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血池道门
而白豫最后看到的,便是已经起身的郁微木,看着她那慌张的模样,竟是不小心将衣袖都拖在了地上,粘上了血污,而最后,白豫只感觉自己倒在了郁微木的臂弯中,闻着她袖子上那月铃花的味道,白豫也是彻底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白豫也是醒了。
不知道是因为昏迷,还是因为太过的疲倦,当白豫掐指算时,才发现已经过去了快九个时辰!
只是白豫方才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满屋的藤蔓和绿叶,还有屋顶挂着的一串竹片制成的风铃时,白豫却是看的出神。
随着一只羽毛乌黑油亮的四目血鸦,落在了白豫胸口,不停的用脑袋拱着白豫的下巴时,白豫才回过神来。
“竟是来了这里……”
再稍一环顾周围,白豫也心下长叹一声,“定是郁微木带我来了这里,那个女人,当真是好生多事。”
白豫醒来的地方自然不是无间峰,这里没有雨水,也没有那彻骨的寒意。
身下也不是冰冷的石床,潮湿的地板。
而是一张竹榻,温软馨香,却是格外舒服。
离头不远处,有一香炉,烟雾袅袅,床头藤蔓萦绕,叶片翠绿欲滴,生机盎然。
更甚者,这里灵气充盈,且颇为精纯,全然不似一心宗的无间峰,片叶不生,灵气也是寡薄至极。
这里,白豫来过,还不止一次。
这里,便是涅槃道门所在。
小曦峰。
虽然是丘万嗔执掌的道门,但是此时的白豫,心中却无甚慌乱,因为这房间的主人,却也是这一心宗之中,少有会让白豫感觉安心的人。
屋外,传来阵阵的熬煮草药的味道。
那味道似香似臭,说不清楚,但是白豫只是闻了闻,身体竟是舒坦了些许。
就在白豫摸了摸那血鸦黑羽,正欲起身的时候,白豫也是听到了屋外传来声音。
“苏姐姐,这药都要熬好了,他何时才能醒来?”
说话之人声音慵懒,一听便知是郁微木,而她话音刚落,却也是听到几声瓷碗碰撞的声音。
紧接着,一声略有绵软,但是却格外温柔的声音响起:“想来……他,应该是醒了。”
说着话,声音的主人便端着药,进到屋里。
而守在白豫身旁的血鸦,见到端药之人,却是径直飞了过去,然后落在了那端药之人的腕处,也是用脑袋供着那端药的手。
白豫看着血鸦飞起落下,却也正巧与她眼睛对上,再瞧瞧旁边的郁微木,白豫撑起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却也是赶忙将视线挪开。
嗫嚅了片刻,才说出话来,“苏……苏灵蝉……叨,叨扰了。”
苏灵蝉没有说话,而郁微木也是轻轻靠在墙上,似笑非笑的看着白豫,却也开口调笑道:“对我你便动的杀心,而对苏姐姐,却是这般乖巧,当真有趣的紧。”
只是调笑白豫之时,白豫望向郁微木,竟也是从她眼中,从那闪烁着的,乌玉一般的眸子中,看到了些许的担忧。
“莫要再说闹啦,快来帮忙让他把这药喝了,我去取些丹药来。”
说罢,苏灵蝉对着郁微木看了看,郁微木也是轻叹一声,便坐在白豫身边,接过那煮好的汤药,看了看白豫,也不管烫不烫,便一汤匙一汤匙的塞进了白豫口中。
好在白豫修为在身,才没有被这汤药烫伤,但是那种不适,也让白豫紧紧皱起了眉头,那副穷酸书生的模样,更显落魄。
苏灵蝉也是觉得十分有趣,笑了笑,摸着那血鸦的脑袋,便要转身离开。
只是苏灵蝉将走一步,郁微木却是赶忙回头,叫住了苏灵蝉,“苏姐姐……我的药……”
话未说完,郁微木看着笑盈盈的望向自己的苏灵蝉,见她微微点了点头,郁微木脸微微一红,却也赶忙回过头,继续给白豫喂着汤药。
“什么药?”
