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他一说这话我就明白他肯定有他的办法睡觉,再说了非亲非故的让他睡两个姑娘的闺房,他是死活不会同意的。而且我也知道他在来之前肯定也想好了晚上怎么凑合。
赵无有因为知道这个相貌平平气质卓拔的男子不是凡人,所以他听了佟宴青的话,立刻也帮着佟宴青拒绝了母亲的好意。
赵婶无法,只得安排赵縯睡厨房,赵良和赵无有、赵仲两兄弟挤一下。我则继续跟着赵婶和灵铃同塌。
一切安排好了,大家收拾梳洗。我正准备和赵家姐妹端水去屋子里擦擦身子,佟宴青突然从我身后拉住我的手,用心语对我说,让我跟他走,山中夜凉,叫我带上几件衣裳。
好吧,帅哥叫我去欣赏月色,我岂能辜负帅哥的盛情美意。
遂高高兴兴的和赵婶说给我留个门,我和大哥去山里转转。
赵婶也知道无法阻拦,只能神色担忧让我和佟宴青早去早回。山里有野兽。
一出了那扇竹栅栏的木门,佟宴青便对我道,“带你去个好地方,你肯定喜欢。”说完就直接把我一个横抱抱起,随后又把我丢到他背后,手托住我的小短腿,将我背在他肩上。
此时我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帅哥背后风景独好。
因为我的下巴正好能搭在他的肩上,如果我愿意我的唇就可以碰到他的耳垂。虽说他身上没了那种让人心醉的幽香,但是贴在他的背后,他身上传递过来一种让人觉得无比安全与温暖的气息。
我的小手紧紧的拢在他的下颚,他的手也紧紧地托住我的小腿。幽蓝的夜色中一轮弯月将山林镀上了一层轻薄的银光,夜风拂过,山峦叠嶂中千顷松涛,万顷碧叶在银光中摇逸着属于皓洁的秀姿。
我随着他背着我在山林中飞跃腾空,我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反正我不担心他对我不利,反正我知道跟着他肯定有惊喜。
“早上你让我去给你找水,我发现山林的南边绝壁下有一处深潭。”他的唇在夜色里绽放着一抹浅樱色。
“然后?”我的声音就贴在他的耳畔。
“然后那里不会有人去。”
我在他耳旁嘿嘿的坏笑了道:“没人去?你不是人吗?”
“我是,但是我不会偷看你。”他也笑了,而且笑出了声。
我感觉只有我们俩单独在一起,他才会显得无比的轻松和自在。和我的感觉不太相同。
“欢迎来看。”我大咧咧的笑。
“要看,等过几年,现在没什么好看的。”夜色里他朗声大笑。那声音就如我俩头顶的皎月,爽朗明快。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口中说出,立刻啧嘴,“我刚刚听到了什么?”
“冬儿,只有和你在一起,我才觉得我是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我听得出他这话由心而发。虽然心里听着高兴,但是立刻这种高兴就被一种无端的失落所推翻。
于是我不再说话,因为我的心情莫名其妙的落到了谷底。
我看着他在幽蓝中飘然飞跃,感受着他温暖的光洁的后背,脑子里只冒出一句话,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象。不真实的幻象。
“你看,在那。”我顺着佟宴青的手指看去,黑乎乎的什么也没看见。
后来想起来,我成天看书,成天算账,成天给员工定绩效发工资,我的眼睛原本就有些散光加近视,现在更糟。他这样的大神能看见的东西,我哪能和他一样有一双通彻天地的双眼?
