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易守难攻之地

    二批崖，连同头批崖、三劈崖，如同三个巨型台阶，被上天安放在海拔千米的山峰之上，从远处看蔚为壮观。从山脚下，沿着蜿蜒曲折的小道，手脚并用爬上一个小时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面如同刀劈斧削的悬崖峭壁，连成一片，悬崖底下是原始森林、植被茂盛、藤蔓盘根错节，把这个崖壁底部保护的密不透风，崖壁从一端到另外一段环山绵延将近三公里，是一个典型的断层地带，经过当地村民祖先们的探索和开发，在悬崖中部区域破碎的岩石上被人工在石壁上凿出了一些“之”字形台阶，仅容一人通行，沿着悬崖峭壁可以爬上头批崖顶部，到达顶部后，便是一片相对开阔的空间，从头批崖崖顶到二批崖底部，宽度足足有五百多米，地势相对较为平坦，此处早已被被当地先民开垦成一片片农田，经过数百年的耕种和养护，土质肥沃，每逢战乱年月，周边村民都集体上到二批崖上，躲避战乱，平台上面有山泉水，加上自行耕种可以保障长期不缺粮食。

    如果要爬上二批崖崖顶就需要通过绳索攀爬而上，就到了三批崖，二批崖顶部和三批崖底部之间距离相对较窄，最宽处也就二百多米，最窄处仅仅几十米。相比之下，登上二批崖和下到二批崖总体上相对困难，因此为了防止敌人从山顶三批崖顶部坠绳而下，在二批崖顶部设置了一些哨所和巡逻人员，确保二批崖的安全，如此一来，二批崖就成为了一个最安全的去处，听说当地村民每次遇难，躲入二批崖之后，封闭上崖台阶道路，几百年来从未被攻破，在盛世年代，基本上没有人愿意上到这个地方，马占川从军队回来之后，投奔这他的一个远方亲戚和部队战友，想找到一份生计，但是战乱年岁，他也不肯再为腐朽的当政者当兵扛枪，但是也无一技之长，暂无容身之所，后来几番计议，就来到这里，当他考察了这个地形后，甚是喜欢，就把这里作为根据地，拉起来一只队伍，占山为王，因为他为人豪爽，头脑灵活，深受当地村民的爱戴，慢慢的这一片便归他统治，为了防止政府军、土匪及流民的偷袭，马占川带着近百人干脆搬上了二批崖，设置好岗哨，做好防护，而山下的村民依旧是在山下劳作。因为部下大部分匪民都是周边村民家的子弟，因此马占川定下了一个规矩：“谁敢抢掠山下村民家的东西，直接枪毙；二批崖二十里之内不允许抢劫；山下村民收到袭扰时候，可以到二批崖临时躲避灾祸，他们也会派出兵丁保护村民”，如此一来，周边村庄就成为了二批崖的前哨和根据地，山下村民因为他们的存在，反倒是觉得更加安全，正因如此，程家顺并不想把他们灭掉，也没办法把他们灭掉，但是又担心他们过来抢劫。因此这次拜山，主要是想达成一致的意见，双方最好互不侵犯，如果协商不成，那么就只能兵戎相见了。

    如何在谈判中占据主动，程家顺还是打算亮一手绝活，在马占川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混入二批崖，掌握内幕，这样也足以让马占川对他们另眼相待。一番计议之后，按照计划，程家顺、张宪、樊道长带着十五名精挑细选的勇士出发了，十八人带好装备，匕首、弓弩、枪支以及干粮等物资，沿着山涧的小路，朝着二批崖方向进发，从山谷到二批崖直线距离也就十里地，但是望山跑死马，这个真实的山路走起来足足花上一天时间，从早晨出发，晚上才到了距离二批崖不远处的一个村庄，为了避免引起误会，他们化妆成进山收山货的人，张宪化作老板，程家顺和樊师傅是保镖，其他人则是搬运东西的雇工，他们的武器被裹在麻袋中，层层包裹着，同时把扁担也裹在中间，抗在肩膀上，外人看来，这是典型的收山货的人常见的套路，扁担、麻袋卷成一个卷，走起山路来比较方便，一旦山货收到之后，解开麻袋装好，用扁担挑起来，挑到山下，不过一次性雇佣十五个雇工，这个老板一看就是来头不小，因为在往年，一般老板也是雇三五个人，就算是比较有钱的老板了，所以村民看到这批人的到来，确实是非常开心，什么菜干、木炭、木耳、香菇、中药、还有兽皮等统统的拿出来了，张宪装出一副老板的派头，表示不急，自己会在这里住几天，这几天会先看看货色，让大家回去把东西归归类，到时候他会通知大家过来交货。

    有十八人的商队，晚上住在山村里的消息就在天黑之后，便传上了二批崖，马占川倒是先是一愣，但是也没多想，因为他们按照规矩是不能动这些人的，他们是村民们一年换钱的金主，如果把他们抢了，今后就不会有商户敢到这里来了，那么村民们准备了一年的山货没办法出售出去，所以最后双方形成了一个默契，商户来到这里，他们村里会派人把消息传递到二批崖，二批崖的土匪们根据判断，是否进一步跟踪观察他们的行迹，如果觉得可疑，就会派人入村，扮成农户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如果是觉得没什么异常，便不会来打扰村民们的交易活动。