白豫咽下一口汤药,也是开口问了一句。
“还有,你要给我说什么事,这会道与我听。”
郁微木没有回答白豫,喂完药,却也只是嘱咐了一句,“等你伤好,再讲与你听吧”,说完,郁微木就去找了苏灵蝉,之后没多久,她便离开了。
白豫好的很快,灵气通达之后,仅仅一个下午,肩上的伤和脖颈上的伤口已经痊愈了。
起无器的毒药虽然毒性甚是诡异,难以祛除,但是苏灵蝉的药,却让白豫可以重新用灵气,再次压制那毒性。
毕竟苏灵蝉乃是五行灵体中最为罕见的天生木灵,她对那些灵草灵药,都是极为的熟稔。
而白豫那一手惊为天人的制毒手法,任谁也想不到,竟也是和苏灵蝉所学。
待白豫可以下地走路时,才发现身上的衣服竟是全被换了。
而当苏灵蝉笑着说,“那是郑越帮你换的”时,白豫阴晴不定的脸色,才慢慢恢复了正常。
“那……郑越呢?”
“前日之事,我还未向他道谢,若不是他拦住了李奉一行,我怕是不好脱身……”
苏灵蝉听到白豫所言,却是轻轻摇头。
白豫也只是看到,苏灵蝉轻轻牵起了自己的手,引着白豫在桌旁坐下,接着将桌上茶点推向自己后,才开口道:“我们自小便认识,有些事情,何须言谢。”
而一句话,却是让白豫眼神飘忽,不知该如何应答,低头只顾吃着那些茶点。
苏灵蝉大自己五岁,却是在一心宗遭变之后,才上了这一心宗。
和她一同上这一心宗的,还有郑越。
他二人,皆是丘万嗔抓得的人牲。
白豫第一次见他们的时候,乃是丘万嗔带着他们上山,白豫还记得丘万嗔那日满脸堆笑,竟是想用郑越和苏灵蝉二人,同起无器去换白豫。
那日他二人竟然毫不避讳,直接就在白豫,郑越和苏灵蝉面前大谈交易。
丘万嗔说郑越乃是天生金火双灵,同起无器相性相和,更适合夺舍,而苏灵蝉更是万中无一的天生木灵,作为鼎炉更是可以让起无器修为一日千里!
而已然能听懂天生火灵,天生木灵,鼎炉,夺舍是何意思的三人,虽然都不敢出言反抗,但是脸色却一个比一个失落。
那日起无器和丘万嗔却是没有谈拢,更是一语不合便相互喂以粗鄙之语,之后更是相互出手,只是似乎是因为二人之间有何协议,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而起无器在丘万嗔带着苏灵蝉与郑越走后竟然迁怒于白豫,说白豫似与郑越玩的颇为开心,还一直盯着苏灵蝉看,简直毫无出息,失了门风,便痛打了白豫一顿。
每每想到这里,白豫竟感觉身上有些隐隐作痛,那是一种屈辱的疼痛。
只是第二日,苏灵蝉与郑越却偷摸上了无间峰,白豫记得那日他们还给自己带了药。
当白豫问起时为何要带这药时,苏灵蝉满眼歉意,而郑越却是啰嗦个没完,说是苏灵蝉的主意,为了偷这药,险些被药房的师兄发现。
还说因为自己与苏灵蝉乃是人牲之身,涅槃道门三百弟子,个个都不正眼去看他们,生怕污了他们的眼睛,所以那药房师兄见他二人,连哄带赶,才让他们得以脱身。
白豫听后,也有些动容,虽然郑越说的嬉皮笑脸,但是话中凄苦却也难掩。白豫对此,心中也是暗暗承情,而再之后,他们三人便常在一起。
那时的苏灵蝉,便是格外的温柔,即便白豫名声越发的恶劣,苏灵蝉依旧会时不时去找白豫。
她天生木灵,隔三差五便会帮白豫疏导所中之毒,也是让白豫这许多年中,少了很多痛苦。而每每在白豫困惑不解,亦或是心中惴惴不安之时,苏灵蝉都会耐心去听,直到白豫自己都觉气氛怪诡,逃似跑开,她才会起身离去。
直至今日,苏灵蝉虽同郑越一样,都已是金丹修为,但是她还是那般的温柔,不发一语的,用那若水的眸子,静静的看着白豫。
而此时,白豫也是偷空,偷偷的去瞧了一眼苏灵蝉。
她却还是儿时的那番打扮。
素色齐腰襦裙,足上叶纹绣鞋,齐肩短发,未着发饰,脸上轻施薄粉,素雅中却带了几分娇艳,真若雪开初春,叫人心中明媚,但是当白豫偷瞄望向她的眼睛,妙目却若秋水。
流转的眼波之下,还藏着许多忧郁,那双唇轻抿,看似颇有心事。
而苏灵蝉发现白豫偷瞄自己之时,却是并无责备,只是对着白豫微微一笑,那浅浅酒窝,煞是好看。
可是即便如此,白豫却觉得颇为尴尬,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那话头卡在喉中,不知说些什么。
好在此时,一声推门声,让白豫暗暗的松了口气。
“醒了?醒了!”
