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染刑房
金焰洞,乃是蒋严所在门派。
孤枭山向北三百里,跨过潜龙江,便是天犼山,那天犼山与孤枭山也算是隔江相望,互为阴阳。
而金焰洞,便在这天犼山中最高的一座山峰之上。
大抵因为一些蛮荒神话的缘故,那金焰洞的开山鼻祖深信这金焰洞乃是那食龙噬蛟的登天犼曾经所在之福地,便在此开宗立派,延续百年。
也因为与孤枭山隔江相望,倒是也与一心宗有了许多往来。
只是当年正道结盟围剿一心宗时,这金焰洞的修士却突然翻脸,甚至这金焰洞都成为了正道同盟的前沿,那些所谓的正道门人,便是在这金焰洞集结,让一心宗险遭覆灭。
而这金焰洞的修士,似乎也是为了撇清和一心宗的关系,更似乎是为了证明他们乃是正道同盟不可或缺的一员,在杀伐一心宗门人之时,这金焰洞的修士更是一马当先,一心宗被杀的修士,足有十之三四,都是死在这金焰洞的修士手上。
再之后,随着何九清冲破封印,大杀特杀,这金焰洞的掌门清观泉看着悬在宗门之上的万把灵剑,终于也是起了心魔大誓,称其有生之年,绝不再做围剿孤枭山之事。
随着何九清力竭身死,这金焰洞的修士也确没有再围剿过孤枭山,只是这金焰洞的修士,却是甚不要脸。
“魔道崩陨,乃是无数正道同门浴血换来,切莫让这正道普世的局面毁于一旦。”
当金焰洞修士说出此话之时,他们已经占了孤枭山,更甚者,他们出入一心宗宛若无人,不少一心宗弟子也被他们所以找了由头所戕害。
他们横行孤枭,为祸一心,如同那俗世间的纨绔恶少,俨然是将一心宗当做了第二个金焰洞,当真是好不快活!
而这蒋严,自半年前来这孤枭山,终于是被白豫,请到了这人间道门。
当白豫看着蒋严双腿处已经渐渐止住的滴血,看着蒋严愈发红润的脸色,看着蒋严眼中慢慢聚敛的瞳光,白豫心中也有了些许的兴奋。
而蒋严感受着白豫手中握着的封灵钉,感受着白豫不停渡过的灵气,原本那被渡以灵气的舒适感,此时全然被心脉的绞痛所代替,那种疼痛极难抑制,甚是一度压下了断肢处的疼痛,让蒋严浑身抽搐,只是短暂的剧痛过后,白豫渡给蒋严的灵气,竟也是让蒋严恢复了些许力气。
蒋严挑起了眼皮,看着面前依然在不停给自己灌输灵气的白豫,蒋严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咽了口唾沫,也是沙哑着嗓子,开口说了一个字。
“水……”
而白豫也是一副了然的表情,赶忙冒雨到院中,在那石缸中用厨房中的破碗盛了一碗石缸中蓄满的雨水,然后回到地窖中,递给了蒋严。
随着蒋严喉咙蠕动,也是毫不嫌弃,将那一碗雨水饮了个干净。
而白豫放下碗后,依旧给蒋严不停的渡这灵气,甚至是因为渡的灵气太多,那钉在蒋严肚脐上,用来封住蒋严丹田的封灵钉,都往外褪了三分。也因为是给蒋严渡的灵气过多,蒋严竟是被心脉的剧烈绞痛折磨的惨叫不已,声音都变得嘶哑了。
白豫看着痛苦的蒋严,也是生怕蒋严被心脉的绞痛折磨的昏将过去,倒也是细细的控制了灵气的供给,一瞬间,那疼痛感便退去许多!虽然仍有疼痛,但是相比之前,那痛感已如毛毛细雨,可忽略不计。
只是满头大汗的蒋严看着面前,这从来没有见过的面容,又感受着丹田不断涌入的灵气,又看了看不远处刚才给自己喂了水的破碗,这蒋严,终于是再次深沉喝问。
“尔等,竟如此对我……”
“尔等可知……你面前之人,是何等身份!?”
