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失控进化
“啊！！”
这声音如同鬼号，在黑暗中令人不寒而栗。
黑色的血肉落在石砖上，显露出一张充满痛苦的稚嫩面庞。
虽然面色煞白，七窍飙血，但他十分有活力就是了。
能喘气？
那不就是健康嘛。
从头颅上不断冒出的诡异尖角，仿佛是在嘲笑少年的所作所为。
血液滴落在石砖上的声响令人毛骨悚然。
这就是张大山，一个可怜的不入流自然进化者。
“第一百九十三次。”
“终于到极限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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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之间依然是被一层灰蒙蒙笼罩着，张家镇的百姓大多都还沉睡在恬梦中。
只有少数贫苦人家的丈夫和孩子已经早早起床，三三两两约好一起进山捡干柴。
张家镇西
在建筑群边缘的稀疏房屋中，只有一座小小二层阁楼的几盏灯火被点亮。
这是张家曾经的练武场，现在早已废弃。
此时的天台正中央，一个动作怪异的身影正挥汗如雨。
他不停地重复着托举和蹲起的动作，双手上还绑着两个厚重的石块。
身体体腿部的肌肉已经有微微的颤抖，及寸短发也被如泉涌的汗水弄得有些东倒西歪。
此刻他的双眼正紧闭着，双手虽然有些打颤，但还是牢牢的保持着先前的角度。
感受到身体越来越沉重，张大山内心涌起了无名的恐惧。
脑袋又一阵抽痛，使他片刻间失去了力量，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前方跌去。
张大山内心彻底沉了下来。
显然那篇所谓的自然进化笔记有大问题。
根据上面的内容推测，或许笔记的主人自己都还没有练过。
“砰”的一声，张大山踏出一步，看了眼正前方恰好完全沉底的沙漏形物品。
他将缚住双手的两个方形石块扔到了一旁，微微活动手脚后走向了天台最边角支起的一个小雨棚下。
由于多延伸了足有两个成年人高度的墙体，且尚未封顶。
所以即使登上周围矮了半截的阁楼，也根本看不出这还有一处空旷天台。
天台前后两边各有一扇石门。
紧挨对面墙壁处整齐堆放着大小不一的石制器材和不在少数的沙漏型物品。
整座小阁楼的内部承重和地板，都是由泛着青光的特制石矿完成的，甚至能够承受多头野牛的撞击。
重点是
绝对能隔音
此时张大山踏在石板上，竟传出了沉闷的踩踏声。
他直直向小雨棚走去，身体偶尔会显得有些不协调，只能微微放慢脚步。
小雨棚与后门之间摆满了一杖高的药铺大柜子，其上是密密麻麻的抽屉。
纯回收产物，张家镇良心担当。
盈利五成，只能说略亏。
药柜边缘一人高的位置，张大生静静看着摊开放在上面的那张“难以形容”的纸。
嗯，应该算纸吧。
也就是看着像。
目光向前一扫，张大山模糊看见了水中的自己：
头身双角，方向不一。
右手肩膀处有一只小翅膀，仿若稚嫩初生。
如果不是只有骨架的话就更好了。
那张类骷髅模样的脸，长着稀烂的、笑蝠似的头部，胸膛处有鳞片铺展，后面是长而窄的蜘蛛爪。
张大山的心中安慰自己：
“至少现在还有优点，出门应该不用怕鬼了。”
鬼朋友们请放心，今夜没有任何鬼受到伤害。
但缺点嘛，看起来像极为缝合的恶性伤口，有点难以形容的臃肿
“哗啦”
伴随着轻微的入水声，张大山已经斜躺在了雨棚下，一个注满水两丈见方的厚木桶中。
在他头顶处，一条牛皮制成的圆形柱状管正向木桶中不断添加热水。
这圆柱很有组合工匠风味，约张大山半个手臂粗细，外面用不知名兽皮包裹而成。
这也是张大山的成果之一，十三年来，从他开始接触铸器就喜欢上了创造的感觉。
