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91章
“没有就好。刚刚我见你们俩一起猜谜的样子，真以为你们俩是一对。不过说真的，如果你们俩真是一对就好了。可惜了，赵栯有未婚妻了！”
我轻咳了两声，“是吗？”
“是啊。那女子长的确实不错。好像还是赵栯的同乡。说自己姓冬叫冬夕。冬这个姓可真少见。”
我装傻，点了点头。立刻换话题，“鱼小姐，听我哥说，在待选秀女的画轴里看见你的画像了。”
我这一句话，总算是反败为胜，鱼同殊立刻收回了神游的目光，目光如炬的投向了我。鱼同归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
“你哥可还说了些什么？”鱼同殊开问。
“没说什么。就说陛下多看了几眼鱼小姐的画像。别的画像陛下只是一扫而过。”我轻声细语，温婉而言。
就在这时，我发现鱼同归的眼睛里突然滚出一颗老大的泪珠，我忙从袖中抽出丝绢帮她擦眼泪，“鱼小姐这是怎么了？”
“哎……”作为大哥的鱼同殊看着妹妹梨花带雨的样子，只能幽叹一声，“妹子，要不我去找徐青那小子。”
“找他干嘛？”鱼同归吸了吸鼻子，一眼泪光瞪了自己大哥。
“让他在陛下面前说你一些坏话，这事不就结了。这小子与我还有些交情，这忙他肯定会帮。”
“鱼小姐不想入宫？”我只想知道一个明确的答案。
鱼同归端起面前的一直酒杯，仰头喝下杯中酒，“不想也得想！”
我糊涂了，“鱼小姐若是不想入宫，我可以直接和我哥说。我哥最听我的话了。”
“不想也得想！”鱼同归对我说了一句相同的话。
“小妹，你犯不着这样。我们鱼家何须你进宫才换得安稳。”
“大哥。别和我多说废话了，小妹心意已决！”
兄妹俩的对话，我基本已经听了个明白。鱼同归这是要用自己的青春，去保鱼家一门平安。
这时只见鱼同归突然对我粲然一笑，“徐小姐，我想贪图富贵。如果可以让你哥在陛下面前替我美言几句，我若入宫为妃，自不会忘了你们兄妹二人的恩情。”说着，她给我面前的酒杯斟满，自己举起酒杯敬我。
我继续我的温婉对着面前的兄妹二人道：“我哥对我说过很多次，这京城里各个都是趋炎附势的主，日后真正能靠得住的朋友只有鱼大人。入宫的事请放心，我一定会让我哥尽力。不过，我还是要问一句鱼小姐，你真愿意进宫？有些话在天子面前一旦说了，就真改不了口了。”
“愿意。”鱼同归对我很很点了头。
我又看了鱼同殊，只见他目光怔怔看着自己的小妹。确实他一个做大哥的，能说什么？
“鱼小姐。宫里那人绝对不是你的良人。”我再一次暗示。
“呵呵……我想好了。咱们鱼家在朝中是孤姓，全靠父兄征杀疆场，拿命换来的富贵。徐小姐我对你说句真心话，如果当年慕容氏在宫里有人，也不会落得那样一个结果。”
“小妹！”鱼同殊瞪了自己的小妹。
鱼同归笑着看了自己大哥，“大哥我说错了吗？”
“你要是为这个入宫，我宁愿把你的腿打残，让你入不了宫。也不愿意全家男人靠着你仰人鼻息，换来长命百岁！”
“说得好！”我大赞了鱼同殊，那杯鱼同归敬我的酒，我却拿着敬了她大哥。
鱼同殊一脸铁青将酒饮下。眼睛还凶巴巴的瞪着自己的小妹。
“我这么大的人了，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做决断。大哥你还是多操心你自己的事把。”
“大哥的事不用你操心。”
兄妹俩冷言冷语，将我一个外人夹在中间为难。
反正鱼同归的心思我是知道了，这事我会尽量帮她。另外我还得帮她想好退路，五年——即便过了五年，她依然是青春韶华的女子。我一定要保她周全。
兄妹俩不说话，我也不想再插话。拉着鱼同归道：“走吧，随我散散心去。赵栯在那里猜谜比赛，如果赢了，我就把那个灯笼送给你。”我指了指那精巧无比的嫦娥奔月的宫灯。
鱼同归心情不佳，不过听我这么说了，便也随着我离开了桌子。
不过下楼时还是低声底气的对鱼同殊道：“大哥我去看看就回。”
鱼同殊微微点了点头，又将目光转向无尽的夜色，神游去了。
“你大哥在看什么看的这样入神？”我一边走一边问鱼同归。
“他在等人。”
“谁？”
“还能有谁？”
“哦……”我恍然。