    今天马占川听说有这么一个商队来到这里，规模相对比较大，他和几个当家的商量之后，觉得现在形势比较复杂，流民四起、刀客、土匪遍地横行，还是小心为妙，因此就派了两三个人跟着报信的村民一起到了村里面。张宪他们被安排在村里的祠堂里住下，吃饭由村民家里供应，但是需要掏钱，不过村民们倒是愿意承接这个活计，因为一般老板只要吃的开心，就会多给他们银两以表示感谢，张宪对着族长说道，

    “我也是远道而来，之前在省城遇到了一个同行，我看他们的货品质量很好，经过打听，才知道是出自这八百里伏牛山，但伏牛山土匪众多，我也不敢来呀，后请了同行吃饭喝酒，大家熟悉之后，他才碍于面子告诉了我们，说你们这里非常安全，不会有被抢劫的事情发生，所以我带着他们过来了，因为是初次到这茫茫大山之中，我要先尝尝咱们大山里的野味，今天晚上，让你们村里饭做的最好的人家给我们做一座菜肴，有酒是更好的了，钱不是问题，让族长费心了”，张宪一遍作揖，一边和族长寒暄着。

    “只要你们东西好，价钱我们可以谈，肯定会出的比别人高，因为一般小商户只是把东西收齐后运下山便转手卖掉，中间需要经过层层转手，为了利润，他们出不起那么高的价格，我们不一样，我们收好之后打包直接运到省城，那里有我们的档口，咱们山货在省城可是很受欢迎的，因此我们可以给出较好的价格，如果这次收货顺利，今后这里的山货，我全部包了，这个我走的时候给我们东家说过了”，张宪一边喝着茶，一边和族长聊着天，突然张宪压低声音问族长：

    “老族长，您给我交个底，这里晚上安全吗，随身带的东西要不要藏起来，因为一旦有土匪进村洗劫，钱财可能就被抢走，我们这一趟就白跑了，你们的东西也就卖不出了，你要给我讲实话，这山里，我第一次来，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张宪故意说道。

    “东家，你放心吧，咱们这里民风淳朴，同时也民风彪悍，家家户户都有家伙，平时呢打猎用，有人胆敢过来捣乱造次，那我们的枪法不是吃素的，之前有小股的土匪来袭扰过，不过最终都是狼狈逃窜，因为他们地形不熟悉，枪法也不见得比咱们猎户的好，我们晚上也会组织猎户作为巡逻队，保护你们安全，同时也设置了暗哨，你看你们住的这个祠堂正好在村庄中间，这大门，这墙壁都要比普通房屋结实，所以你们安心在这里住下，不管谁来，除非我们村里人死完，否则没人能动你们一个手指头，他们动你们，就是给我们做对，是不是这个理”，老族长捋着胡子说道。

    “嗯，讲的很对，只要我们一条心，就不怕各路牛鬼蛇神，现在省城里有大批军队驻守，相比还是安全的，来这山区一路上也听到了很多风声，所以我们打算先熟悉一下这边情况，东西收好之后，先运到南阳专区，然后用火车送回省城开封，我们这次也是分好几路出来的，我这边是一路，相约半个月后，大家集合，所以时间上还是比较宽松的，我正好也可以在这边看看山水和风土人情”，张宪说道。

    晚餐还是非常丰盛的，什么野兔子、野猪、狍子，野生菌、溪鱼等各种野味都端了上来，山里最菜普遍比较咸，除此之外绝对是一桌丰盛的晚餐，张宪拉着老族长，让他一起用餐，并且装作很放心的样子，大家举起酒杯，开怀畅饮，祠堂这边喧闹声、划拳声不绝于耳，程家顺则是作为一个保镖，时不时的出来到祠堂门口观察一下，他看到几个人影在祠堂前面来回的走动，程家顺知道，这些人肯定是过来监视他们的，他回到院子里，眼睛不停的看向外面，一顿吃喝之后，借着酒酣耳热之际，张宪也装出一副喝醉的样子，程家顺赶紧拦着他，不要再喝了，便向老族长赔罪。

    “老族长，不好意思，我们东家平时酒量就不行，不怎么喝酒，这趟生意他压力太大了，道上不太平，但是生意还是要做，今天您的一番话，让他彻底放松了，所以你看一下子就喝多了，招待不周，讲话有得罪之处，您多海涵呀”，程家顺拱手给老族长说道。

    “哪里，哪里，东家能主动邀请我一起吃饭喝酒，山里老儿就非常开心，既然你们瞧得起我们，你们放心，老儿我今天也拍着胸脯给你们保证，在这里就没人敢动你们”，老族长铿锵有力的说道。

    “那这几天就要劳您多多费心了”，程家顺说道。这个时候二批崖派下来监视他们的土匪看到里面的人开怀畅饮，还把自己给喝多了，料定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应该不会对山寨造成威胁，便独自在外面观察一会，连夜派一个人回二批崖复命去了，剩下两个人继续监视他们的行动，这个时候程家顺把张宪带到里屋，樊道长和老族长接着客气了一会，看程家顺也没出来，便要告辞。

    程家顺则是趁着这个机会换上一身村民的衣服，趁着天黑从张宪住的屋子后窗户爬了出去，他根据老族长的描述，尽量选择房屋间的小路爬过上下房屋间的一个个石坎，很快便出了村子，然后抓紧跟上那个回山里报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