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血战秘境
司马徽与左慈并肩高处,远远看着往秘境前进的二人,心情复杂。清风徐来,老牛翩然落地,打了个响鼻。
“尊上。”二人转身行礼。
老牛并未搭话,闭目不言。少顷,一股强劲罡风自老牛双角之间陡然发出,吹得那两人衣袂猎猎,掩面后退。风静之后,五彩灵气自老牛全身急泄而出,化作腾腾雾气,再顺着风路将老牛裹成一个茧,流光溢彩,道炁腾腾。两缕灵气丝线自大茧左右两侧蜿蜒而出,飞到空中之后分别打了个弯,直直刺进那两处秘境中的小秘境。
随着灵气逐渐灌输完全,大茧中的道炁浓雾也逐渐散去,茧中不见了老牛,只有一名抱腿蜷缩的人在轻轻漂浮。
左慈大睁着双眼,满脸的不可思议,五彩灵气代表着仅在大罗之下的天尊境界!在震惊之余,他忽然对将要参与的谋划有了一个更高的认知,想到这里,他骇然望向司马徽,“水水镜!这是冕下亲自入场布局?这件事,到底有多大?”司马徽没理他,任他惊惧自语,“水镜啊水镜,你还真是连我也一起坑了!”
见到老牛化身人形,司马徽并不奇怪,有这等修为傍身,化形不过是最简单的一件事。他从没问过,是因为理解老牛。
老牛这一点灵光,虽然被青牛本体赋予了个体独立,但他一直坚定的认为自己只是本体的一道分身。因为,分身终归是要回归本体。
可他死了,就真的是死了,他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他常常为这惆怅,好像个体的独立在他的眼里一文不值,他想要回归集体。所以他一直维持着自己最骄傲的外形。是的,无论是青牛本体还是灵光老牛,他们最骄傲的那一天,是一人一牛独步天下那日的举世沸腾。
有诗曰:紫气贯空三万里,身负祖师出函谷,无上冕下垂眸光,玄黄寰宇齐沸腾。
祖师负道统,我来负祖师。他怀念祖师的和煦,思念祖师的温度,想念祖师的声音。他渴望那段不是真正意义上属于他的经历。
可他今天,化形了。
茧中的赤身青年悄然落地,轻轻舒展四肢间几道流苏萦绕身躯化为一袭青衫。他睁开眼,双眸如同星海,瞳孔化为阴阳双鱼,静谧转动、生生不息。
温润的声音伴着淡淡的锋芒从青年口中传来,“若不化形几日,还真是有些遗憾呢。”
司马徽率先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扯了下张大嘴巴愣愣发呆的左慈。
“确定了,我并不是分身。”
“所以,我应该有一个名字。”
青年双手学着司马徽最常做的动作,双手拢袖,静静伫立。清风吹起他额角的几缕碎发,美如玉。
“对了,你们读书多,帮我取个名字吧。”
司马徽和左慈对视一眼,谁也没敢开口。
青年有些不耐烦了,双袖一挥正要说话,一口腥甜忽然涌上喉头,哇的一声吐了一地鲜血。他探手止住了正要前来关怀的二人,用手背轻轻擦了擦嘴角,“快些。”
他瞟了眼司马徽,皱了皱眉,“别哭,快想。以后你有的是时间哭,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
南山和小六已经走到各自的秘境入口,两个入口相隔的不远,他们还能够清晰的见到彼此。
两小只遥遥相望,对视点头。然后各自整理装束,准备进入,谁也没察觉到空中那两缕五彩华光。
小六以掌为刀,就地取材,削了一块儿二尺见方的石板。郑重地身后的包袱轻轻放在上面,将里面的束带、额带、护腕、上衣、内衣、束脚、鞋子、袜子、裤子、亵衣,一一取出并按顺序摆放完毕。随后开始脱下自己身上的所有物件与其一一对应摆放。然后轻轻换上包袱里的内容。
等他系上最后一道扎带之时,一道罡风以他为圆心轰然炸开,水镜秘境中鸟兽惧惊,匍匐战栗。小六子活动了一下肩膀,歪头看向南山。
南山则是简单的多,检查紧固护腕、绑腿之后,便只是盘膝坐在地上,闭目冥想,沉迷内景,再睁开眼时,竟与化形老牛一模一样,眸成星海,瞳化太极。感应到小六瞥视过来的目光,南山催动脚下灵气翩然站起,几缕微风轻轻震开,草木蛰伏。
他轻轻一点头,二人同时探手戳破秘境入口,整个伪装的外景如同玻璃破碎般轰然炸开,响起一片晶莹脆响,就像戳破一颗巨大的皂荚泡泡。