人还未进屋,声音便已经传到了屋中,待那身穿白袍,头戴玉冠,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的俊秀之人走到屋中,白豫也是对那人点了点头,“郑越……”
郑越比白豫大个两岁,只是他性格却与白豫截然相反,郑越性格活泼,说起话来也是滔滔不绝,幼时的他,天天背着一把快赶上自己身高的长剑,模样甚是滑稽,每每学了剑招,不管白豫是否愿意,都要展示给白豫去看。但是郑越也是天纵奇才,七八岁的有样子就已经筑基修为,那柄长剑更是被他踏在脚下,在山岳间肆意御剑飞行,有日更是向着白豫展示了一番《盗天诀》,将那灵气化作火团,雨打不灭,甚是神奇!作为孩童的白豫,曾几何时,竟是对郑越颇为的羡慕和崇拜。
在前日,起无器说起李奉将上无间峰,白豫放出血鸦,也正是郑越,以一己之力,拦住了李奉一行人许久。
“嗨,你不知道,那李奉倒颇有手段,那伏龙剑法当真厉害。竟是能唤出百道剑气,让人防不胜防!”
“不成想金焰洞这些年,倒也是收了些厉害的家伙,那个叫丁顼的,虽然人有些呆板,但是也已经是金丹初期修为!那一手火劲,也是很强。”
“对了对了,那李奉还有一柄龙鳞剑,甚是锋利!正是那龙鳞剑,竟是能斩开我的阳明雷,要不是那李奉凭借龙鳞剑之利,我怎会让丁顼跑了?”
“还有还有,你教我的那段《尘心诀》,我有几处尚理解不透,我那灵线坚硬无比,宛若钢针,也不知为何,等下你与我讲讲可好?”
郑越颇为爱絮叨,白豫几次递给郑越茶点,却都无济于事,即便嘴里塞满,但是郑越依旧滔滔不绝,听的一旁的苏灵蝉,都是暗暗摇头。
足足半个时辰,郑越的话就没停过。
白豫却也是一直在听郑越说话,并未离开过,而苏灵蝉亦是给郑越添了几次茶水。
白豫虽然觉得聒噪,但是这番场景,在这一心宗,却是极为少见的。
大概,是因为这屋中的三人,皆戴着那象征着“人牲”的脚镣,皆都不能,牢牢的捏住自己的命运吧。
不知不觉,又过了半个时辰,郑越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
苏灵蝉已经装了三次茶点的空盘,茶也沏了两壶,就连颇为喜欢赖在苏灵蝉身边,喜欢那碧木灵气的血鸦,那没有实体的鬼灵血鸦,都受不了郑越,不知何时飞了出去。
“白豫,要不,你再多住两日,我还有许多话想与你说。”
郑越猛灌了一口茶后,看着白豫,仿佛寻到了知己,也是开口挽留。
而白豫摇头摇头,心中暗暗盘算了下日子,起无器不在门中,怕是又出去寻夺舍的灵药了。
“如今六十日,又过了几日……”
想到这里,白豫又摇了摇头,也算是拒了郑越。
只是郑越却挑了挑眉毛,沉声说道:“如果你是因为怕丘万嗔那老东西而不敢留下,那倒是你多虑了,丘万嗔那老贼,早几日便去了血池道门,还需十几日才回来。”
“血池道门?”