“那女人每年都会带着孩子来看花灯。”
“你哥真痴情。”我笑。
“所以。我宁愿一辈子不爱，也不想像我哥这样。”
她的这句话说进了我心里，我接了鱼同归的话道：“不要成为爱的奴隶。”
“对！”鱼同归握住我的手，“徐冬，你说的太对了。爱的奴隶！”
我摆脱开她的手，小脸一红，“鱼小姐，这是在大姐上。”
鱼同归哈哈大笑，松开我的手。
两人一起去找赵栯。
等我俩穿过前拥后堵的人群找到赵栯和灵铃的时候，他已经猜完了所有的谜题，正兴高采烈的等着拿头名，将宫灯赢回。
我和鱼同归也挺高兴，等着宣布名次。
结果给赵栯纸笔的小童从一间小屋里出来，评定本次猜谜比赛的贵人就在小屋里。小童道，今年的谜题不难答对所有谜题的人一共有三个，但是灯笼只有一个。所以贵人提了个附加的谜题，谁最快给出答案，今年的灯谜头名就是谁。
小童拿着纸张，同时喊了三个人的名字，赵栯自然在其中。
三个不同姓名，不同年龄的男子围着小童。这时，猜灯谜这一块地方估计聚集了整个夜市一半的人流。大家都在翘首以待，那条附加谜题是什么。
这时，小童高高向个并列第一的男子，举起一张白纸。
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对三人举着。
三个大男人围着那张白纸左看右看，其中一人将白纸从小童手中拿下，在自己手里又是一阵细看也没看出什么道道来。
这张白纸就是谜题。
我见赵栯皱了眉。这谜题确实把他难住了。
其实努力的想，一张白纸什么都没有。怎么会是一道题？
我想了许多复杂的，连山水画里最高境界留白都想了。但是都觉得不对。
一时间身边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个谜题出的高。
我心里反复的默念，白纸白纸白纸，一张白纸什么都没有的白纸。
突然，也不知道哪里冒了灵光。让我想到一样东西。
我拍了拍脑袋，这哪是什么猜谜啊，明明就是脑经急转弯。
我拉了拉灵铃，附耳对她说了一句话。
因为她穿着小丫鬟的衣服，去和赵栯说话，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直接灵铃提溜着一手的小包裹，穿过人群，走到赵栯面前，取出一块蜜饯，递给赵栯。然后顺道在赵栯手里划拉了几下。
赵栯将蜜饯塞进嘴里，立刻取下那张白纸，用笔墨写了答案。
小童看了答案后笑了，另外两个人也看见答案，直拍脑袋。
小童指着赵栯道：“今年的猜谜透明是这位赵公子！”
没有掌声，所有人都在问，“谜底是什么啊？快说啊、”
小童将白纸上两个字摊开，老大的两个字“白芷”。
“白纸不就是白芷吗。还能是什么？”那小童大笑。
赵栯回头也冲着我大笑。
我对他撇了撇嘴，心道，真笨。
小童从挂钩上取下那只彩绘着仙雾缭绕的宫阙，会自己旋转，做工精湛嫦娥奔月的宫灯送给赵栯，赵栯将宫灯提在手中，脸上流露着一种喜不自胜的幸喜。
我和鱼同归、灵铃一同走过去谢谢那小童。四人一起乐呵呵的正准备离开。那小童突然在我们身后叫住了我们，只见他直直的走向我和赵栯，对我俩施礼，“小姐公子，我们家主人请你们过去。”
如果小屋里的人，只叫我一人，估计我不会应邀。但是因为是叫了我和赵栯二人，有他在我自然也就什么都不用担心。
赵栯爽快的对那小童道了个“好”。将那精巧的嫦娥奔月的宫灯交给了鱼同归，鱼同归毕竟还是女孩子家，拿着这么宝贝的宫灯立刻脸上露出笑来，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宫灯吸引。
我对她道：“鱼公子，让我的婢女先把你送回酒楼。”
鱼同殊看了看手里提满小包裹的灵铃，“好吧。反正大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你们先去，等说完话了过来找我们。”
我与赵栯被那小童领着进了一间应该是临时搭建起来的小木屋。
小童也没有请示，直接推开木门进了屋子，并招呼我和赵栯进去。
屋子有些昏暗，因是临时搭建起来的，没有窗。屋内只有一张简易的案几，案几上也只放了一支燃了一半的红烛。
不过这么简陋的笑木屋里，却有一盆烧的正旺的炭盆。