南山面对的是一座不高但却异常陡峭的山峦,近处一片顽石铁木,毫无草木生机,深处浓雾萦绕、影影绰绰,凶险万分。
小六面对的是一处巨大的森丘,草木茂盛树木繁盛,冲天的树冠随处可见,一道道压抑嘶吼从深处隐隐传出,危机四伏。
南山皱了皱眉,微微侧了下头,阴阳眸轻轻瞟了眼远处那个高点,若有所思。他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怎么没人告诉他们通关条件?而且这也太巧了,南山身兼阴阳纯正灵气,完美驾驭水火两行,能做到一气双发,但这处秘境却是主金、土兼异木,生生将南山的优势压缩到最低。
那边厢小六倒是没想这么多,开门之后稍稍闭目倾听了一小会儿。以拳对掌带着满脸跃跃欲试直接冲入秘境,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残影掠光。不到一个呼吸,场中响起虎啸龙吟之声,还有小六酣畅淋漓的快意呼啸。
南山看着小六那道缓慢消散的残影轻轻笑了笑,看来两处秘境都是为我们量身打造,一个淬炼灵气、一个淬炼体魄,既是如此,那就好办了。
念及此处,南山同时催动三阳、三阴,以双掌为炮往场中激射了许多坚冰团火,借着秘境地势,凝成一个个交叠相连的五行法阵,铺成了条条小径,南山灿然一笑,一双太极瞳孔急速旋转,潇洒入阵。
小六撞上的是体型百倍于它的一只吊睛白额龙须虎兽,此兽虎身龙爪,额生鹿角,背生双翅,虎啸龙吟摄人心魄。
小六满脸红光,一记飞踹直奔这龙须虎兽面门而去,这龙须虎兽勃然大怒,一根布满坚韧钩镰的粗壮虎尾破空而来,直直拍在小六身上,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小六重新砸回地面,震出一处遍布蛛网裂纹的深坑。
小六愈发兴奋,轻轻抽动四肢,把自己从深坑中拔了出来。
他盯着眼前这尊巨大怪兽,脸上是从没出现过的喋血狰狞,“公子说了,只要打完这处秘境,我们就能回家了。”
“所以啊,你这只大猫,不要挡我回家的路啊!”
一声滔天长啸,小六周身燃起腾腾血气,红中带紫,炽热无比。热血所生罡风将小六的一头中长发吹得根根竖立,随着瞳孔逐渐化为一片白芒,嘭的一声,小六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已经跃到龙须虎兽脸颊侧方,一道亘古传来的苍茫肃杀声响彻天际。
“拳、崩!”
在龙须虎兽那只满是不可置信的眼睛中,小六右臂肌肉陡然暴涨一倍有余,紧捏的铁拳以破空之势直直砸来,正中龙须虎兽面颊,激起一蓬炽热鲜血。
随着一声哀鸣,龙须虎兽巨大的身躯砸落在地,而小六因为空中无从借力,又不会飞行之法,只得等落地再度发力。而此时异变突生,半身侧倒的龙须虎兽一拍大地,整个身躯振翅而起,一道璀璨红芒汇聚在口,冲着正在坠落的小六直喷而出。
面对这一道龙须虎兽全力催发的龙息,小六退无可退,只得交叉双臂护在身前,竭力催动血气硬刚龙息。但再横练的肌肉也终究是肉体凡胎,遑论是夹杂了这龙须虎兽本源精血和滔天一怒的刚猛气息。
这口龙息按着小六撞碎无数巨木矮山,最终到秘境边界一处峭壁之中,小六被狠狠按在岩壁,浑身肌肉在重压之下砰砰碎裂,溅起一道道血箭,一时间动弹不得。此时一条巨尾随风而至,直奔三阳魁首,小六命悬一线。
电光石火之间,小六沸腾的气血之中犹如滴入了几缕青黛,条条絮絮。在一声长啸怒吼中砰然炸开,在气血洪流中化为一蓬蓬淡紫雾气,道韵流转。
紧接着小六死咬牙关爆喝一声,双眉末梢各延出一条藏青色细线在他双脸上蜿蜒勾勒出两副左右对称的上古纹样,与此同时浑身的肌肉如同心脏跳动般咚咚作响,霎时间粗壮了一倍有余,四肢百骸响起铮铮脆响,眨眼间变成一个高约丈二的小型巨人。
实力暴涨之下,小六终于有了片刻喘息,猛一运劲,改双臂为单臂斜举生生劈开了龙息,左右两道灼热气流灌入山峰消弭无踪,燎烧青丝无数;同时伸出另一只手五指大张护住额头,硬生生接下了近在咫尺的夺命巨尾,尾尖突刺贯手而出,刺尖离眉心距离不足一尺!