所以我也只能抱歉的说了声,“我看不见。”
“没事,上去就能看见了。”他道。
说完就背着我顺着山崖往上飞跃。
不一会,我果然听见有潺潺流水声,清脆悦耳犹如玉珠落玉盘。随着他迅速灵巧的飞跃,我终于看见了镶嵌在浓浓夜色里的那一汪碧绿。
“你放心洗吧,我知道你是极爱干净的人。”他将我放下,背对着我说了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开。
怪不得临出门前他让我多带几件衣裳。原来就是带我出来洗澡。
凡人和神仙确实不一样。凡人会说,我跑三里地给你去打水。神仙会说我带你飞上绝壁沐浴赏月。
所以说,在追女人这方面,神仙有绝对的优势。只是——人家无心。
双手沾水,冰润入骨。夜色里脱了衣裙,往潭里走。这潭底是斜坡形的往下延伸。我大概也紧紧只走到谁瞒过膝盖处,就不敢再往下走了。
在水中快快活活的洗干净一天的汗水与疲惫。虽然觉得寒凉,不过这毕竟是七月大暑天,凉但绝对不刺骨。
仰头望月,这才想起这一夜是七月七。忙在如墨的天空寻找两颗聚在一起的星。
可惜了我那糟糕的视力,东张西望敲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银河什么牛郎织女星。满天的星星有许多,谁知道那一颗对那一颗。特别明亮的星也不下十个。
没有污染的天空,已让我有些不太习惯。
大老远来了,必然不能浪费了这一池子的碧水,我是又洗头又洗身。拆了小啾啾,洗完头又后悔了。大晚上的,头发肯定干不了。就等着明天顶着一个鸡窝去送亲吧。
看着一汪碧池,在一轮弯月下波光潋滟,粲若碎星。心里后悔,如果自己的仅仅会的狗刨根本没胆子在里面畅游,否则我想我会把自己化作一条自由自在,吸收天地日月灵气的一条鱼儿。
只是,可惜了。某人只能看着这碧水心叹。
虽是深夜,虽是山林,虽是独自,虽是裸身。心里却一点都不觉得不安,反而觉得轻松自在,因为我知道他就在某一个我看不见的地方守着我。
有他在,我安心。
为了不辜负这样的良辰美景,在水里泡了许久,待山风吹来觉得有些冷了才不甘心的从池中爬出,整理好长发穿好衣裙,将换下的衣服打了个小包袱后,才隔着夜色轻声唤了:“佟宴青?”
“在。”那人的声音含着温暖与柔和,像是一块水润的玉。
我顺着声音的方向瞧去,不知何时那一抹素白已出现在我的身后。
我银铃般笑了,转过身来,“大半夜的想吓死人吗?走路请出点声音好不好?”
待我无意抬头,顺着飘然而下的月光,看清楚他的脸——我惊了,我惊的向后倒退了几步。差一点一脚踩到水里。
那人上前一步,拉住了我。
我抬眸怔怔的看着面前的那张脸:“宴青大哥?”
“怎么?没了面具,你就不认识我了?原来冬儿也会被一叶障目。”佟宴青微微的笑着,拉着我又向前走了几步,离开了一池碧水。
“你……我……”我承认此时的我穷词句乏。翻遍我所有学过的词句也形容不出我的震惊。
我心里就反复的一句话:gg能不能不要这样漂亮。我受不了。我要死了,迷醉致死。
他的眼睛,他的眉,他的睫毛。神啊,还是让他一直戴着面具吧。在这样的人面前站着,我就觉得自己无比的卑微,卑微到了尘埃里,做一粒灰尘。只期待他的步履能踩在我的身上,让我荣耀之至。
估计此时我的表情一定很痴傻,让他看着不经笑了抬手抵住我的下巴,将我的嘴合上。随后又抬手摸了摸我的头,“你真不认识我了?”
我痴傻傻的摇了摇头,然后又迅速的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我要说什么,反正就是愣愣的看着他——发傻。
“谁让你洗头了?你不知道夜风伤人?”他的口气似是责备。
我低头自喃,“夜风再伤人,也不敌你的样貌伤人。”
谁知他却听的清清切切,拉着又走了十几步,“皮囊都是迷惑人心的。”
“那我也想有一个能迷惑人心的皮囊。”我随着他步伐悠然而行。
“不急。你会有的。到时候你就知道自己所有的烦恼皆出自这害人的皮囊。”
我正想继续顶他,他却突然站定,又对我道:“你在这等我。”
听着他要离开,我心中一阵没有边角的慌乱,忙问:“你去哪?”
