容依旧,吊着捆着夹板的手在伤兵营忙活。
等过了正月
赵玄的大军再次开拔。这一次赵玄将目标锁定梁州。
梁州腹地是中楚土地最为肥沃的粮仓。全国每十石粮食里就有六石出自这里。所以也可想而知,如临驻扎了大约三十万人坚守梁州。
十万人攻城,三十万人守城,这几乎是一个讥讽的笑话。
所有人把希望寄托在赵栯身上,希望他的一身超凡武功能助其夺城。但赵栯却让除我之外所有人失望了,虽然每次冲锋他总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但是他再也没使出那让曾让人惊异的功力,能一人飞身上城,给城下的兄弟生的希望。
一个梁州,从二月一直打到四月。
赵玄虽未降罪,但脸色已经十分不好看。赵縯帮弟弟开拓,除夕那夜重伤一直未愈。而赵栯直接告诉赵玄,自己的内力已废。赵玄立刻收兵,将人马拉回绥城休整。
我的手伤虽已经痊愈,但心里的伤却始终在溃烂流脓。在人前还得强装欢笑,夜里又开始不住的噩梦连连,暗自流泪。
也不知道从哪天开始,我开始贪恋赵栯的胸膛。也不知道从哪天开始,我只能躺在赵栯的怀抱里才能安然入睡。也不知道从哪天开始,屋内两张床榻,一张始终空着,一张却挤了两个只能相拥才能睡去的人。
我想,我们俩是需要彼此取暖的可怜虫。所以我不再抗拒他给予我的温暖,他也安然享受我给予他的温暖。
可能我们在心里都明白,相依为命这个词的含义。
队伍退回绥城,赵玄给赵栯下了个任务,让他好好休息,暂时不用想着战事。但是给他下了招五万人入伙的任务。
赵栯垂头丧气的回来对我说了这事。我却对他说,这是个机会。赵栯不解。
我对他道:“你终于有属于自己的队伍了。”
赵栯依旧不解。
我耐心的对他说,“其实招人不难。只要给口饭吃,按时发饷银就会有人跟你干。我们最不缺的就是钱。可是赵玄却不知道。他以为给你这个硬骨头,好借机打压你。”
赵栯的目光瞬间燃起了希望。
我说,“去年从小圃那里换来的宝贝根本没怎么用,现在我们再派可靠的人找小圃再取两千金来问题就解决了。赵玄那里钱也紧张,其实他根本没想你能拉多少人来。但是当你真的拉来五万人,他也根本养不起。所以这五万人只会属于你。换句话说,如果他想收缴你的人,他得想清楚,拿什么来养队伍。再说让你去拉人入伙也是他自己的话,他不会傻到自己打自己的脸。”
赵栯说,“去年一千金,今年两千金。小冬,你别忘了你还欠人家不少钱。”
我笑道,“你不会以为我的家底就这三千金现钱吧?你走的早,后来我和小圃将之前收购的店铺卖了不少钱,这部分钱你心里没数。我如何会欠别人的钱。”
赵栯这才坦然,“那这三千金就算我欠你的,以后我总有办法还你。”
我心里想,这个猪头,他完全不懂我赚钱是为了什么。赚钱不就是为了花,花出去的才叫钱。但是我嘴上却说,“好啊。以后等你做了天下。记得赋税有我的一半。”我这样说是让他用着安心。
谁知道他突然乐了,一把搂住我“什么一半赋税,我若得了天下,整个天下都给你。天下赋税都是你的。”
我道,“我凭什么拿你的东西?”
他咧着嘴笑,“什么你的我的,到时候都是一家人。我的不就是你的。”
我漫长的“哦……”了一声,“你这是变着法的想肉偿啊。”
他嘴角的弧度咧的更为夸张。我一把推开他,“谢谢,姑娘我只对钱有兴趣,对肉没兴趣。”
他看着我哈哈大笑,我对他做个鬼脸,不再理他。
赵玄给了赵栯三个月时间,召集五万人的队伍。因为有钱做支撑,两个月赵栯就拉了一支五万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回到绥城。
这让赵玄是又惧又喜。没有人比他更想看见自己的队伍不断壮大,但是也没有人比他更为担忧赵栯拉来的这队人马对谁忠诚。
与我事先想的一样。赵玄直接将这五万人划归赵栯所有。也就说这五万人的吃喝拉撒,全由赵栯负责。赵栯原本可以满口应下,但是他却很认真的和赵玄谈判,说他养不起这么多人。人是他奉命让招来的,人马就应该全部归赵玄统管后再分配到各军去。
实在不行就放一批人回家。赵玄哪里舍得好不容易才招来的人马,只得答应赵栯,攻下一城,缴获辎重与钱粮按照三分之一的配比,分给赵栯。但是现在城还未攻下,所以暂时人要由赵栯养着。
赵栯严词拒绝,赵玄却强把这五万人塞给了赵栯。赵栯勉强收下,赵玄这才如释重负。
半年后,梁州城被一阵银白色的旋风攻下。随后这阵银白的旋风几乎成了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神话。
所有男儿都以能加入这银盔银甲的军队里感到荣耀。所有女人无不争睹这股银白色的旋风而拥堵在街头巷尾。
无论这支队伍走到哪里,首先人们能看见的便是一张迎风飘扬,白底红字的帅旗“陳”。之所以这帮银盔银甲的军队如此可怕,只因为他们手中的武器实在厉害。
哦,对了。我是这武器的创造者,当然也可以说是借用者。放心,我没把前一世那些□□火炮的设计原理挪用过来。我只是画了个图样,花钱找了个技艺精湛的铁匠师傅,又花了整整半个月的时间打造一把和□□差不多长的长刀来。我将第一把长刀送给了赵栯。赵栯几乎爱不释手在我面前将长刀舞的虎虎生风。
我对他说,“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五万人的队伍里有一万人能手持这种长刀上阵,还有什么样的军队能阻拦住你们的进攻?”
赵栯抱着我在庭院里转了几圈,“小冬你真是我的福星。”
这是我从前世的历史书上无意看来的一种武器,始于唐代,当初高仙芝就是拿着这种武器大败波斯骑兵。只要后面弓兵配合的好,不要说一万人,就是五千人,一齐挥舞这长刀,那就是个性能良好功能强大的绞肉机。
多日骂战,终使得梁州守将领兵出城应战。赵縯溃逃。梁州守将领兵追击。当赵縯消失无踪影之时,梁州官兵突然面前银光大作,烈阳下,寒光烁烁,银盔熠熠,几乎晃得梁州官兵睁不开眼来。
梁州守将得知中计迅速撤兵。可是梁州的官兵很快的发现,逃已经是不可能的事,那阵银光像是一阵旋风向着自己刮了过来,所到之处,抵抗根本就是徒劳,在自己生命逝去的刹那,仿若看见一根又细又长的利刃将自己切成几段。自己也搞不清楚,那武器到底是枪还是刀,还是剑。
始建十年十月。赵玄的队伍已经壮大到了三十万人,而其中十二万为赵栯统辖。十万人为赵縯统辖。其余的将领统领八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