霎时间一人一兽僵持当场,互相角力。
左慈终于为化形老牛取了个好名字,他以灵气为指在地上书下二字,老牛满意点头,“就它了。”
左慈写字的时候有意卖弄耍宝,背身挡住了了司马徽的视线。碍于面子,并没想出好字来的司马徽自然没有脸皮扒头观望,觉得化形老牛未必满意,仍然在冥思苦想。
听到老牛的满意声音,他也不再坚持,扒拉了一把左慈露出了地上二字,“班靖。”
左慈面露得色,叉腰解释,“尊上本体乃是祖师坐下板角青牛,吾取了板、青二字做改,以示出身又为独立。改板为班,取割玉之礼,暗合尊上反哺人间,教育南山;改青为靖,取平安之意,以迎尊上救苦天下还世人平安之愿。”
老牛听着愈发满意,嘴里重复了几次之后欣然点头,“以后,我叫班靖。乌角,你做的很好,当赏!”老牛随手延出一小团生机勃勃的五彩灵气,打进左慈丹田气海,“吞了你的,还给你。”
左慈凝神感应,发现这团灵气已然与自身灵气水乳交融,丹田气海瞬间暴涨一倍有余,又马上顺着经络奔腾不息,所过经络被扩宽将近一倍,真是好一个天大的机缘。惊喜神采跃然而上,对班靖郑重道谢,“谢尊上赐我机缘!”
道人灵气多寡以丹田气海大小而定,催发灵气的强度则由气机流转的经络决定。丹田气海容量越大,所能贮存的灵气就越多,经络越宽阔,催发的灵气就越刚猛。
班靖轻轻一笑,摆手示意。
左慈按下心中惊喜,面露显摆得瞥了眼司马徽,却见此人一脸风平浪静,毫不在意。
“水镜,你不羡慕?”
司马徽难得的宠辱不惊,“不羡慕。”
左慈有些诧异,眼睛骨碌碌一转,语气奇怪,“难道说你先前已经受过同样的恩赏了?”
司马徽依然平静,眼睛盯着远处秘境动静,转都不转,敷衍回问,“何种恩赏?”
左慈伸出两只手,比划了个大大的圆,“我的丹田气海、百骸经络都被拓宽了一倍有余。”
司马徽仍然没有半点触动,这下就连班靖都有些好奇了,可司马徽仍然敷衍,“哦哦哦,厉害,好。”
“丹田!气海!经络!”
“嗯嗯!”
“一倍!”
“对对,一倍好啊一倍!”
“哎?我?”
“啊?”
左慈异常郁闷,甩手踱到一边待着去了。这好比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一般,不成功显摆出去,是没有成就感的。
班靖看着司马徽的若有所思,没想了多大会儿,班靖轻轻笑了笑,转身对左慈说道,“德操有些大智慧啊。”
左慈仍是满脸问号,郁闷不已。
“此间之事,将来之事,都用不到你们冲锋陷阵,这一点,他想明白了。所以他并不在意同境界内的高下,因为他已经得到了需要的寿数,这就够了。”班靖得了满意的新名字,越看左慈越喜欢,心情大好之下详细解释了一番。
左慈这才恍然大悟,边摇头边伸手指点司马徽,“好你个水镜,心境已然比我稳固了。”
“惭愧惭愧。”司马徽敷衍接话,突然双耳一动,扭头看向左慈,一双大眼瞪得圆圆溜溜,盯着左慈上下打量,“哎?一会儿不见怎么感觉你的气海充盈了许多?”
“不是,起个名字这么大好处吗?”司马徽语气见酸,扭头望向班靖,“尊上!您看在这许多年来我”
话没说完,一团五彩灵气破空而来,直接把司马徽那张嘴给糊上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左慈面露舒爽,叉腰嘚瑟。
班靖哀叹一声,以手覆面。可脸上却是浓浓的欣赏。
——德操啊,我果然没看错你啊,好好先生做的很顺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