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我只要这么一说，那几个男人要么就是爆笑，要么就是被赵掌柜或者张大厨佯装暴打。
赵掌柜与张大厨喜欢听那三个人议论，但是从来不参与话题。只是笑眯眯的听。其实我也很乐意做一个听者有心的听客。从他们的嘴里去了解这个崭新的世界。
虽然他们很少说朝廷的事，但是酒楼里的客人有些喝多了，总有人喜欢说说。再说这三个月通过我每天晚上的勤学苦练，读写繁体字已经没有太大难度，店里没事我就跑街上去看看告示。就相当于七八十年代看报纸栏的报纸一样。
其实这位被自己的亲爹送进皇宫又被架空的皇权皇帝还是很受民众爱戴的，因为他坐上皇位之后颁布了一系列所谓的新政改革措施。
但是在我这个知道几千年历史的人来说，我知道这个皇帝要么很快下台，要么他的一系列新政肯定会无疾而终。
什么奴婢不能买卖，货币改革，郡县名称改革都没什么，最主要的一点他把全天下的土地收归国有，私人不得买卖。
只这一点。就足够天下大乱。
当然了，通过这三个月的时间，我大概的知道了我所处的年代平行于我的前世所在时空是哪一个朝代。
我对那个朝代知道的并不多，因为历史书上说到这里一般就是一笔带过，王莽篡权，新政失败。百姓没过上几年安稳日子，天下便会饿殍遍野，白骨累累。
这只是我的推测，因为我并不能肯定这个时空与我那个时空所有发生的事情会一模一样。无所谓，按照历史书上说的，从新政颁布，到天下大乱还有好些年的时间，谁知道这些年会发生什么？说不定老天发现把我塞错了地方，早就把我给拽回我的时空去了，也未可知。
我从来不是忧心忡忡的人，我是一个彻彻底底得过且过的人。因为我深刻的知道，没有人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就像我的前世永远也想不到我会tmd莫名其妙的穿越，灵魂思想会塞进一个骨瘦如柴的小萝莉的尸体里。
三个月里，我跑遍了宛县县城每一个角落，当然我早摸透了赵无有的叔父家墙头上有几棵草，院子里种的什么树，赵无有的堂妹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裙子。而赵无有的叔父赵良其实是一个身形瘦瘦小小目光有些慵懒的中年人。与赵无有的诉说明显有很大差距。
所以说，千万不能把孩子的话当真。可能在赵无有的心里，叔父是个顶天立地的人，但是在我的眼里，他叔父就是个普普通通在家养花种草的没啥职业追求的中年人。
这三个月我没有见过赵家人。不过三个月以后我肯定会找机会见他们。因为我手里什么也没有，空着手去看人家没什么意思。等我有了钱，好歹手里提着点好吃的给灵铃开开荤。
还有关于赵无有和我说的：青羽衫，爽朗清举；有风仪，高而徐引。那个如雷贯耳的名字——佟宴青。
三个月，我还真没见过这个人到底长什么摸样。虽然我很尽力的去爬他家墙头，但是很明显的他家墙头比赵无有叔父家的墙头难爬多了。想爬他家墙头的人也比比皆是，经常能遇到同道中人，互相还能相视一笑。
可惜了他家墙头太高，我目测大概有七八米高，不借助工具根本爬不上去。
反正我现在是个小丫头，翻墙头这种事对于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来说也不算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他家的墙我是没本事爬上去。怪可惜的，三个月了竟然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我周围也没个女人，男人根本就不会谈论男人长的怎么帅。就像和女人议论美女，即便在心里确实承认美女的美，但是嘴上还会很客观公正的评论出美女的诸多缺点。