白豫闻言,也是一挑眉毛,“为何要去血池道门?”
郑越听白豫问了,也是皱了皱眉头想了想,“听说是……炼什么丹,金身丹?还是惊神丹……”
“唔,那老贼整日疯疯癫癫,自言自语的,听的不甚真切……”
“大概便是,这个名字吧……”
而然还未等郑越话头落下,白豫竟是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指节都被捏的“咯咯”作响。
苏灵蝉更是心下暗恼,一不留神,更是将手中的木头茶杯给捏碎了。
“瀞神丹!”
“瀞神丹……”
白豫和苏灵蝉异口同声,而郑越在一旁,听的直点头。
“对对,正是这个名字!”
只是当郑越看了白豫和苏灵蝉,却也是皱起了眉头,“只是为何你二人……这般?”
“那瀞神丹……又是何物”
白豫心中愤愤,只是在那里暗暗盘算,十年之前,也正是丘万嗔,为了这瀞神丹,屠了白豫一家所在的村子。
“只怕这一粒瀞神丹,又是百条人命……”
“血池道门……十年前,便是血池道门百余弟子,将整村之人,杀了个干净……”
想到这里,白豫的拳头越捏越紧,往事更是一幕幕涌上心头。
“百条人命……竟是这般的……不值钱。”
一旁的苏灵蝉,也是轻声给郑越讲着这瀞神丹是何物。
“走火入魔之人若是服了这瀞神丹,便可平复心神,意念通透,还能抚三尸之躁动,祛外邪之魅惑。”
“一枚瀞神丹也只能抵十年时间,所以每十年便要再次服用。”
“服之不及,亦或者没有其他丹药平复意念,只怕是,倚靠这丹药的修士,便会走火入魔,疯癫而死……”
“只是这丹药最主要的,便是百人的三魂……而是凡人身死,三魂不时便会散去,所以炼这瀞神丹,一个时辰便要杀够百人,还有抽出生魂,才能药成……”
随着苏灵蝉与郑越娓娓道来这瀞神丹的用途与出处,白豫心中杀念,也是越来越强烈。
“丘万嗔炼制那瀞神丹,定是十年前那颗瀞神丹药力褪去,这几日,怕是丘万嗔神识不振,三尸跃动,肉身疲惫,颇为难熬的几日……”
“若是用毒,即便不能将其毒杀,估计他这几日的身体状况,怕是也难逃一番折磨!”
“或者……偷走瀞神丹?唔……不可,依丘万嗔的性子,怕是又要多添百条性命……”
想着想着,白豫的双手已经互相揉搓在一起,虽然一言不发,但是满心都是小心思。
“即便不能杀了他,但是若让他暂时吞不下那里瀞神丹,若是他疯疯癫癫之下惹下要命的祸端……唔……”
想到这里,白豫眼中一亮,心中自然,也再难以按捺住那蠢蠢欲动的想法。
白豫走了,收拾了一番,便准备离了这小曦峰。
临走之时,苏灵蝉将一个个小瓶子帮着白豫,塞进了白豫的腰带里。
“这一瓶是解毒的。”
“这一瓶,是止血疗伤的。”
“这一瓶能帮你恢复些许灵气……”
“这一瓶,是毒药,莫要误食……”
苏灵蝉将一个个小瓶子交予白豫,也是轻声嘱咐:“我知道你要去做什么,你……可别死了,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你定要记得。”
看着白豫点了点头,苏灵蝉从郑越手中接过那柄酹月刀。
“郑越帮你擦拭过了……只是这刀中并无器灵,若与人交手,切莫太过倚靠……”
说罢,苏灵蝉将酹月刀递到白豫手中,看着白豫那副落魄书生的模样,见过白豫儿时模样的苏灵蝉,自然也知道这并不是白豫的本来面目,但是依旧帮白豫将杂乱的头发捋顺。
“啊,对了,莫要再生郁微木的气,她也不知你已经中毒……”
“你回来后,去找她一趟,她……身体不太好,需要你帮忙,我虽然给了她疗伤止痛的丹药,但是却也只能解一时之困……”
“切莫忘了……”
苏灵蝉交代完,白豫只是“嗯”了一声,然后对着郑越点了点头,便运足了灵气,消失在了小曦峰山间的密林中了。
一心宗,宗祠向东南方向二百二十里,便是烟海崖,也是六道门之一,血池道门所在之处。因宗门内有一百丈之长,六丈之宽,七丈之深,能围绕烟海崖半圈的血池而得名。
血池道门擅长铸兵,据说其所铸兵刃在整个修仙界都是威名赫赫,甚至可以说正是因为有了这血池道门,才让一心宗在宗主陨落的之后的时日,撑起了一心宗。而那血池后的山崖之下,堆的满满的尸骨!而那山崖之中,也因为兵刃在血池中淬火激出那飘散在山崖之中,久久不散的血雾,而得名“烟海”。这些,便是撑起这一心宗的代价!
