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再回血池
丘万嗔已死,剩下的便是起无器和那些甘为爪牙的血池道门。
只是自己这筑基修为,却是完全不够看,即便自己可以用功法秘术将自己修为提升一阶,但是反噬之强,若是不能快速杀之,只怕自身在劫难逃。
白豫自知打不过起无器,当务之急,却是要在短期内,提升修为。
而如何提升修为,却也是一筹莫展。
虽说白豫知道阎雯不喜自己,单在阎雯临走之时,白豫还是硬着头皮去请教了一番,虽然惹的阎雯白眼连连,但是她见白豫嗫嚅半晌,却也是长长叹了口气,只说自己不会为难一个十五六的孩子,说罢,倒也是向白豫讲了许多。
阎雯所讲,确实很是有用,当她说到道心之事,白豫听的也是不住点头。
只是当阎雯问起白豫,为何修行之时,白豫却是呆愣在那,一时竟是哑口无言。
白豫也不知自己为何修行,思忖片刻,心想大抵是为了杀了起无器,杀了丘万嗔,杀尽血池道门中人,只是这么说,怕是会让阎雯深感不悦,毕竟弑师之举,外加戕害同门,这是那些所谓名门正派所不齿的行为,所以一时,白豫竟是说不出口这修行的原因。
而阎雯似是也看出白豫为难,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自顾自的说道。
“道心道所证,道证道所成,所以这如何修道心,才是能否证道之关键。”
阎雯看着白豫一脸迷惑的样子,倒也颇有耐心,继续娓娓道来。
“道心修行,便是你为何修行的执念……而这执念,却也将证道一途分成了三六九等。”
“上三等,一是受尽敬仰膜拜的王途君心,二是窥算天机,截天数起运的术途灵心,三是皈依本真,通晓十方的佛途禅心。”
“这平三等,其一便是专注于铸兵炼药的圣途匠心,其二便是精通琴棋书画,歌舞丝竹,通达悬壶济世,杏林圣手的游世艺心,其三便是向死而战,以战为生,挥戈不营苟,持有死之荣,却无生之耻的武途斗心。”
“而这下三等吧……其一便是,夺舍大能,窃其气运,攫其命数的盗途贼心,其二便是杀伐大能,为杀为战,以求上屠苍天,下伐黄泉的戮途杀心,其三便是荼毒苍生,窃取天机,乱世改命,作弄臣贼子之相,常引天下大乱的佞子祸心!”
说到这里,阎雯却是有意无意的看了白豫几眼,虽然从郑越处得知,眼前这人尚不到十六岁,但是看着白豫依然是那副张峰模样的脸,确实无奈叹了口气。
“这上三等,平三等和下三等中,其实并无孰优孰劣之分……只是上三等成就道心颇难,往往修士终其一生,都不得正道,但是道心大成后成就却也不可限量……”
“平三等比之上三等来说,倒是容易许多,但是却也要穷尽一生,一刻不可松懈,往往殚心竭虑,才可成就一门技艺,而这大艺通然,方可证道。”
“至于这下三等,成道心颇为容易,但是却没有几个能走到最后,往往因为祸根早种,积怨成灾之类的原因,很早就会因意外殒命在这修真世界,或是因为天谴,或是因为人祸,但终归,能证道之人寥寥无几。”
说罢,阎雯笑了笑,看着白豫,看着这孤枭山中一心魔宗,人间道门这杀戮了不知多少人的修士,其实心中已是知晓,白豫的道心为何,可是即便如此,阎雯却还是说了句。
“至于如何抉择,却是全然看你……”
阎雯先一步白豫离开这小曦峰,临走之时,阎雯同白豫说:“若是想十几日有所作为,吃些丹药,寻把灵兵,或许比你现在临阵磨枪成就道心要靠谱的多……”
阎雯的话,白豫倒是听进去了许多。
起无器从未教导过白豫,除了那部《尘心诀》之外,起无器对白豫的教导,甚至不如那片刻间阎雯对自己的教导。
而白豫,却是听劝之人。
“灵兵……”
白豫看着手中的酹月刀,虽然这酹月刀是灵器,但是却没有器灵,刀身暗淡,除了是天铁打造,坚韧锋利之外,便是再无长处。
“说起灵兵……便是那血池道门……”
“血池道门……”
白豫想到曾经那些血池道门的弟子,屠戮村庄,杀人如麻,眼神便是越来越冷。
思忖片刻,白豫心中却也是拿定了主意。
“那就……去血池道门吧!”