言归正传。话说三个月试用期过后，赵掌柜主动找我谈待遇的问题。
“小冬儿你帮我算个帐，一两黄金等于十两白银等于十贯铜钱等于一万文铜钱。”
我坐在那把特制的高高的凳子上，两只手撑着自己的脑袋，看着赵掌柜站在柜台外面站着，也用两只手撑着自己的脑袋，他的目光里写着两个字“纠结。”
“老板，你究竟想说什么？”我明知故问。这个时候装傻只会对我有利。
“十个铜板够你买一身单衣单裙，对吧？”赵掌柜的问。
“是啊。这事我一直记在心里。不过……”我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不过什么？”
“不过。我逛遍了市集才买到这么一件十个铜板的小裙子。老板你看，这麻布有多粗，把我的手腕，脖子都磨蜕皮了。”说着我抬起了我的手腕又伸了脖子给赵掌柜的看那些红红的印迹。
“哎，你是千金小姐，没吃过苦啊。以前肯定是穿惯了绫罗绸缎，所以穿不得这些粗衣服。十个铜板不少了。”
我的天，他不会一个月就给我开十个铜板做工资吧？十个铜板还不够一碗肉汤钱。就算我一个月一分钱不花，一年连一只鸡都买不起——我一定要抗争。
“老板是好人，小冬儿一直都知道。不是钱的问题，别说十个铜板就是一百个铜板，只要老板觉得可以帮我，一定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所以在冬儿心里，那十个铜板和十两金子一样沉。因为是老板又一次帮了冬儿。”
“你真这么想？”赵掌柜的瞪大了眼睛，我看得出，此刻他眼里又写了两个字“惊喜”。
我用力的点了点头，“老板，我真这么想。”
“那好，我也就不为难了。你在这待了三个月了。按你来的时候所说，三个月后工钱我开多少就是多少。你人那么小，身上带多钱也危险，我继续包你吃住，一个月给你十个铜板零花，另外十个我帮你存起来，等你哪一天需要用的时候一起给你，这个账你自己记住。”
听他说完，我有些觉得不可思议，他居然给我开了二十个铜板一个月的工钱。张大厨在店里的工资最高，不过也才五十个铜板。像李案板一个月四十个铜板、然后就是孙二和田三每人三十个铜板。我在店里除了算账其余的什么事都不用做，而且一天三顿饭都在店里吃，还住在店里。他居然会给我开二十个铜板的工资。这么算我过一年终于可以拎一只鸡去给小灵铃解馋了。
想到这，我心里有点沾沾自喜。不过迅速的我又推翻了这种自喜。我一年辛辛苦苦，勤勤恳恳才给姐一只老母鸡的价钱？关键是，我居然还为这点工钱高兴。这还是我？怎么人掉到这个时空里来才待了三个月，就变的一点追求都没有了。一点小甜头居然就能让自己这样满足。
这不是我，这不是我，这不是我！
“老板。你的工钱给的不少。但是，这是给以前，那三个月里我的工钱。”我笑嘻嘻的两手托腮，看着赵掌柜。
“什么意思？你不是说好了，前三个月不要工钱？”赵掌柜不笑了。
“我的意思很清楚啊。老板，你给的这二十个铜板的工钱是给以前的我。可是现在我不想再做账房先生了。”
“那你想做什么？”赵掌柜的脱口而出的问我。
“老板。我只想问你，想不想把鸿嘉酒楼做大？赚更多的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天就收入一把碎银子。”
我将话说完，一双小手继续撑着腮帮子，眼睛笑成一条缝隙。而赵掌柜则狐疑的看了我半晌，“想，当然想。每天都在想。”
