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烟波江阜 废品发明家
“大山哥，你上次答应过我的，这次的齿方总该归我撒！”
“你就可劲儿吹吧！上上次大山还答应过我呢！我出大半石！”
“福顺、狗子，你都有俩了，还瞎掺和些啥？大山哥，我可还一个都没有啊，你看看我哇，你看我这汪啷汪啷的大眼睛……哎呦喂！”
四周的孩子们都在正对张大山像一群小麻雀似的发动喳喳哇哇攻势。
反倒是之前那个一脸机灵劲儿的瘦弱小孩儿落后众人半步。
听到壮实孩子发言后，悄然一个踩脚板心，随后就躲在了他身后，低头一言不发。
张大山也不在意，只是憨笑着听孩子们撒泼打滚。
早两年没遇到那事前，自己也像他们一样。
“唉”
这些都是小玩意儿，属于和镇上铁匠华师傅捣鼓的意外产物，自从他开始铸器这类东西一大堆。
像什么竹节人、搖鈴、六面畫、按上翅膀的木推车一类。
大部分没什么用的张大山就顺手赚点儿荒石。
看到几个小孩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主动拿起了摆在包裹正中央的齿方。
齿方听着稀奇，细看其实就是一块长方形空心小木条和一堆大小相同的小木齿轮组成的一个不规则玩具。
真·小模小样·大山出品
质量有保证！
使用方式也很简单，就是通过转动周围的小齿轮找到啮合的位置，从而打开空隙，让中间的空心小木条露出来。
齿轮啮合只有些许花纹提示，很考验眼力和脑力，所以无聊时孩子们特别喜欢摆弄。
小孩的一天似乎都特别漫长。
但是往往最后都是悄悄的带回家把它拆开，然后向同伴炫耀自己轻松打开了齿方。
小镇上的孩子们之前也有其他玩具。
比如滚铁环，一般人家没荒石买玩具，就用铁丝，或用竹篾做成圆的圈，一样的好用。
但自从张大山某次偶然来到榕树酒馆买药酒，给孩子们展示过他的新鲜玩意儿后，孩子们就迷上了这个玩具。
不要污蔑，绝对没有预谋。
这还是他没把滚糖碾给拿出来。
“大山哥，啥时候给我带两个滚糖嘛！”
“对头对头，狗子最喜欢紫莓味的滚糖了。”
一个看起来有点莽头莽脑的男孩眼轱辘一转央求起张大山，另一个看起来稍显白净的男孩顺着他的话连声附和。
“福顺！”
“咋了？”
“你能不能滚呐，谁不知道我最讨厌紫梅。”
虽然大部分没什么用。
不过奇了怪的是，偏偏这十里八乡就只有张大山这个半大的孩子会做这些。
还出了不少“畅销商品”。
最难的是齿方，有位孩子求自己木匠爷爷仿做一个。
疼爱孙子的爷爷倒是满口答应，可最后做出来的东西却怎么也不能像张大山的一样。
只管拆不管装
据说他孙子闹了三天。
啧啧，两宿没合眼咯。
“狗子你知道为什么游泳你老输给阿强吗？”
“为嘛？”
“把你脑子里的烟波江水倒出来就晓得啦。”
“滚糖下回，味道都有，香竹味少些。”
眼见嚼嘴这方面狗子完全不是福顺对手，张大山也敲定了下次给孩子们带的小玩意儿。
眼见着张大山把自己日思夜想的齿方拿到了手里，孩子们一下就收回了叽叽喳喳的声音。
张大山没有犹豫，顺手就将齿方放到面前孩子手里，正是先前被踩了一脚的壮实孩子阿强。
眼见着面前的“五花肉”不翼而飞了，其他几个孩子都只是略略失望。
刚刚吵闹最多的两个孩子可就不干了，福顺和狗子对望一眼，正欲胡搅蛮缠时。
“停”
及时叫停两小只，只见张大山将手中的齿方递过去后挠了挠头，解开了稍小些的那个包裹。
面前的包裹里面恰好还放着两个小一号齿方。
一个略有些泛黄色，而另一个的泛白花纹可以看出还是刚完工的。
不知为何，张大山突然感觉自己头上越来越痒痒……
难不成是？
要长脑……袋上的角了！
糟了糟了，还没找掌柜买药酒……
张大山无心多看，随手将两个齿方都到了各自的主人手里，又将包裹里剩余的小木人都分了出去。
至于那位“三番兄”……
定是定了，做也确实要时间。
但他可没说过自己只做了一个。
在商言商嘛。
围观的孩子们收到礼物也心满意足了。
齿方那么受欢迎就是在解开之后每个齿方里都有一个精致的小木人儿。
张大山本来想立马告诉清儿自己的异状，但周围的孩子还没散开。
他只能装作整理包裹。
自己的情况可不能让别人发现，不然得直接去族祠和老祖宗聊聊人生谈谈理想了。
年方十三，还能缓缓……缓缓。
不着急
终于，在张大山心中默念九百九十八遍『江游陵火通念烛清救苦化世仙』后。