蒋严拼尽力气的怒吼声,将满口的血沫溅在了白豫的脸上。
白豫也是不甚介意,只是用袖子稍事擦拭,然后便盯着蒋严的眼睛。
而白豫的另外一只手,却从腰间系着的腰带中一掏,便掏出了一块金灿灿的腰牌。
腰牌乃是纯金打造,上系红绳,做工也是十分精致,上有焰纹下有龙鳞,腰牌正面有“蒋严”二字,背面却刻着“通玄”二字。
当白豫将腰牌拎到蒋严面前,也是面有笑容,轻声而言。
“蒋严……”
“通玄道人门下弟子,去年成其亲传,虚丹末期修为……”
“半年前跟随通玄道人三徒弟李奉上山轮守,当做历练,挂做副衔……”
说到这里,白豫将那腰牌放在鼻尖闻了闻。
却是有一股脂粉的香味。
“至于你的身份……”
白豫冷声一笑,便将那腰牌重新塞入腰间,面露讥诮,沉声说道,“你不过是通玄道人的私生子而已……”
“除此之外,便是你靠着身为那通玄老贼私生子的身份,换来的亲传弟子的位置罢了……”
说到这里,白豫看着咧嘴一笑,“除此之外,你还有何种身份?”
就这般说着话,白豫那握着封灵钉的手,竟是暗暗用了几分力气!
“莫说你这拿不到台面的身份不过如此,即便还有其他了不得的身份……”说到这里,白豫更是手腕用力,那封灵钉也是绞了半圈,更向蒋严肚脐中钻了足足半寸,“又与我何干?”
随着蒋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起,即便白豫被震的耳中嗡鸣,但是白豫手中依旧不停用力,直到蒋严惨叫的声音戛然而止,晕了过去,白豫才缓缓收敛了笑容,慢慢的放开了手。
看着晕过去的蒋严,白豫也是暗骂蒋严没用,另一方面也暗暗责怪自己,竟是没有控制好力道,让蒋严晕了过去,这般便又会浪费些许时辰,让他感受不到痛苦。
当蒋严被白豫用冰冷的雨水浇醒,蒋严呆滞了片刻,也终于是认清了白豫的狠厉,而当蒋严又看着自己的道袍已经被脱下,如今的蒋严已经是不着片缕,那种羞耻感和恐惧感,竟让蒋严又发出了呜呜咽咽的声音。
再抬头环顾之下,蒋严竟然看到白豫,正坐着那把脱漆木椅,背对着自己,趴在那满是刀痕的木桌上,似乎是在吃着什么汤面,那淡淡的香味时不时传到蒋严鼻中,虽然垂涎,但是蒋严却没有丝毫食欲。
只是当蒋严看向白豫的时候,白豫手中的筷子也是一顿,但也只是一顿。
而接下来,白豫却是加快了动作,只是几下,便已经将那一碗吃食打扫了个干净。
白豫拉开椅子,站起身来,擦了擦嘴,也是悠然走到了蒋严面前,看着蒋严,然后冷冷而笑。
“我且问你,你为何会来这里?”
这次蒋严还未开口,白豫只是看到了蒋严那满是怨恨和怒意的眼神中透露出的迷茫,白豫便一拳打在了封灵钉上,随着蒋严肚脐血流如注,接着蒋严便再次痛的昏死了过去。
就这样,整整一夜,白豫只是重复着一个问题,而蒋严眼神中的怨恨和怒意虽然逐渐退去,但是那愈发浓郁的迷茫,却也是让蒋严清醒了,然后便再次痛晕,再清醒,再痛晕,如此反复数次。而这一晚,白豫也是越发的大声,喝骂着蒋严的没用,责备蒋严晕过去的次数,竟是这般的频繁。
终于,白豫给蒋严渡的灵气再次枯竭,而蒋严双腿的伤口,却也流不出多少血了。
蒋严的血,几乎要流干了。
整夜,风雨未停,淫雨霏霏,寒风呼号。
而蒋严,终于也是在发出了那穿透寒风的痛苦呼号后,被白豫狠狠握住封灵钉,又灌输了许多灵气,让灵气代替血液,吊住他的性命。
只是那灌注灵气之举,原本会让人周身舒泰,可是蒋严却如同酷刑,皮肤之下似有东西蠕动,让蒋严惨叫不止!
“道……道友,是我错了……!”