嘿嘿，这是我期望的答案，“掌柜的，我有办法让鸿嘉酒楼变成整个宛县最大的酒楼，或者只要你愿意我有办法把鸿嘉酒楼做成整个中楚最大的酒楼。”
“哈哈哈……小冬儿，吹牛也得有个底，哈哈……”就得听赵掌柜一阵大笑，转身便走。
他分明瞧不起我啊。我一个现代白小金领，居然被古代人瞧不起。我恼了。
我冷冷的在赵掌柜那高大魁梧的背后说了一句：“赵掌柜，再给我半年，我一定让鸿嘉酒楼成为宛县境内最赚钱的酒楼。半年内工钱可以不要，但是半年后，如果我今天说的话成了现实，以后鸿嘉酒楼就归我管。”
赵掌柜可能是被我冷冷的语气吸引的转过了身，也有可能是被我那继续不要工钱约定吸引的转过了身，但是他却问了一句：“我的酒楼归你管，我去干嘛？”
“你管收钱，我管赚钱。”我继续目光冷凝的看着赵掌柜。
“若是成了半年后，你的工钱如何算？”
“我要的不多。你七我三。”
“你还得给我记账，若是不成。这半年工钱一个铜板都没有。”赵掌柜说话的口气，与我一样冷冰冰的。就像第一次我站在酒楼门外，他隔着雕花木门和我说话的口气一样。
“好。立字为据。互不反悔！”
反正我就坐在柜台旁，反正我手边就是毛笔和砚台。我一伸手，抓起毛笔，刷刷刷，将字据写好。
今鴻嘉酒樓趙掌櫃與冬夕立字為據，從今日四月初二起至十月初二，冬夕負責將鴻嘉酒樓運作成宛縣收入最高酒樓。事成之後，冬夕掌管鴻嘉酒樓，但酒樓依舊為趙掌櫃所有。冬夕依舊為趙掌櫃雇傭管事。冬夕工錢為酒樓收入三七開。
立據為證
始建元年四月初二
我快速的写完，从账本上撕下这张纸，递给了赵掌柜，赵掌柜接过仔细看了看。而后笑了起来，“小丫头，野心不小。不过我喜欢。哈哈——拿印泥来。”
这人虽然吝啬，但是极为爽快，我也很喜欢他的性子，立刻从柜台底下摸了印泥，自己先按了小手印，赵掌柜也毫不含糊的按了手印。
然后我又把字据抄了一份，两人又一起按了手印。各自将字据收好后，两人对着挤了挤眼。
此时店内已经没多少客人，就是有也基本喝的醉醺醺根本没人注意我们这一大一少在忙乎什么，孙二和田三等着最后的客人离去，没事做。所以一直伸长了脑袋看着我和赵掌柜。
不知道我俩一会笑、一会严肃、一会还立字据按手印究竟在忙乎什么。吃晚饭的时候趁着赵掌柜的没注意，孙二悄声问我，“你该不会把自己卖了吧？”
我听着差点一口饭喷出来。呛得我端着碗大声咳嗽。
张大厨拿起一双筷子就往孙二头上敲，“有什么话对我们说，别尽欺负小冬！”
“我没说什么，我没说什么。”孙二本能的躲开。
我看着，孙二被张大厨敲了脑门，立刻帮他，“孙二哥是没说什么。”
赵掌柜看着我们打打闹闹，便放下了碗筷，看着我们嬉闹了一阵。我见他不吃不喝，只是看着我们五个人，眼神里不像平时始终带着笑意，此时的他一张肃容，让我有些不太适应。
“有个事和大家说一下。”赵掌柜清了清嗓子，店内仅有了两盏油灯照着他的脸模糊不清。声音也比平时冷清许多。
我心里自然是明白赵掌柜的要和大家说什么，所以才有闲情逸致去观察其余四人的表情。
可能习惯了赵掌柜始终面带微笑，所以猛地严肃下来和人说话，那四人明显很不适应。张大厨与李案板就不说了，两个人都是门缝眼，我实在看不清他们眼里透出什么，反正两人互相对了眼，而后一齐看向赵掌柜，等着掌柜的发话。孙二和田三，傻乎乎的端着碗。孙二很奇怪的一直盯着我看，田三先是看看孙二又顺着孙二的目光看向我。我皱皱眉头，回瞪了孙二和田三。两个人这才收回了目光敲向赵掌柜。
这两个傻子八成是真以为我把自己卖给赵掌柜为家奴了。估计此时心里还在为我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