炭火欢闹着，迸发出蓝紫色的火焰和噼噼啪啪的声响。所以屋子里非常暖和。
一个穿着藏青衣袍，花白胡子的老者目光慈祥的看着我和赵栯。
那老者首先和我们道歉，屋子太小，也没有可坐的地方，也没有茶水奉上，只能让我和赵栯站着。
我和赵栯均笑着，表示老者不用太客气。和长者说话，本就应该站着。
老者和蔼的问了赵栯哪里人士，家里高堂身体是否安康，兄弟姐妹几人。看赵栯气宇不凡，说话得体，字也写的漂亮。便又问，念过几年书？平日都爱看些什么书？父亲或祖上是否有过官职。
赵栯一一据实回答，我只是没想到他将自己是景宗帝第nn代子孙的事也说了出来。这事他从来也没对外人说过，连我都没说过。我知道还是灵铃告诉我的。
那老者听闻了赵栯的身份，立刻两眼放光，但是并没有多说什么。我能从他的目光里看出一个很奇怪的情绪“惊喜”。只是我完全不明白，这老者为什么惊喜。
赵栯的问题问完了，老者又转向了我，我也实话实说，天衣无缝的将给自己编造的身份又叙述了一遍。
当然待我说完，老者的眼神也不见有任何波澜，虽然依旧对着我和蔼的笑，但是我从他的目光里，又看出了一种情绪“淡漠”。这个我懂，这些读书人，最看不起的就是商贾。
哎。这是第一次，我从别人的眼中看出，我配不上赵栯。
我和赵栯介绍完自己，老者笑着道：“看着两位答谜题配合很好。最后那白芷猜的更妙。远远的见两位，身姿不凡，样貌出众，所以就想见见两位。”
我和赵栯立刻表示了自己的谦和。
临走时，老者问赵栯，“入秋朝中太学就要在全国招募学子，赵公子有无兴趣？”
赵栯笑着婉言，“入太学是每个读书人的梦想。只是草民只读过几年私塾，才疏学浅。我这种贱民就算进了太学估计也要被人耻笑。而且入太学必须有朝中重臣，或名人学究的推荐，身为一介平民，谁也不认识。所以想仅仅只是想，但是不会去应募的。”
我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便笑了。不就是推荐信，这种小事在我这还算是一件事吗？
那老者对着赵栯点了点头，“赵公子可以试试。不试如何知道自己不行？至于举荐信，老夫虽可以帮你，但是老夫还是想看看你自己努力的结果。实在不行再来找老夫。”说罢，老者拿起纸笔速速落笔，写了几个字递给赵栯。
我扫了一眼，老大的四个字，“寒山居士”在四个字底下，还有一行小字，写明家庭住址。告诉赵栯去哪里找他。
“寒山居士”从来没听说过。不过宁枫肯定知道。
赵栯妥帖收好纸张，两人和那老者告辞离去。
两人穿过灯火璀璨，穿过人潮澎湃，进了鱼家兄妹所在的那间酒楼。
两人上了二楼，便看见灵铃将我们先前买的那些零食打开了好些，堆放在桌上，正和鱼同归笑成一团。鱼同殊则几乎两眼看着窗外，完全无视了桌边两个嬉闹着的小妞。而那依旧在旋转着的嫦娥奔月的宫灯，被放置在桌子的中央。
见我和赵栯来了，灵铃立刻跑了过来。鱼同归对我招了招手，让我赶紧过去。鱼同殊转过脸来，对我淡漠的一笑，又将目光投向窗外。等他的梦中情人去了。
鱼同归问我和赵栯，那屋子里是什么人，和我们聊了些什么。我大略的说了，问她可知道“寒山居士”，鱼同归摇了摇头，又问了大哥，是否知道。鱼同殊也摇了摇头。
有外人的时候，我坐着，赵栯只能站着。这让我不觉得不太舒服，所以和鱼氏兄妹说了些闲话，便领着灵铃就此别过。
我和赵栯本就不是为了那宫灯跑去猜谜的，所以那宫灯最后也送给鱼同归。同归也没推辞。只是灵铃的小嘴撅了撅。表示了她无声的抗议。
下了楼，看着满街热闹依旧，但是心里思索着刚才的那寒山居士和那老者说的话，所以眼前的璀璨繁华没了兴致。对赵栯说，有些困了，想回家。
只是三人刚逆着人潮，往回走了几步，迎面过来几个人，立刻就吸引了我所有的注意力。
走在前面的应该是一家三口，女子美的简直不像是凡人，五官太完美，就是画里的仙女。云鬓高耸，柳眉星眼，樱桃小口，鹅蛋脸，饱满的脸颊上透着健康的红润。个子虽不高挑，但是厚厚的冬装也掩饰不住那玲珑有致的身材。
再看女子身旁的男子，虽没有女子那般完美的容貌，但也是让人过目难忘一张俊美，一席锦蓝裘装衬托的整个人无比的华贵高洁。男子身材高大，女子在他身边也就越发的显得小鸟依人。