“我是何身份?我不过是条狗啊……”
“道友!道友!求你,求你放过我!”
说着,蒋严竟是痛哭流涕,不停的哀求了起来。
而白豫看着痛哭的蒋严,却也是摇了摇头。
“我说了,你的身份,与我何干?”
说这,白豫竟是恍然大悟一般,然后若有所思的挠了挠头,“若是,若是我之前给你喂水,给你渡了灵气便让你误解,那……”
“那我便在这里给你赔个罪吧……”
“我只是,不想让你早早死掉罢了。”
说到这里,白豫竟真的一弯腰,给蒋严做了揖。
只是接下来一句话,却让茫然的蒋严脸色一黑。
“你是……定然要死的……”
而这一句话,也让蒋严急火攻心,却是吐了一口黑血出来,而那口黑血中,竟还有几只红色的虫子,百足,口器如巨螯,这便是游走在蒋严心脉附近,不停蠕动的东西。
白豫看了看地上的黑血,看着黑血中蠕动的蛊虫,莞尔一笑,“即便我想饶了你,这毒……怕是已经将你经脉侵蚀殆尽,若是,再不解毒,你怕是,也活不了多久了……”
而当白豫说完这句话时,蒋严却是奋力抬起了头,眼中不知是怒,是哀,是怕,还是恨。
“那我,到底是何处……得罪了道友?”
蒋严咬牙问出这句话时,白豫也是收敛了笑容,握住封灵钉的手,又是将封灵钉推进了几分,这一番折磨之下,痛的蒋严极力的想蜷缩起腹部,但是却让自己全身抽搐不已!
“你若平日里也这般彬彬有礼,怕今日也不会在此了……”
白豫看着蒋严,眼睛微眯,听着蒋严的痛呼声,脸上又有了些许笑意,但是白豫的眼中,如同看死人一般的目光,那盛燃的怒意,还有那浓浓的杀意,此时已经不再掩饰了。而白豫说话间,也是慢慢皱起了眉头,手中更是不自觉的将那封灵钉再次狠狠推送,并且手腕再用了几分力气,又将那封灵钉在蒋严腹中绞了半圈!而蒋严则是疼痛的不停痉挛,而白豫依旧在不停的给蒋严渡着灵气,强行支撑这蒋严的意识,生生强撑着,让蒋严没有痛晕过去!
而当白豫手上收回了力道,看着再次失禁,浑身青筋鼓起,牙龈上都是紧咬牙关时崩出的鲜血,即便手上不再用力,还在不停的抽搐的蒋严,白豫却是舒展了眉头,似是看着蒋严这般痛苦,反而是消散了心中些许怒意。
过了许久,蒋严终于是缓了过来,只是蒋严看白豫的眼神,愈发的生惧。
蒋严感受着那一缕缕不停涌出丹田的灵气,只是那舒适的感觉虽然一如既往,但是蒋严却也想通了其中的怪异。
“他看似……看似并无修为,可是为何,却有这般灵气……就连……就连李奉,都不曾有这般灵气!”
当蒋严再看了看白豫那不人不鬼的样子,竟是一瞬间以为白豫修为竟然远超李奉,在金丹之上!
“道……道友……”
“不!!”
“前辈,前辈!”
“前辈贵为高人,修为已经远在我之上,若是晚辈……晚辈有什么地方得罪过前辈……”
“只求前辈,大人大量!大人大量啊!”
蒋严说完最后一句,一个魁梧大汉,竟是眼泪婆娑,声音发颤。
“若是……若是他日外人得知前辈为难晚辈,定会……定会有损前辈名节啊!”