烟海崖下,化身成为一名血池道门弟子的白豫,望着那怨气冲天的山峰,便踏上了那上山的石阶。
而那些还在烟海崖铸炉前忙碌的血池道门弟子,他们却还不知道,烟海崖的恶鬼,他……回来了。
这烟海崖血池道门中,魏珏却是不在,听闻是去了天犼山的金焰洞,至于做什么,无人得知。
而他的大儿子魏玙,也不知所踪,唯有二儿子魏琼,因为负伤中毒,这几日还在血池道门,主持着大局。
只是那日阎雯闹过之后,整个烟海崖便有更加狂热的态势,自白豫上了这烟海崖,才发现整个血池道门仿佛都笼罩在血海之中!
满地残肢,遍地鲜血,人头在血池边堆的到处都是,而那血池中的血水,几乎快溢出了那血池!
这血池道门,数千弟子全都围在铸炉之前,不停的挥舞着铸锤,叮叮咣咣的敲打个不停!
那骸骨搭建的高台上,放着一张椅子,魏琼正坐在那里,此时的魏琼,如同大病初愈,脸颊削瘦,眼窝微陷,虽头戴银冠,身穿白袍,但是却难掩颓气,衣服病恹恹的样子,再瞧他怀中还抱着一女子,那女子穿着麻布短衫,赤裸着双腿双足,右脚踝上,还戴着一个银色的金属脚镣,显然她也是被抓来的“人牲”。
在瞧那女子,她长发垂下,遮住了脸,看不到她的样貌和神情,但是她却是紧紧攥着衣角,双肩止不住的颤抖,显然是极为害怕的样子。
而那魏琼,抬起指头,轻轻撩开那女子长发看了一眼,也不知那女子是什么神情,竟惹的魏琼高兴的嘿嘿怪笑!那手甚是放肆的在那女子身上任意揉捏,毫不顾忌。
白豫化作一名血池道门的弟子,在一处角落的阴影中,看着血池道门的这一切,看着那满地的头颅,看着那些带着脚镣,背着尸体,毫无修为的“人牲”,看着那些血池道门的修士,随意抓过一名“人牲”,砍下带着脚镣的脚,便将那人丢入了铸炉中,用来催化炉中煅烧的兵器胚子。那焦臭的味道,已经是让白豫心中作呕。
而看着那些血池道门弟子,将那些抓来的人如同货物一般反复查看,找到满意之人,便是直接将人活生生的抽出了脊骨,掏出心脏,斩下头颅,一一贴上符咒,便丢入了那盛着熔化金属的坩埚中,待那些骨头血肉化作灰烬,那熔化的金属便会被灌进模具,铸成兵刃的胚子。
而这般铸成的兵刃,虽是邪兵,但是动辄便是几千灵石,甚至数百灵晶,若是锻出宝器品质,怕是得需以物易物。
可是当白豫看着每个铸炉下,都堆了十几具的残缺尸身,心知这一把兵刃需承载数条性命,不由得,白豫拳头已是捏紧,一瞬间,想要在这血池道门中寻一把好兵刃的想法,也是淡了。
“看着这几日,他们又是抓了许多无辜之人……”
“为了那些灵石灵宝,为了修行却枉顾性命,当真是符合这血池道门的做派!”
再瞅瞅那高台之上的魏琼,看着他的手,一只伸进了那女衣襟之内,另一只不停的在女子腿上又掐又捏,面对身下这如同修罗场一般的铸造厂,竟是毫不动容,其残酷无情,当真可见一般。
瞧着魏琼那令人生厌的模样,闻着这里的焦臭味,血腥味,白豫已经是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只恨那日冲突,自己涂的毒药还不够致命!
而白豫来这血池道门不过小半日,那些所谓的“人牲”,便已经是被消耗的所剩无几。
魏琼看着一把把兵刃出炉,惨白的脸上也是多了许多红晕,他嘿嘿怪笑,似是兴奋不已,当他站起身来,随手将手中的女子丢下高台,那女子惊恐尖叫中,却被下面的血池道门弟子稳稳接住,而当那女子回头去看魏琼之时,魏琼只是抬了抬手指,那女子便绝望的哭了出来,而紧接着,她的哭声便消失了在那熊熊的炉火中!
“三日后!下山!抓人牲!”
魏琼嘿嘿笑着,高声喊道,可是当白豫听着魏琼的话,看着所剩无几的几名“人牲”眼中的绝望,恐惧和无奈的麻木,白豫眼神中杀意也是越来越浓。
“既然你们这般酷爱抓那些凡人做‘人牲’……那我便让这血池中的血水,再添半尺!”