愁云惨雾,也不过如此。而血池道门的门人更是好杀异常,对他们来说,肉身皆为矿料,血液皆可淬火,即便血池道门整个山门怨气凝重,森寒无比,但是那火力炽天的大熔炉,却让血池道门,撑起了这凋敝的一心宗!
而这血池道门的门主魏珏更是野心勃勃,一心宗宗主何九清在用天魔卸甲,与那些所谓正道之士一同陨落之后,一心宗群龙无首,他便弑师公孙靖,当上了这血池道门的门主,之后他想尽办法想要统一这一心宗,更是想要当这一心宗的宗主!
“复辟”一词,在魏珏口中说出,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而为人所不解的是,唯独魏珏说出,却未有正派人士对其指责,当真奇也。
大概,是因为这血池道门,太有钱了吧。
血池道门门徒近千,他们终日在铸炉旁,捶打锻造。而光负责背负材料,拉风箱,添水,送寄的外门杂役,并不算道门门徒的人,更是有三千之多。
也唯有血池道门,能养活的起这么多的人。
这也是因为,血池道门铸造的兵刃,除了上六洲那落于雪山上的北堂家,世间便再无与之能出其右。
即便血池道门所铸的全是邪兵,也是一兵难求!而且血池道门,生意遍布了中三洲,不光是这暮云洲生意遍布,景云洲,济云洲都有了血池道门的门号!甚至小道传言,这上六洲有些门派,也与血池道门有许多牵连。虽然只存在于鬼市售卖,但是却也紧俏的很。
所以血池道门,很是有钱,而有了钱,自然得势,得了势,野心当然也就大了,野心大了,也不会懂得什么叫做谦逊。
也正因如此,这血池道门的门人,都颇为狂傲,自大,目中无人!
所以他们看待人命更是如同草芥。
“修士,不过兵料耳……”
这便是,魏珏教与他三儿一女和手下门人的理念。
而也正是因为这种傲慢,他们为整个一心宗不齿的行为,如今,已经没有了半点遮掩。
血池道门月月纳贡,只为了让金焰洞对他们屠杀人牲之时睁一眼闭一眼。
魏珏还将自己唯一的女儿魏玲,送予金焰洞二长老,一名足有四百七十岁的老头做其妾室。
更是将三子魏珂,送到金焰洞,作为质子。
而金焰洞的通玄道人,蒋严的生父,倒也是送来的他最小的一个儿子,名唤蒯攸,虽为最小,却是嫡出,其身份远不是蒋严这种私生子所能比,而这蒯攸在血池道门,终日饱食,作威作福,说是互为质子,却被魏珏供养的,堪比俗世的皇帝。
只是这些,加之过往旧恨,便已经让白豫对血池道门心中生恶,而真当白豫到了这血池道门山门口,看到一名血池道门弟子,正在那木砧上,砍下了一具尸身的头颅,观他不过筑基初期的修为,便也是用灵气化作“碎梦”的灵线,绞在了那弟子的脖颈上,转瞬,便让他如同那木砧板上的尸身一样,失去了头颅。
待白豫化作了那名弟子模样,换了那弟子的红色皮胄,将他的腰牌别在腰间,藏好了酹月刀,绕过了镇山石,也算真正到了血池道门的地头。
只是方到那里,白豫却也发现,自己终究来晚了一步。