他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研究自己想象中的东西。
视线渐渐模糊。
温和灯囊的斜下方，一张苍白到只能让人想起月光的“纸”正在隐约放着微光。
要是仔细说的话，更像是裁下的皮肤。
字迹扭曲模糊，但若稍微靠近又能感知——
『余常悟进化之路。』
万物生灵皆将优势烙入自身。
进化亦是优胜劣汰之路、烙印之道。
自修炼缘起，从族群之分，始依外力。
但弃己不用，后患无穷。
若外力消散，规矩有变，则仙神修为亦功亏一篑。
『宏·三二一会』
今日有感，记一药方，初测竟有所获！
“求仙问卜不如自己做主，诵经念佛不如本事在身。”
如此这般……
『宏·四九五会』
气煞我也，小辈猖狂！
余好心分享，其竟指责此方不能容物乃重大缺陷，如同鸡肋？
竖子不足与谋！生灵自有其道，如此轻容于物，舍近求远都算之不上，完全自毁前程！
今日所记，若后有来者，定以我修此道之成就，驳斥其后人。
金石所需：『紫苏叶、太乙馀粮，石中黄，月硫黄，岁曾青』
草芝：『独见芝、牛栏芝等』
肉芝：『万岁蟾、千岁灵龟、千岁蝙蝠等』
……
余之道
唯求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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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山挠了挠头，闭上微微有些发涩的双目。
“大能说话就是硬气，还唯求己身～”
长期以来的药浴已经使他形成了肌肉记忆，即使后来加入了一些刺激性的药酒，也已经能面不改色的承受。
“呼，不过确实好多了。”
“可惜从修先生处『借』走的那本只是普通铸器心得，所述不过是些农具锻造之法。”
连凡器都算不上。
再过不久，华师傅就会教自己弱元器的制作方法了。
华师傅说，凡人最高只能造出弱元器，在往上什么猜测都有，自己就不清楚了。
“这倒了血霉的进化。”
源自某一日，张大山从族外回到自己原本居住之地时，屋内乱成一片，所有暗格全部被翻开。
张大山当时心里拔凉拔凉，但等他仔细清点之后，却发现并未少掉什么器物，反而是这本书有了异样。
书面上多了一缕血迹，而其中有一页消失不见。
全书张大山早就倒背如流，他记得相当清楚，那是附录中的“血哀愁”，一味相当平凡的补血养身药草。
非得省那几荒石吗？
张大山十分服气，如果对方真是为了那在镇书坊一荒石买书就送的药草附录。
那这位“借书人”是真的牛。
显然忘了他也是从先生那儿委婉“借”走的。
事实上，被撕去的那一页没什么独特，对张大山而言也不是什么特殊的东西，主要是气这玩意儿没法完整还给修先生。
“市集赶场必”
由于闯入者有血液浸在了前后几页，张大山就打算稍加整理，完全模糊的就直接剪了。
他也没别的办法，就这么点血，还全粘在纸上，自己又不会什么奇门异术，拿着也完全没用。
再说了，就拿了书的一页，想让张家找也不太可能。
“借书人”八成是张家人。
当时张大山还住在父母的旧屋，基本上可以说是挨着族老、族长的，外人谁能闯进来？
不要命啦？
不过张大山可不是什么好惹的茬。
找护卫告状？想都别想。
等收拾好了，直接拎到张家镇上摆摊，就摆在市集门口——
卖！
也不说这是啥，到时候先挂他个三天三夜，谁来买都不卖。
那可是在朝卫司门口。
“嘿嘿”
在清理那几页被鲜血渗透的纸张时，其中一页被刮漏了一角。
带着着疑惑和好奇，张大山挖开附在表面的纸
懵懂的他小心翼翼将这页莫名其妙的“纸”，捧起来观摩。
感觉不是凡物，又见实在看不清上面的字迹，他干脆破罐子破摔。
先踩了两脚，又用热水浇灌。
“嗡”
原地螺旋升空。
瞬间，张大山……
懂了！
笔触终于停下。
『记住，你是张大山』
