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众人商议弃寨
刀客将山寨围的水泄不通,但是就不攻山寨,打算活活困死他们,这次张八爷一共派出几百人,护送村民出寨,考虑到一些老弱病残的人需要担架抬着,还需要提前探路和断后的部队,所以张八爷基本上把山寨能抽调的兵力,全部派出,留下必要的守寨和守山门的兵力以及一些不愿意出走的后勤保障人员,几天后,夜半时分,东边寨墙悬崖下发出了暗号,部分护送民众的寨民回来了,寨上守军马上给张八爷汇报,张八爷下令把这些人吊上来,大约有一百人,大家再次相见非常激动,他们给张八爷讲了一路上护送民众的过程,大家因为携老扶幼,整整花了两天时间才到五朵山金顶,金顶的道士们看到一群老弱妇孺,拿出了自己储备的一些粮食,土豆、红薯、粗面馒头,包括腌制的一些香椿芽、蕨菜等咸菜等招待我们,大家略加休整后,便开始下山进入镇平境内,并与当地政府取得了联系,说明了这边刀客的情况,让他们做好御敌准备,当地政府听说这边敌情严重,也纷纷资助了一些药品和物资,让我们带回来。
张八爷听着大家一路心酸的流亡过程,眼眶湿润了,在这个乱世年月,能有一方净土容纳这些父老乡亲,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最起码出去的人,陆陆续续得到了妥善的安置,这几个月发辛苦也不白忙活,所以马上让大家抓紧休息一下,药品入库分发下去,给伤员治病,让大家抓紧休养和疗伤,恢复体力,以便随时相机撤退。
夏莹这几个月来,被困在山寨,经常给一些年轻人讲一些近几年国家发生的大事,从“五四运动”、“黄埔军校”、“北伐战争”、“南昌起义”、“九一八事变”等娓娓道来,有些是她们在学校听到的,有些杂志上看到的,虽然他们目前的思想意识很模糊,对于很多事情似懂非懂,但是他们感觉到了,这个国家,这个民族病了,现在满地的流民、刀客、地主和官军,但是这个危机时刻,政府和官兵去那里了,这么多的流民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要成群结队的到处抢掠呢,山下是自己的田产、自己的房屋、自己的祖宅,为什么被他们占了,谁来主持公道,好像没有,今天他们被迫拿起武器,来保护自己的财产,冒着生命危险和这群看似和自己一样的农民拼命,大家都是穷苦人,为什么要相互残杀?也许没人知道为什么,因为他们也是农民,在几个月前,他们就是本地世世代代的农民,今天他们和山下这群农民发生了争执,就是为了能有活下去的机会。
听着夏莹讲着近些年国内发生的各种大事,大家也认真听着,她尽量把一些事情讲的圆满一些,带上自己的基本判断,可是对于她一个县师范的学生,她所了解的信息也是只言片语和一些片段,有些东西她自己也说不清楚谁对谁错,总之在这个时候,没有对错,谁先活下去才是最重要,至于对错的争论,那是以后吃饱了喝足了,大家再坐下来慢慢的讨论吧。因此夏莹讲的很激动,大家听得非常激动,但是激动过后,又要面对残酷的现实,不过最起码他们也了解了在这个山寨之外,在华夏的土地上,仍然有一群人在为国家寻找出路努力着,只是大家还没了解他们,他们暂时还没看到出路,如果他们看到了,这群人会毫不犹豫的会加入他们,就如面对来势汹汹的刀客们,他们毫不犹豫的站在了山寨的寨墙上与之搏斗,这是目前他们唯一的出路,也是他们必须站出来的理由。
程家兄弟,特别是家顺和家禧,也在这群年轻人里面,虽然他们也读书不少,但是对于窗外之家国大事了解甚少,他们关心的是礼仪、廉耻、风调雨顺、全家温饱问题和平安无忧,别的事情他们也没有听说过,官府让纳粮他们就纳粮,官府让交钱,他们就交钱,他们能做的事无非就是帮助乡里乡亲做点体力活,帮助一些孤寡老人及贫苦的人看病时少收一些诊金和医药费,因为作为乡村医生的他们家,大部分药材都是自己农闲时候进山里去挖的,成本也没那么高。但是今天他们似乎明白了,这些年自己为什么总是觉得看不到希望,就是这个国家病了,但是谁能给他们治病呢,他们不知道,也没有人能告诉他们,他们只能先卑微的活着。
为了山寨的吃的,他们又组织了几次半路截粮,从刀客手里把一些粮食抢回来,最终山下刀客忍无可忍,终于又发动了几次大规模的攻山行动,但是都被这群走投无路的村民击退,也许他们知道,整个战争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几个月前的恐慌、恐惧已经变成了愤怒,他们期待着刀客们进攻,好多杀几个人以泄私愤,刀客们一次次的失败,让他们的自信心逐步膨胀,但是看着粮食弹药消耗剧增,没有补给,山寨也终于到了困难的极点,他们撑不住了,只有突围出去,这样才能活命。