“前辈……”
再说完这句,蒋严终于是崩溃嚎哭,声声凄鸣。
“求前辈……放过我……”
白豫愣了,白豫竟是没料到,这蒋严竟是将自己当成了修为高深的前辈。
而白豫看蒋严的眼神,竟也是变得颇为奇怪,原本给蒋严不停渡灵气的手,都不自觉的缩了回来。
“我本以为……你这纨绔,多少会有些眼力,以防自己踢到硬茬……”
“只是没想到,你竟是这般……”
“这般……”
白豫眼珠转了转,竟是没想到什么词来形容蒋严,好笑之际,心中却也是厌透了蒋严那欺软怕硬的恶心模样。
而白豫看着蒋严那满脸涕泪模样几眼,却也是对着蒋严说了一句话。
“你这哀求的模样,倒也是比那碗面,还要……更有滋味……”
说着,白豫便转过身去,走到了那满是刀痕的木桌边,轻轻拿起了一把精致的手镰,然后用那磨石,仔细的打磨起来。
而蒋严听到这句话,也是一愣,却也是瞬间回味。
“金丹修为便可辟谷……定然,定然不会吃那凡间俗世的面食……”
蒋严脑海中思绪翻飞,虽然蒋严是为纨绔,但是他也绝非蠢笨,这孤枭山金丹修为之上的修士,无论是从画像上,或者从留影石中,他也早就将那些模样记了个滚瓜烂熟,生怕自己惹到不该惹的人,毕竟这魔教修士,从来都不是讲道理的人,而此时再细细回想,却也是肯定,自己绝非见过眼前这张面孔。
“不……不是金丹?”
“不是金丹!?”
蒋严一懵,看着白豫的背影,听着那磨刀声,却也是越发的不明白了。
“那……那我……我在何处?”
当蒋严颤声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白豫也是轻轻的用拇指划过手镰的锋刃,感受着那锋刃的锋利。
听到蒋严的话,白豫也是笑出了声。
“何处?”
“这里终年山雨霏霏,山岳潜形,日星隐耀,昏晓罕霁……”
“这里……天若降苦海之水,教世人惴惴难渡,风吹似黄泉之寒,教鬼神声声悲啼。”
白豫笑了,而蒋严牙齿却开始打颤。
蒋严也知道,白豫所说,这孤枭山,怕是只有一个地方。
白豫却不曾看蒋严一眼,而是继续说道:“人世茫茫,苦若无间,浮华一刹,道法沉沦……”
当白豫最后一个字的话音落下之时,白豫瞥了蒋严一眼,“这里自然是……”
说到这里,白豫顿了一下,而紧接着,蒋严居然也是颤声,同白豫一起说了那三个字。
“人,间,道……”
只是说完之后,蒋严那本就失血过多而惨白的脸色,也变得更为难看了。
接着,便是二人同时的叹息,只不过一声显得惋惜,一声则满是绝望。
“我……”
蒋严张了张嘴,只说了一个字,随着蒋严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却也是鼓起了勇气,开口问道。
“不知……不知我何处,得罪了道友……”
说到这里,蒋严重重的哀叹了一声,“若是……若是我却有不当之处……”
“若是我……有不当之处……”
“我便……”
“我便……”
“道友……道友,求你放过我!!”
而就当白豫正打算仔细聆听“我便”二字之后蒋严会说什么之时,未曾想蒋严的勇气却如退潮一般,话语的转变和恼人的哭声也扰了白豫的兴致。
看着蒋严的哭脸,白豫也是耐心的等了片刻,只是蒋严却不争气的,只知道哭。
耐心耗尽的白豫,也是重重叹息了一声。
而随着一道银芒闪过,蒋严那呜呜咽咽的哭泣声,却戛然而止!
一声惨叫声也是在蒋严已经干涸的喉咙里被扯了出来,如同裂帛一般,颇为刺耳。
而随着蒋严的嘶吼一般的惨叫声响起,蒋严的左手的两根手指,也是掉入了血泊之中。
蒋严被高高吊起的双手,也是痛的不停颤抖,即便手腕处已被长钉钉穿,那吊起双手的铁链,也是丁零当啷响个不停。
“道友!!!”
“道友!若是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请道友明示!!”
“啊!!!!”
随着蒋严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他左手上又有两根手指,掉入了血泊之中!
“你一再追问,可是如今,你当真有过些许的反省?”
白豫长叹一声,也是无奈叹气。
“那么,我再问你一遍好了……”说着,白豫清了清嗓子,嘿嘿笑着问道:“我且问你,你为何会来这里?”