百余颗人头,整齐的放在了血池道门的血池旁,百余具没有头颅的尸身,也在血池旁放血,每具尸身之上,还贴着黄色的符箓,白豫只瞧了一眼,便已经认出,那是封印三魂气魄的灵符,只待那些尸身将血放尽,便会被抽了三魂七魄,炼成瀞神丹。
“又是……百条人命……”
白豫在那风箱旁,做了拉风箱的活计,却是是扫过那些头颅,心中惋惜长叹。
今日,对血池道门来说可谓是个大日子。
新抓了人牲,祭了炉,放了血,斩了人头,抽了三魂。
光是在集聚在这血池道门的人,便是让已经改头换面,隐藏了气息的白豫冷汗直流。
白豫身后不远处,便是血池道门的门主魏珏与涅槃道门的门主丘万嗔。
那魏珏,身高九尺有余,极其魁梧,红发红须,长发虬髯,方脸横肉,目若铜铃,额上青筋暴起,双颞鼓胀饱满。他布裤皂靴,上身赤裸,黑红的皮肤上,遍布火疤,火疤之下,却尽是纹身,胸前犬首,身后乱尾,犬身焱纹栩栩如生,一双赤瞳凶意灼灼,四爪赤红,爪下扑焰,犬牙交错,口中含烟,虽是犬形,却是一凶兽,唤做祸斗。一柄铁锤,足有四尺六寸,却是被魏珏轻松拎在手中,而魏珏,也只是往那里一站,便已经是十足的压迫之感!
而反观丘万嗔,虽然依旧是一身白色道袍,腰间玉带玉饰,脚下金线雷纹履也是一尘不染,但是丘万嗔的气色却是极差,眼窝深陷,白发凌乱,嘴唇苍白,颌下胡须似有唾迹。站在那里,双手微颤,时常左右观望,眼中目光闪烁,时而警觉,时而呆滞,脸上皮肉也是时不时的跳动,那副疑神疑鬼的模样,全然没有一门掌门的风采。
而那丘万嗔与魏珏,二人却在低声说着什么,只是他二人声音极低,时不时还会相互传音,白豫倒也没有听到什么。
而他们身后,则是魏珏的大儿子,魏玙,他却与神神秘秘的丘万嗔魏珏二人不同,魏玙此时正在与一名穿着红色道袍的饿鬼道门女修调笑,只是扫了一眼,白豫便认出,那女修正是柳甜,饿鬼道门副掌门——柳纤的妹妹,那柳甜倒是与柳纤长的有八分相似,也算是饿鬼道门中有头有脸的修士。不同的便是,柳纤虽也十分俏丽,但是柳纤眼中,尽是冷漠和对权势的渴望,而柳甜,则是柳眉凤目,满眼春水。柳甜身旁的魏玙,倒也是十分英俊,脸庞英朗俊逸,笑容却甚是邪魅,银带白衣,玉簪金冠,那魏玙站在柳甜身边,倒也是与柳甜有几分般配,且那魏玙似是与柳甜的关系斐然,魏玙那只手在柳甜身上暗暗轻薄,而柳甜也只是故作娇羞,薄嗔带俏,与魏玙眉来眼去,娇笑不已。而魏玙身后的一名身高八尺的大汉,眼观鼻,鼻观心的看着天空,对这一切熟视无睹,而他,正是魏珏的三徒弟,也是魏玙的保镖,人称“悲行僧”的徐韦。
魏玙和柳甜身边不远处,则是魏珏的二儿子,魏琼,他此时正在和几名金焰洞修士窃窃私语,他脸色苍白,身形清瘦,眼神懒散,但是笑容却甚是诡异,与那些金焰洞修士不知说这什么,时不时还拍拍那几名金焰洞修士的肩膀,似是和那些金焰洞修士谈的很是投机。
“呸……当真蛇鼠一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