“你这样容易着凉,我去生堆火。”说着那颀长素白的身影已进入了幽暗的密林中。
其实他只是转身进入林子,而后再转身回到我面前。大约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可是在我心里却已觉得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远。
这个时候,我突然明白过来,我心里并不只是有他那么简单。
在我认清了这个事实之后,立刻在心里狠狠的抽了自己。真是昏头,一共真正和他接触才几天?一共说了多少句话?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把自己给陷进去了?脑子绝对是坏了。
随即我狠狠的甩了自己的脑袋。嘲笑了自己的幼稚的感情。
嘲笑归嘲笑但是心里却像是淋了一夜秋雨,失落与寒冷一并钻进了全身的骨缝。
心中最后一丝理智告诉自己,反正过几天他就走了,就像他说的,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走了了好,走了好。别来烦扰我这一颗已经起了微微波澜的心。
我看着他用随手捡来的干柴堆起火堆,从腰间掏出一个火折,樱色的唇凑近火折轻轻吹了两下,随即一簇微弱的火焰燃起,将他整个一张绝世清俊的面容点亮。
他那双敛着星辰的眸华随着这一簇火焰绽放,如幽夜中悄然绽放的昙。刹那芳华间让人迷醉一世。再看那高洁白皙的面容在渐渐燃起的篝火边润出如月一般的皎洁。
我在迤逦的夜色里笑意盈盈走到他的身边,他抬眸对我浅笑,“坐下来。”
我心里空空像是木偶一般,只听从他的指令。
“怎么?是不是受风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他放下手中的柴火,抬手轻抚我的额头。
我随即将我的小手覆在他那温凉的手背上,“我好得很。好的不能再好。”
“冬儿,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再关切的问。
“没有,我很好。”我再一次倔强的回答。
他那双犹如十万丈雪山一捧清雪,又如十里桃花春色延绵无尽,似潋滟了世间所有风华的眸子,直直的看着我的眼睛。我不甘示弱的也直直的看着他。
他笑,我亦笑。他的笑里春风醉人,我的笑里空寂了然。
他终于从我的额上移开了自己手。
噼噼啪啪的木柴爆裂声中,两人无声。静默。
良久。
毕竟是七月天,火堆升起后立刻觉得周身发热。遂背对了火堆,只想用篝火烤看披在背后的湿发。
只是刚转过身去,有人立刻从背后揽我入怀。
“小……”他口中低喃了一声呼唤,声音太低,我根本听不见第二个是什么字,心里大约想着可能是小冬。
我那湿凉的发直接贴入了他的胸膛。暖。
揽住我的双臂,毫无力度却让我无法挣脱。或者说,我根本无意挣脱。
我的背挺得笔直,丝毫没有迎合的弧度。
他的气息在我的头顶萦绕,像是一首潺潺的诗,轻灵盈动且优雅秀智。
自他口中低唤了我之后,再也没有说一个字。他既然一个字不说,我自然也不会大煞风景的开口说话。
心中纵有千言万语,也随着这幽蓝夜色,璀璨夜空,冉冉篝火,碧青潭水,终无痕的化去。
赵家姐妹的婚礼举办的非常顺利。
我和佟宴青还有赵良三人跟着接亲的队伍将两朵姐妹花一齐送到了二十里地之外的一个小村落。
见了赵元、赵果两姐妹的夫君,我心中大安。一看兄弟俩就是老实本分的庄稼汉,结结实实的身子板以及憨厚的笑容。自然我也没忘记留意几个月后赵縯和赵仲的媳妇。一对两个样貌虽不及赵家姐妹,但是看上去也算本分老实的姐妹俩。看着让人放心。
拜完天地,两个新娘子被送入各自的喜房。我自然要跟进去将镯子送给她们。
都说姐妹齐心,果真不假。我这份礼物差点没送出去,两个人是坚决不收。最后我只能使诈,对大姐说妹妹收下了,对妹妹说大姐收下了,何况这还是对镯,分开不吉利。两个人这才勉强收下。
悠悠哉的出了喜房,就看见那平凡面容的佟宴青在农家小院里等我。
我只见他一身素白的袍子,站在蓝天与灿阳之下,像是一朵悠闲的云,朗朗的风。他的四周是土墙与茅顶,且丝毫遮盖不了他周身散发着的优雅与尊贵。反而越衬托出他的卓然。
老实本分的一家子人,一同娶了两房媳妇,自然忙的欢天喜地,所有人都得到了最热情的招待,却偏偏除了他。
因为,没有人敢上前与他说话。就是傻子也能感觉的出来,这相貌平平的男子有一种难以让人接近的威严。
虽然他一直在淡淡的微笑,但是那微笑就是隔绝一切友善的高墙。
而他真正的笑意却只对一人绽放。那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