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心虚
“你应该知道依靠你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在茫茫人海中把你女儿找回来,你只能倚靠衙门,可是现在你证明你女儿已经死了,他们就会撤下寻人启事,而如果你女儿真的遇上了坏人,碰上了麻烦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到时候你就成了杀女的真凶!”萧湛以咄咄逼人的气势威胁他,周南山听过心乱如麻:“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明天早上你再到衙门来一趟,把错认尸体的事讲清楚。”
“你自己好好考虑,到底是要女儿,还是要清白。”萧湛对颓然走出门外的周南山多补充了一句。
江聆雨走上前:“师哥,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萧湛淡然一笑:“我们就到金老板的府上走一趟吧。”既然已经证明死者并非周洛芙,那么她是丫鬟青桃的可能性就很大了,金老板为什么会认不出自己的丫鬟呢?是无意,还是有意,上门走一趟就知道了!
金无限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睡也睡不着,但仆人来敲门的时候,他还是有种美梦被打扰的厌烦与愤怒,朝门外大吼了一句:“干什么!”
“老爷,府外有一名自称是衙门的捕快要找老爷您。”
金无限从床上跳起来,将门打开,露出紧张的表情,仆人也为他的反应吓了一跳。金无限问:“你说什么?”其实他已经听清楚了,只是还要再求一遍确认。
“有一位姓萧的捕快来找老爷,说有事情要问。”仆人讷讷回答。
金无限一时间心跳不止,冷汗更是打湿了后背,大晚上的捕快为什么要来找他呢?难道事情已经泄露了?可是避而不见,那他的嫌疑就太大了,就先出去了解一下情况,别让自己露出破绽了。金无限吩咐仆人说:“你把他请到花厅去,我换个衣服就过来。”
“是。”仆人垂手退去。
金无限一擦额上的汗,颤抖着把门合上,深吸了一口气,像即将要上刑场的犯人一样。萧湛在厅里已经等了快一炷香的时间,金无限还没来,若不是平时做事就磨叽,他这个反应还真值得怀疑。
终于,金无限不紧不慢地走来了,一进门,就向萧湛作揖赔礼。公堂问案时,金无限没在场,所以并不认识萧湛,而萧湛为了给身份多上一层保险,故意乔庄改扮了一番,毕竟冒充朝廷官员的罪也不轻,萧湛不想因此而惹来牢狱之灾呀!
“萧捕快,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萧湛和他见过礼,又坐下了。
金无限勉强保持笑容,脸都有些僵了,才试探性地询问:“不知萧捕快这么晚来所为何事?”
“啊,是这样的,经过检查,我们发现那名死者并不是周南山的女儿,所以就想请你再去确认一番,看看会不会是府上丢失的丫鬟青桃。”
金无限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眼神慌乱地四处瞟了一下:“那天不是已经看过了吗,她不是青桃。”
“你确定?”萧湛直盯着他看,金无限的手不安地在膝上搓了搓,从容地笑了笑:“我确定,她不是青桃。”
萧湛将身子往椅后一倒:“这就奇怪了,她若不是青桃,身上又怎么会有金家的东西呢?”萧湛指的自然是死者指甲里的那些布屑,金无限穿着华丽的丝绸衣服,和死者指甲里找出来的布非常相似。
金无限却不知他指的是这个,还以为青桃身上留下了什么金家的物件,泄露了她的身份,故而十分慌张,明明是自己的丫鬟,为什么要不承认?除非,青桃的死和自己有关!
金无限一想到这儿,眼前好像就看见了刽子手手里的那柄斩断无数人头颅的刀,他害怕,不行,就算身份泄露了,也绝不能露出半点心虚,大不了就推脱说自己一时走眼了。金无限嘴角抽动了下:“是吗?那天我没注意看,也许……她可能是青桃。”
那么快就改了说辞,有意思。萧湛心中暗笑,说:“哦,可是你刚才不还信誓旦旦地保证死者一定不是青桃吗?”