两人中间还走了个大约十岁左右小男孩。小小少年初长成的摸样，大大的眼睛，粉嫩的小脸，但是却是脸上却有着一般孩子脸上少有的英气。
孩子一手拉着自己的娘，一手拉着自己的爹，一脸的幸福，一脸的满足。不过我觉得这孩子确实也应该幸福，也应该满足。有着这样一对人间龙凤似得爹娘，确实也该像这孩子一样。
这一家三口后面，跟了几个随从。有丫鬟也有男仆。
路上人多。这一家三口明显是做贵人主子做惯了的人，走在街巷中间。我和灵铃、赵栯属于逆行，所以虽然想躲着他们走，但是总避免不了蹭了一下碰一下。
那一家子人倒没什么，只是客气疏离的对我们笑了笑。但是身后跟着的随从却十分不客气，粗鲁的上来推搡我们仨。
我自己没觉得什么。赵栯见我和她小妹同时被推开，以他的脾气，不火就怪了。长臂一伸，手臂一划，我就看见刚才恶狠狠推开我的恶仆，已经倒在地上。
见同伴被欺负，立刻其余的恶仆一起围了上来，赵栯并未主动出手，只对了那一家三口拱手行礼，“见主子被欺，做下人的不得不出手。还望大人见谅。”
哇，心里感叹。这小子太厉害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句话说的让别人没话说。
这时看热闹的人群已经把我们这伙人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可能是见赵栯这样谦卑里带着高傲的姿态，那男子便温和的笑道：“我瞧你这样，哪一点像做下人的。”
“对我来说，他从来就不是下人。”我笑着对那男子施了礼。
那男子修长的眸子看了我，也对我温和的笑了，“家奴失礼之处，请小姐多见谅。”那美貌如仙的女子同时向我颔首微笑。
这事双方这样说了，本应该就这样过去了。
可谁知，有人扒拉开了人群几乎是冲了进来。
当那人冲进来的时候，赵栯已经将我拽到了身后。
“鱼大人？”我差异。
对面那女子温润如玉的唤了声，“同殊？”
瞬间我明白了，这一家三口是什么人，这女子又是谁。
看着鱼同殊那有些惶恐，有些紧张，有些失落，又有些惊喜的表情，我差点笑出声来，他这样井然一副初恋少年见到自己爱慕对象的表情啊。
鱼同殊并未称呼对面的一家三口，对着那锦衣男子行礼，“这三位是下官认识，应该是误会。”
“确实是误会，不过已经解除了。鱼大人来晚了。”锦衣男子对鱼同依旧温和的笑着。那笑容对我的笑容一模一样，没有丝毫的改变。
看着这样温和笑意，我心里却渗出了丝丝寒意。
“大哥……”
我顺声看去，鱼同归也跟了过来，她看见我立刻上前问我，“徐姑娘没事吧？”
我笑，这家伙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明明对面的尊贵，她不首先问对面的，反而先来问我。
我赶忙说，“没事。没事。倒是赵栯将人家推倒了。我这正赔不是呢。”
“为什么要赔不是！我在上面看的清清楚楚，明明是那恶奴先推了你。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奴。”
“小弟！”鱼同殊厉声。
连我都觉得鱼同归说的有些过了，连忙拽了拽同归的衣袖，“别说了。”
鱼同归一脸不在乎，头昂的高高的。
“同归说的是，确实是家奴惹祸，这位徐姑娘不要介意。”那仙女似得女子对我眉目含笑。
我立刻就被她这极致风韵迷的七荤八素，“客气，客气。没事，没事。”拽着鱼同归的袖子就跑。
赵栯和灵铃自然随着我俩一同跑。
鱼同归被我拽着，一边跑一边问，“干嘛跑？我可不怕他们。”
“祖奶奶，你不怕物我怕。”
“你怕什么。有你哥在，谁敢动你！”
“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祖奶奶，你不懂。”
鱼同归在我身后冷哼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四人跑出了夜市，反正也没事，我们先送了鱼同归回鱼府。
赵栯被赶去了车厢外坐着和老柳搭伴，我、同归和灵铃三个人坐车厢里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