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把人急晕了
姜昀突然笑了,缓缓迈步下阶,恶劣地开口,“就是你看到的这样,亲友操戈,风起城下。”
房冠文眼底闪过不可置信和恍然大悟,最后满腔悲愤地问,“为什么啊?明明我走的时候……我走的时候大家都还是亲人!”
“因为权力,因为不甘心,因为想往上走!”姜昀脚下木屐踩得雪吱吱作响,她皱眉反问,“你为什么要回来?房冠文,你回来做什么?现在这个京都,你回来做什么?在外逍遥不好吗?”
房冠文被问得一愣,半晌侧身看着空旷的院子,“是啊,我为什么要回来,因为,因为父亲突然修书给我,说我们两家冰释前嫌,我回京之后可以随意往来了,我收到书信就从儋州起程……”
“你什么时候收到的?”姜昀抓住重点问。
房冠文闭闭眼,声音微微颤抖,“半月前。十二月二十五收到的。”
姜昀沉默了半晌,谢期南走下来伸手揽住她的肩膀,“长信。”
姜昀默默转身,把人推着带上台阶去,推开门,把人送进去,“在这里等我,我……”
“我等你。”谢期南握住她的手,“去吧。”
姜昀抽出手,转身步入园中,房冠文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走到月门处才停下,“长信,究竟发生了什么?”
姜昀盯着枝桠上沉积的雪,伸手弹了一下,两人却都没有避开,任由雪落了满肩满头。
“发生了什么?”姜昀低声重复。
房冠文焦急地上前一步,“是啊,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跟父亲信里说的不一样,为什么我们重修旧好了,姜家却支离破碎了?”
姜昀抬眼,忽然笑了,终于有人说出了这句话,姜家支离破碎了。
旁人都道是姜家清理门户,可只有内里的人才知道,这个家已经碎得不能再碎了,祖母曾经虽有偏私,但也勉强中正,但姜静的死,直接推动了一切的改变。
明明之前,一家人还其乐融融,现在却是阴阳两隔和现世仇人。
“长信!你说话啊!”房冠文上手抓着她,“太夫人年纪大了要静养,但也不该是去陈郡,那是谢家的地盘,你这是受人以权柄!还有程二怎么就去恭王府做婢女了?”
“为什么?房冠文,你觉得是为什么?因为她们想杀我。”姜昀风轻云淡地转头,抬手拂去肩上开始融化的雪。
房冠文一阵眩晕,“什……什么?杀你?”
姜昀站在月门下,“是。”
房冠文觉得不可思议,“这简直是……你,你可是长宁侯啊,你是姜家现在的掌权人,她们杀了你,她们靠什么?她们一没有诰命,二没有封地,你死了,恭王还不把她们撕成碎片?”
说到最后,他想到了什么东西,浑身都开始颤抖,“不,不可能吧……”
姜昀伸出手,想拍一拍他的肩膀,却还是收回来,“你觉得是什么样的?”
“她们……”房冠文还是不愿意相信,他说不出任何恶毒的语言,他记忆中的那些人都是美好的,出门一趟回来,怎么就不一样了。
姜昀残忍地开口,“程心月被恭王哄骗,跟着他一起做局,构陷我谋反,却被谢少师识破,救我出生天。然后我反击了,她们就死的死,离京的离京,被碾入尘埃都自然也逃不过。”
房冠文脑子都是乱的,姜昀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能听得懂,但是合成了这一大段的话,他就不明了。
程心月和姜静怎么能构陷姜昀谋反呢?
没有姜昀,她们这些年怎么可能过得舒舒服服呢?
她们如果都不动,那太夫人呢?她明明看得到姜昀的辛苦,怎么能帮着她们一起啊?
房冠文喉咙干涩,说话像是在吞刀子,“你呢?你还接着就南下了,你没有事吗?这样大的罪名,怎么可能不动刑……”
姜昀眼神直直的看着方才关上的门,谢期南就站在里面,她想,是啊,这么大的罪名,怎么就没有动刑呢?只是因为程心月怀有孩子吗?
那个雨夜里,谢期南做的,好像不只是把她从既定的命运里面捞了出来。
“我没事,二郎他为了给我奔走,身体倒是一直不见好。”姜昀收回视线,“你刚才还有个问题我没有回答。”
房冠文顾不得问二郎这样亲密的称呼是怎么回事,只能顺着她的话走,“你什么问题没有回答?我记得都回答了啊。”
“你方才说,我们两家修好了。”姜昀嘴角挂着抹他看不懂的笑。
房冠文眼前都是一阵一阵的白光,“啊,是啊。”
姜昀道,“没有。”
房冠文两眼一翻白,直接栽倒在她怀里。
姜昀还来不及推开他,就被他压得退后半步才稳住脚步,抬头一看,谢期南就立在廊下,真是有苦说不出,叹了口气说,“二郎,开个门。”
姜昀把房冠文扛着进了屋,扔在窗边的贵妃椅上,原本她打算扔在地上的,但是想了下,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旧日的情谊今后都只是过往,还是把人家当成安国公世子来对待吧。
谢期南盯着他的脸,“气急攻心,又加上处在冰天雪地里,这两相冲撞,直接让他昏了过去。”
“二郎竟然能看脸断病症?”姜昀缓和着被雪东僵硬的气氛。
谢期南坐在她身边,“勉强,见多了。”
姜昀下意识问,“什么时候见多了?”
“城破之后。”谢期南淡然地说。
“抱歉。”姜昀抬眼看他,“我脑子不大清醒。”
谢期南抬头看着房梁没有说话,这里的木头都是紫檀木,寸土寸金一点都不为过,尤其是院子里的假山,更是这京中一绝。
他看着房冠文问,“侯爷加封国公的旨意还能下来吗?”
“估计有点悬,不过也不急在这一时,圣上只是过惯了好日子,让他多受点苦就好了。”姜昀向谢期南摊手,“把你的珠子给我数数。”
谢期南依言抹下来递给她,“既然爵位不急在一时,那这位世子呢?他并不适合呆在京中,国公夫人和小公子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