今夜,血雾蒸腾,怨气聚灵,乌云盖顶,蔽月成荫,乃是杀人夺命的大好时辰!
不过是一个晚上,白豫的衣服,便已经被鲜血浸透。
白日那些抓着人牲丢进铸炉中的一些人,已经被白豫杀死在了屋中。
血池道门成千上万根封灵钉,白豫却是毫不客气!死去的那些修士,无论筑基修为,亦或是虚丹修为,皆是被钉入封灵钉,再被白豫一番痛苦的折磨后,才落个身死的下场!
此时的白豫,身下坐着一具被斩下头颅的尸体,而手上握着一块自屋中找到的绢布,擦拭着手上和脸上的鲜血。
“真讨厌,粘的到处都是……”
“唔……身上被血浸透了,黏糊糊的,好恶心……”
白豫一边抱怨着,一边扯着自己的领口,身上的粘腻感让白豫颇为的难受。
想要换件衣服,却发现除了身下坐着的这具尸身身上的衣服外,整个屋中连件换洗的衣服都没有。
而看着那尸身手指上的艮山戒,白豫无奈的叹了口气,“怕是他值钱的家当,全在这艮山戒中了……”
想到这,白豫也是无奈摇头,从尸身上褪下了那艮山戒,丢进了腰间的布囊中,随着“叮”的一声,那艮山戒混在其他十几枚艮山戒中,不见了踪影。
整整一个晚上,白豫都在不停的袭杀着血池道门的弟子,自从白豫用气线束缚住丘万嗔的灵气,似乎自己对灵气所化的为线的“碎梦”更为的熟稔,如今可谓驾轻就熟,甚至说炉火纯青都不足为过。那些外表没有任何伤痕,但是心脏却被切的粉碎,经脉也是断为寸缕的血池道门弟子,便是最好的证明!
看着那只是口鼻中流出的一些鲜血,白豫心中倒颇为满意。
不但没有弄脏衣服,而且那些血池道门的门人,临死前那眼中的恐惧,犹胜那些被他们投入炉中的“人牲”。
第二日,血池道门的气氛,已经隐隐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虽然依旧是炉火冲天,依旧是人声鼎沸,魏琼依旧高坐那骸骨堆上的,只是此时的魏琼,却是满脸阴翳,坐在那里不停的揉搓着指节,也不知道再想着什么。
而白豫却是不管危情,此时的白豫,正躲在一处房舍中,看着一颗放在一只盛满血水的碗中,猩红无比,仍在微颤的心脏中,不停的啃噬心肉,吞咽血水的几条蛊虫。
“啧,这血池中的血水当真是阴寒无比,如此煞气,难怪能铸成邪兵……”
“这惑心蛊,只不过在这血水中三个时辰,便已经有了这般成色……”
说着话,白豫一转头,便看到一个血池道门的弟子,面如金纸,胸口衣襟大开,满是鲜血,若是仔细一瞧,便能看到他胸口处有一条狭长的缝隙,难缝隙中冒出这几十条灵线,全部连在了白豫手上,随着白豫手指轻轻的抽动,那缝隙中,却是能清晰的听到鲜血汩汩流淌的声音。
而看着那血池道门弟子一动都不敢动,白豫嘿嘿笑了起来。
“你睁眼瞧瞧,这惑心蛊,可是靠你的心脏才养的这般快,这可……全是你的功劳呀……”
白豫看着那血池道门的弟子,也是丝毫不吝自己的夸奖,“你的心脏,我只是暂且一用,等下……便会归还与你……”
“你瞧……我不是还在用灵线帮你运转你周身气血么……”
“如我这般有良心,你该感恩戴德,起码……我比你生生剜出那些凡人心脏,用来投炉铸兵,要强的多吧……”
说罢,白豫看着那已经依附在心脏之上的蛊虫,白豫手指一挑,那心脏连着细线,钻入那血池道门胸口那条狭长的缝隙中,随着白豫手指轻颤,心脏那“咚咚”的跳动声,便悠然响起。
“穆达嗣……”
白豫看着躺在上,双眼失神,名唤穆达嗣的血池道门弟子,咧嘴笑了笑,伸手便把钉在他肚脐中的封灵钉拔了出来。
“去吧,去让这血池道门痛哭流涕,让这血池道门以血,来洗刷罪恶!”
说罢,白豫看着同样咧嘴笑起来的穆达嗣,竟是和他面对面,哈哈的笑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