刀客们同样郁闷,屡次进攻都是以失败告终,除了损兵折将之外,丝毫没有捞到任何好处,所以他们每次失败后,总是在营地里把自己灌醉,然后拿着绑票和新抓的俘虏开刀,寻欢作乐,以排遣心中的不满,整个营地里被一片血腥之气弥漫着,终于一场大雪的降临,空气清新了,大地也变得洁白无瑕,一些丑恶的东西顺便被掩盖,整个世界处于寂静之中。山寨里寨民伐木生火取暖,寨墙上大家依然顶着凛冽的北风守卫着,时间终于到了腊月了,在其他年份的腊月里,大家开始赶年集,备年货,但今年这个春节注定要在这一片白茫茫的大雪中寂寞的度过了。为了节省木材,白天大家找一个避风的地方,聚在一起烤着火,聊着天、畅想着刀客走了之后的生活;晚上把燃剩余的炭火,大家分分,每家弄一些拿到帐篷里取暖,现在随着人数减少和时间的流逝,大家也慢慢熟络起来,生活聚集地也逐步集中,甚至有些人已经开始在山里平地上种上了蔬菜和野菜。
刀客们似乎也不想这个农历年在荒郊野外度过,终于在十二月份,刀客们大举围攻县城,一度攻入县城的东西两关,但遭到城内居民、民团和驻守官兵的顽强抵抗,最终刀客退去,在这危机关头,南阳守军宋司令派遣的王凌云旅终于赶到,会同李青店民团共同抵抗刀客,刀客们看到官兵来增援后,便主动撤出包围县城的战斗,转战留山镇等地,继续抢掠,然后联络屯住花子岭带的魏国柱、李长有,崔二旦等部,抽调万余人协助,共同围攻县城王凌云部。
山寨里看到这些刀客们一群群汇合在山下刀客们,朝着县城方向开拔,张八爷立即召集寨民们商量下一步行动方案,目前弃寨而走应该是最佳时机,敌人兵力空虚,趁机突袭,杀开一个缺口,向西南朝镇平、内乡方向移动,或者向西朝周家寨方向移动,大家齐聚一堂,山风凛冽,寒气逼人,大家衣着单薄,有的裹着毯子,有的裹着被子,坐在一起商量这下一步怎么走。
“我们已经抗敌快半年了,诸位乡亲辛苦了,有的负伤、有的战死,虽然有牺牲,但是我们保全了几千乡民的安全,今天我们面临这样一个困境,是走是留,大家议一下,因为这是最佳的时机,不管县城的战斗是否顺利,对于我们来说,那边的大战,对于我们都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张八爷说道,憔悴消瘦的脸颊上,带着些许的雪花。
良久无语,大家虽然知道目前的形势,但是一旦说要离开这个战斗了半年的地方,着实有些不舍与不甘,大家面面相觑,都不吱声。
“八叔,真的到了非走不可的地步了吗”,张宪首先按捺不住自己激愤的心情,问道。
“目前山寨的粮食、弹药都到了极限,大家也看到了,我们这两个月以来都是节衣缩食,粮食可以少吃,但是武器弹药一旦不足,那就是等死,比粮食不足更可怕”,张八爷看了下张家大爷,张家大爷领悟意思,接过话茬说道。
又是良久无语,大家低着头搓着手,有的隔一会哈着热气暖手,除此之外,气氛异常寂静。
“走是一定要走了,现在问题是去那里,大家讨论下吧,去镇平县,还是去周家寨,大家说说自己想法”,张八爷见众人沉默无语便继续说道。
“我觉得要走还是去镇平吧,周家寨自己也不会生产武器弹药,估计情况和我们这里差不多,过去也只能是徒增负担,他们那里的战斗规模比我们的还大,所以弹药应该也不会充足,还不如我们沿着之前寨民们的路走出去,翻过五朵山,到镇平县喘喘气,待条件成熟,再回来,一座空寨,刀客们应该也不感兴趣”,程家祥说道。
“我也同意去镇平,不过去之前要和那边做好联络,否则这么多人过去做什么,那怕是给我补充给养,再给他们守城也是可以的,最起码不白吃饭,否则过去也是受人家白眼,其次刀客们会不会尾随到镇平,突然袭击”,贺家等几个族长纷纷说道。
最终大家的讨论下,决定带上物资分为两批弃寨而走,不能带走的,最后一批人烧掉后快速撤离,张八爷马上讨论人群分批怎么走,那些人先走,那些人后走,中间间隔多久,那些物资带上,那些物资就地掩埋或烧毁,前后怎么去接应等等,工作详细安排一番,大家分头去做准备。
待大家都要起身离开的时候,张八爷叫住了程家兄弟,“家祥、家顺你们留一下,我有些事情想给你们嘱咐一下”,待大家散去。
张八爷抱了抱拳说道,“这半年来,多亏你们兄弟鼎力协助守寨,下山刺探敌情,为山寨的安定做了很大的贡献,并且一路护送我侄女和外甥女来到山寨里,前恩未了,今天还有一事要二位帮忙,请两位务必答应”,说着,张八爷便硬生生的跪了下来。
“八爷,你这是干什么,快点起来,折煞我们小辈了”,程家兄弟惶恐中赶紧把八爷搀扶起来。
“这次你们带人先走,但是要照顾好我的侄女和外甥女,他们跟着你们走,我放心”,所以拜托你们了。
“八爷,我们和你一起垫后,让张宪他们带着人先走,咱们联手阻击敌人,然后快速撤离,这样岂不是更安全”。程家兄弟说道。
“这次虽然刀客抽调部分人去围攻县城,但战斗一两天内必有结果,咱们这边也只能晚上先走一批,白天肯定是走不脱的,所以今天晚上马上走,我们晚点走给你们殿后,但是现在大雪封路,人过去之后,肯定会留下痕迹,刀客们马上就会发现我们的踪迹,第二批走的人风险很大,所以我希望你们年轻有为的先走”,张八爷诚恳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