『如果你在一个天台，请打开右边药柜第三层柜子的小药炉，药柜是一人高的柜子。』
『小药炉只有两个拳头大，里面有一本日记，如果忘了什么，能在里面找到。』
『如果，你醒来看到这些话的地方在野外，记住张家镇，找最近人多的地方让人带你去马场，告诉马场你是铭匠学子。』
……
零零散散三十多条这样的话，全都写在了张大山面前的一张崭新纸上。
新旧不一
他坐在浴桶中，前面不远处是一张自己单独打造的小桌，恰好在伸手可以够到的地方。
在张家镇，三张新纸就要十荒石，就是指的这种据说是神仙发明的纸张，轻柔方便，没有任何坏处。
除了太贵以外。
想到这儿，张大山又叹了口气，视线缓缓右移。
一摞足有一掌高的纸张堆放在旁边。
虽然兽皮和竹简要几乎便宜三倍以上的价格。
但他现在都不能用。
张家老祖在上，他张大山是真没想摊上这种诡异的事。
现在距离他发现笔记已经四年有余了，但迄今为止那天的景象还历历在目。
『进化如仙』
总结了所有零碎的信息，这是张大山得出的结论。
有机会成或许都没人尝试过的进化者。
俨然小竹鼠一只。
那天在好奇之下，轻轻的“试探”过书页之后自己直接被当场震晕。
同时，他也“读”懂了有关于笔记中所记载的进化者的故事。
为什么说这是故事？
有些这篇笔记是否为真实？
难说。
类似的故事，别的不说，每个小镇流窜的说书人那儿，只要花三荒石就能买到一大堆，而且版本比这个更像真的。
这篇笔记甚至没有留名字，他如何去查证？
但也因为这样神秘的经历，张大山心里确实抱有一丝侥幸。
自从那天开始，他就不停的搜集相关的书籍故事，甚至离开张家镇去消息来源更多的拾荒村探查过。
结果就是——
不是一个没有，而是有的太多。
特别是拾荒村那里，本来就跟古战场的遗迹挨着，几乎全是有这样背景的故事。
为了卖那些乌七八糟的碎片，就算没有，二道贩子也能给你现编一个出来。
难不成谁还能去证实古战场的真假吗？
唯一有点盼头的就是笔记里说的那些药材了。
“哼”
好家伙，不说还好，说到张大山就更气。
统共查到三味，俩是传说里的仙药……
这还怎么玩？张大山直接原地放弃。
诱惑之所以叫诱惑，就是闻得着吃不到，这还没自己每天做生意挣个几荒石来的踏实。
不过，惊喜有没有他不知道。
但惊吓就是来的那么的顺理成章。
就在那年，自己爬墙看人家武院老师傅练武的时候。
突然眼前一黑，“砰”的一声砸到了人家院里。
被人家搬回家之后他才发现，这纯粹就是个大坑。
那张笔记，就是他『马场送信看门大爷的』药材练的！
亏自己找了那么久…
照笔记上说的，至少发明者知道的方法是凑齐那些药草，然后经过一系列复杂到张大山反正看不懂程度的演化。
最后形成一种生命域场。
想知道作用？
自己试！
不过上面的话本身就不可信，至少张大山事后复盘发现，所谓的生命域场并不是如笔记说的直接出现。
应该是合炼出一种气体。
因为他回想时才记起，当时自己闻到过一种很奇怪的味道，类似于新鲜的血液。
但事实上，仅有的那点血液都已经浸进纸张里干涸了，后来取出来的笔记又经过开水浇灌，那种味道更浓烈了。
最后完成『第一次进化』之后，那张笔记上再也没有那种味道了。
也就是说，只要人闻到那种味道，就会形成所谓的生命域场，走上进化之路。
你能跑的更快，跳的更高，飞得更远，只要你会做梦。
虽然所有融合过的生物特长自己都能拥有一些，但目前确实没有太大用处。
在张大山收到铭匠学府的邀请之后，更是从没有用处挪到了彻底没啥用的境界。
此时，若是遇到原来总结“进化若仙”的自己，他一定不吝赏两个巴掌。
他现在甚至得天天写日记，以防自己出现多次的失忆后遗症，有一次他直接当众丢了大脸。
正经人谁写日记？
十三岁的天空一片漆黑。
生无可恋的张大山在药浴中慢慢呼吸均匀，而倘若他仰头看去。
可见天光破晓，万物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