“我说了,我只是没注意看。因为那具尸体的死状实在太可怕了,我受到一点冲击,所以就没有仔细去观察。而且,那时候另一名家属说死者是他的女儿,我就自然而然地认为那一定不是我的丫鬟了。”金无限说得倒是巧妙,他的意思是周南山误认女儿在先,所以才误导了他。
萧湛点点头:“原来如此,金老板,我必须要问你几个很重要的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是。”金无限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想问,青桃是怎么失踪的呢?金府上下守卫如此森严,想来不会有外人能够潜入将她掳走吧?”
“确实,她、她是自己逃走的。”金无限暗捏一把冷汗。
“哦?”萧湛将耳朵凑近了些,显示出极大的兴趣。
“青桃是我们家刚买进来不久的丫鬟,负责照顾我女儿。五天前的那个早上,我女儿起床没见她来伺候,整个金家上上下下都找遍了也没见她的影子,后来我发现书房里的几个价值不菲的古董不见了,我们大家就猜想青桃也许是偷了东西后逃之夭夭了。”
这么一来,青桃为什么会曾经出现在坟地附近也解释得通了,因为做贼心虚自然不敢在人来人往的闹市中出现。不过,萧湛还是尽力找出他话语中的漏洞:“既然如此,金老板为什么报的是失踪案,而不是盗窃案呢?”
金无限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了抽,今天的话只是临时编造出来的:“是因为……青桃这孩子性情温顺善良,我想她应该只是一时糊涂,想着能够把她找回来,拿回钱就算了,也不想让此事声张,你知道,家里出了盗贼的事传出去实在不光彩。”
萧湛故作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接着问下去:“不知道青桃平时可得罪了什么人,有什么仇家吗?”
终于问到这个了,金无限嘴角浮动一丝难以发觉的笑:“这我也不是很清楚,她在我们家时向来都是足不出门的,但是……她行了盗窃之事,你想,她连自家里的东西都偷,到外面去……只怕是变本加厉,所以可能得罪了某个厉害的人吧。”
解释得倒是合情合理,萧湛问:“所以,你怀疑她是因为偷了别人的东西,才被人痛下杀手的?”
“我想、”是的两个字还在口中,金无限猛然间看见门外花树后站着的一个青衣女子,披散着头发,直挺挺地站在那儿,直勾勾地瞪着他。这模样,这穿着!是青桃!金无限吓得裆下一热,差点儿魂散当场。萧湛在他眼前挥了挥手:“金老板,金老板?”
金无限被他的声音又吓了一跳,陡然回过神,身子剧烈地颤了颤,他举目再向门外望去,花树后已经没有了人影,只剩皎然的月光落在地上。看错了,一定是看错了,金无限暗暗松了口气,而后才想起回应萧湛的话:“我想,有这个……”
可能两个字还未出口,他无意的一瞥,萧湛的身后,门口赫然站着花树后的那个女人!她惨白着脸色,舞动着长指甲的双手,做出了扼人喉咙的动作,风一吹过,掀起那蓬乱的发丝,发丝下,脖间处,隐隐有一道血痕,是青桃,就是青桃!
金无限已吓得整个人从椅子上翻了下来,在地上滚了一圈,萧湛忙将他扶起,一再关切追问:“金老板,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你、你后面……”金无限食指颤抖着指向门外,萧湛循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却什么也没看着。
“我后面什么也没有啊。”萧湛说。
金无限这才敢悄悄地抬眸去望,确实如萧湛所说,什么也没有,可他刚才明明看见了,一定不是幻觉,是青桃找回来了,怎么办,怎么办!金无限的心骤然间冰冻又破碎一般,已经有些崩溃的他颓然地坐回位置,身体还是止不住地发抖。
“金老板,你到底怎么了?”萧湛故意将脸凑近了些,金无限原本就陷在惊恐里,突然间见到萧湛的大脸,又是吓得窒息,往后一仰,半晌才缓过来:“没、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