白豫将那把手镰,轻轻的搭在蒋严左手唯一剩下的大拇指的根部,脸色也是越发的寒冷。
那松垮的皮肤因为紧皱的眉头和半眯的眼睛,被挤出了一条条又深又难看的皱纹。
随着蒋严的沉默,随着白豫嘿嘿笑起之时,蒋严也是在竭力喊着“不”的声音中和夹杂着痛苦的惨叫声中,失去了左手仅剩的大拇指。
痛晕的蒋严再次被冰冷的水浇醒,白豫依然贴心的将灵气灌入了蒋严的经脉,帮蒋严护住了心脉,吊住了性命,灵气灌入的甚是轻柔,蒋严心脉再无难耐的绞痛,轻轻的噬咬感却也强行提起的蒋严的意识,让蒋严无法在昏迷过去。
而就在白豫嘿嘿冷笑着,收回灵气,然后握住了蒋严的右手食指之时,半晌不语的白豫,也是冷声说道:“还有……十次机会!”
而随着话音落下,只听“咔咔”几声脆响,蒋严的一根手指就已经扭曲变形,模样怪异,显然是被白豫蛮力折断!
“剩下……九次了……”
话音刚落,白豫手疾如电,蒋严的另一根手指也是脆响之后,扭曲折断,而蒋严,张着嘴,似是哀号,似是要说什么,但是已经发不出声了,估计此时能疼的晕厥过去,对蒋严来说,或许更是一种解脱。而蒋严也是明了和何为“十次机会”。
“八……”
白豫皱起了眉头,也是满眼不善的盯着蒋严的眼睛。
“沉默,就是浪费机会……”
随着又一声脆响,“七”这个字,也是从白豫口中被吐出。
只是看着蒋严那痛不欲生,几番张口却又因为疼痛而话不成句的模样,白豫若有所思一般,似是揣度了几番蒋严要说的话,接着便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继而沉声说道:“手指既然如此之痛,你是想求我……帮你解脱解罢!!”
说着,白豫竟是一副了然的模样,竟是用那手镰,将蒋严右手三根扭曲变形的手指一一削去!
随着一根根手指落地,白豫依旧不忘倒数。
“六!”
“五。”
“四……”
而当疼痛的不停痉挛的蒋严,终于是耐受不住疼痛,再次失禁,白豫也是收回了正准备去抓最后那两根手指的手。
白豫抬头看着蒋严最后两根完整的手指,又看了看牛皮鞋上已经被失禁的蒋严弄了些脏污,当白豫又看了看脸色难看到无以复加,已经完完全全丧失了身为赤焰洞修士的尊严,赤身裸体的蒋严时,白豫却正好与蒋严的目光对在了一起。
正努力抬头的蒋严,嘴唇抽搐,嚅嗫这想要说什么,而白豫虽然阴沉着脸,但是也强行扯出点笑意,抢先说道:“不防的,不妨的……”
蒋严看到白豫的笑容,却是心中惊惧,终于是挣扎说出了话,“对……对不起……”
即便白豫已经笑着提前说了“不妨”,蒋严依旧不停致歉。
毕竟白豫那笑容,几乎要吓破蒋严的胆了。
可白豫到底是那心口不一之人,瞧了瞧无片缕遮身的蒋严那两股之间,接下来一句话,却让蒋严再次陷入了绝望,绝望到蒋严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苦苦挣扎,苦苦哀嚎。
“毕竟是最后一次用它,我这般开明之人,定然不会在意。”
而当白豫握着手中的手镰,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后,一道银芒,却如梦似幻一般,仿佛出现,又仿佛未曾出现,那虚妄的银光一闪而过,便已经划过了蒋严的身体。
白豫依旧是那个姿势,依旧是那般从容淡定的表情。
而就在蒋严停止了哀嚎,愣愣的看着白豫,看着白豫手镰上滴落了一滴鲜血,紧接着,那潮水一般的剧痛,登时便让蒋严额头上爬满了豆大的汗珠!