眼见包裹空空如也的，孩子们也不像大人还得留下应酬，眨眼间，一个个就跟猴似的窜的无影无踪了。
方木桌旁只留下了那个瘦小的孩子。
刚刚阿强走的时候，本来也想拉着他，但瘦小孩子就像赌气似不挪步。
阿强也没多想，转身就找个地方先玩儿着去了。
“空空”
喉咙传来轻微异响，张大山艰难收拾着桌上的包裹。
一旁的瘦小孩子也不说话，更不看张大山，就低头直直看着自己的脚尖。
清儿此时倒是发现了两人异样，正待扯张大山的衣角提醒时。
刚得了齿方的福顺又不知从哪窜出来，
保持着稳定打乱张大山计划的节奏。
以比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还慢一点儿的速度塞了块东西到清儿手里，然后又一溜烟儿不见了。
打扰的……相当及时！
这一耽搁清儿就有些忘了刚刚的事。
她手里是一个半圆形不怎么规则的扁平石币。
这也就是刚刚福顺所说的“大半石”了。
同时也是江游国通用货币。
至于为什么跑的这么快？
福顺是着急着回家吃饭，躲开父母的唠叨之后，晚上才好跟狗子比比，究竟谁的齿方更胜一筹！
“清儿，那个……药酒……。”
被“遗忘”的某人绷不住了。
“噢噢噢！少爷，瞧我这健忘的，都忘了先去把药酒打好了！我这就去，您稍等我一下儿。”
“好……。”
如果说这张大山现在还有什么优点的话，恐怕就是惜字如“荒”了吧？
瘦小孩子见张大山还没有理他的意思，头埋的更低了。
张大山也不想的……
『进化』太危险。
江游王在上！
他此时倒是无比庆幸张家镇治安良好了。
正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天高皇帝远，王朝没有精力顾及这里。
而负责管理方圆百万里的后宏城更是无意多看一眼。
没税收，理它干嘛？
但对于百姓来说，一小片丰沃的土地和相对安稳的生活就已足够大家偷着乐了。
长此以往，除了衍婴山脉不时会传出一些鬼怪传说外，人们倒也相安无事，乐得安稳。
想到这的张大山也不再站着，而是转身缓慢向酒馆门口的卧牛石走去。
不多时，酒馆门口就出现了他和清儿的身影。
张大山在酒馆旁的老槐树下又站了一会儿。
不想动，想欣赏夕阳下的落日余晖。
好吧。
快动不了了谁来扶我一把……
接着随清儿向西街口张家宅子更加缓慢的走去了。
瘦小孩子抱腿曲坐在卧牛石上，眼见张大山始终没有来找自己就离开了。
当下石头上传来的冰冷更强烈了，把头彻底埋进了双腿间。
正当快要呜咽出声时，背后一个温暖的手掌，轻轻拍了下肩。
欣喜的昂头望去，却发现是一个面带微笑的温润女子，顿时瘦小孩子脸上露出了沮丧的表情。
“怎么？就这么不欢迎掌柜我呀？平时蹭吃蹭喝的时候可不是这副表情噢！”
“没有……只是……”
“好啦好啦，知道你在等那个大块头呐，人家这不都走远了吗？”
眼见瘦小孩子又要红润的眼眶，温润女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随后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精致小盒子。
“行啦，不逗你啦！张大少爷刚刚在清儿结药酒钱的时候，非得站在我面前，还一脸认真的说着。”
“怎么…多了一个？不应该呀。”
掌柜听着张大山结巴本来挺奇怪，不过当时清儿听不下去了，果断接过话茬儿。
“那刚好，麻烦掌柜的啦，您有空的话就捎给小果吧。”
回过神过来的温润女子柳眉一挑：
“不过要是你不要，我也可以还给他。”
“欸！刚好他还没走远啊。”
路口尽头，一坨缓慢挪动的身影颤抖了一下，发出抗议。
“不行！”
瘦小孩子一把把木盒抓在手里，然后护在胸前，一脸警惕的盯着温润女子。
“哎，好心当做驴肝肺噢！我可忙着呢，你自个儿研究吧！”
温润女子离开后，瘦小孩拿出木盒。
精致木盒上是一个左右契合的锁扣。
廋小孩以前在张大山那里见过，轻轻一拨，盒子就打开了。
盒子中垫了些软芦苇，其上放着一个缩小的钟型物品。
另外就是明显经过药材熬煮，呈现橘红色的精致齿方。
在夕阳的映照下，细细看去，第一个物品上还刻着一行字，字迹显得有些笨拙。
“祝，生辰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