蒋严两条残废的双腿不停乱蹬,身体也不受控制的抽搐,而蒋严胯下那“物什”,也如同一团腐肉般,落到了他身下的血泊里。
蒋严的嘶吼声格外的绝望,即便有断续丹这样的灵药可以让蒋严恢复,但是这种屈辱,这种恐惧,却深深的烙在了蒋严心中,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而随着白豫甚是嫌恶一般的,用墙角那件从蒋严身上褪下的道袍擦拭掉手镰上血渍的时候,一只血鸦也是从地窖入口飞了进来,然后用爪子抓起蒋严那团腐肉般的物什,“哇哇”叫了两声之后,便振翅飞了出去。
就在白豫心念一动的瞬间,那团“腐肉”便落入了无间峰后面的山涧中,大抵会被那只觅食的走兽吃掉吧。
在阉掉蒋严之后,白豫似乎心中恢复了些许平静。絮絮叨叨一般的,和蒋严说着话。
只是看着眼中失神,口中流涎,神智涣散的蒋严,无奈之下,白豫便按住封灵钉,再一次给他灌注了许多的灵气。
剧痛和灵气的作用下,蒋严意识再次变得清醒,只是当蒋严目光渐渐聚焦,看着自己两腿之间不停的滴血,蒋严脸色变幻莫测,阴晴不定,最后竟是含泪而笑,口中嘟嘟囔囔,白豫几番去听,也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
而白豫也无奈的摇了摇头,重重的叹了口气,也是开口说道:“你现在可想通,你为何在此?”
白豫的问话也是将蒋严的意识再度拉了回来。
而白豫看着蒋严轻轻摇头,也是再叹一声,冷笑一声,白豫却也是继续说道:“你金焰洞有一女修,名唤郝彩芯,我说的,可对?”
当白豫话音落下,本来神志已经有些混乱的蒋严,眼神却顿时清明了许多!
仿佛白豫的这句问话,却是一缕活下去的希冀一般!
若能活,解了毒,服了断续丹,便可再生四肢,补其残缺!在寻一颗鲛珠,便可脱胎换骨,再造经脉。
“活着,活着!”蒋严一时,仿佛已经看透这酷刑的本质,眼前之人,大抵是为了自己这师妹啊!
“道友……道友可识得我师妹!!!”蒋严答的甚快,白豫话音刚落,他便开口相询,“不错!不错!她正是我金焰洞修士,乃是我的师妹啊!”
而蒋严看到白豫一副“我早已了然,不过是再次确认”的表情时,眼中更是多了两分神采!
看着白豫那张蜡黄,松垮,满是麻子的脸,都硬是挤出了些许笑容,蒋严也是不顾一切的扯着早已喊的嘶哑的嗓子,撑开自己干裂的嘴唇,如同一条沙漠中即将觅到水源的野犬,嘶声喊道:“她貌美非凡,道友放了我,放了我,我定当从中撮合!成就你与她二人!”
“对对,她师傅流铃仙子,与我……师……父,乃是至交,若是他老人家从中说和,必定成就此事!”
“只求!只求道友放过我!”
“我……我不单竭力撮合,今日之事!我也定然烂于肚中,我……我愿立誓!立心魔大誓!!”
说着话,蒋严因为激动,拉扯着伤口,让他痛的一阵抽搐,说话声都尽是颤音。
但是看到活下去的希冀,蒋严便忍着痛,任由额上豆大的汗珠流下,也挣扎的喊道。蒋严涕泪横流,此时他也不顾自己乃是师兄身份,一心却只为了活命,心中哪里还有师妹。
而白豫听这蒋严认了此事,那不停给蒋严度灵气的手也收了回来,看着口若悬河的蒋严,白豫眉头愈发紧皱,却也再不发一语。
而一心想着白豫此时开口相询,又绑自己过来,大抵和自己师妹有关系的蒋严,仍然在喋喋不休的阐述这自己师妹的好处,白豫听的蒋严所述,仿佛他师妹乃是天仙下凡,世间少有!
甚至连郝彩芯的家世背景,这蒋严都如数家珍,甚至那蒋严更是昧着良心,大喊着郝彩芯与白豫乃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而白豫听着蒋严之语,心中嗤笑不已!
那郝彩芯居然是中三州中景云州的十公主,却被蒋严说得与自己这丑陋不已的邪道魔教中人门当户对,心中也着实可笑。
待蒋严看白豫默不出声,满脸讥讽之色的时候,终于也是讪讪收声,只是疼痛却让蒋严龇牙咧嘴,不停的喘着粗气。
一瞬间,这地窖中便又陷入了沉默。
好在这可怕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
白豫看着方才滔滔不绝的蒋严,也是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你那师妹,似是很会哄你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