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谁是狼人
“姐姐不觉得新来的容嫔很奇怪吗?”付贵妃身子前倾,几乎半个身子都压在案几上了。
贤妃眼眸半垂,慢慢拨动手里的佛珠,“不过就是新势力,且看看她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付贵妃咬唇,伸手牵她的衣袖,“姐姐,你还记得我们的最初的誓言吗?”
贤妃无动于衷,“记得。”
付贵妃差点被气到,一连串的质问完全不经过脑子,“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这个容嫔是姜昀带进来的,你总不能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吧?”
贤妃手上的动作顿了下,还是平静地说,“我确实不知道,姜昀只是让我照顾着点。”
“送进宫来帮你的?”付贵妃眯起眼,长长的指甲抓皱了贤妃的衣裳。
贤妃摇头,“前朝的事情,我们都不了解,姜昀有自己的想法。”
“她现在在圣上面前的脸,若是诞下皇子,我们的家族怎么办?未来怎么办?她跟我们可没有血脉亲情,姐姐真的甘心吗?被人压制着。”付贵妃幽幽发问。
贤妃停下动作,望着她道,“忍不住了?想动手了?”
“姐姐,我咽不下这口气。”付贵妃嘴唇嘟起,泫然欲泣,“我一想着皇儿被她折磨得形销骨立,我就咽不下这口气!”
贤妃哂笑,“妹妹,前朝夺嫡,本就是凶险之事,姜昀没有赶尽杀绝,是因为恭王是皇族,不能因为她被贬黜。还有,我早就说过,你该收着点你骄纵的性子了。”
付贵妃松开手,慢慢的坐回去,“姐姐的意思是,不遵从父亲的命令了?”
“妹妹,你怎么这样天真?”贤妃整理了下衣袖,“父亲这一招,叫做养蛊。不是让我们同心同德,是让我们杀死对方,把持朝政,给付家带去天下最高的权势,我可怜的小妹,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
付贵妃低头,嘟着嘴,有些负气地说,“我明白……可你是我的姐姐啊,我们一母同胞,我只是不想我们任何一个人受伤。姜昀是外人……”
贤妃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庞,“乖,回去吧,姜昀现在是皇儿的人,也是我们母子唯一的依靠,若是恭王能杀了姜昀,那这天下,迟早都是你们的。”
付贵妃呼吸一窒,“你,姐姐……”
贤妃温柔的拉着她的手,像很多年前,她们还在闺阁时一样,只是现在两人都感受不到对方手掌的温暖,只有一片冰冷的害怕。
“小乖,姐姐一直都在。就像我们曾经说的那样,若是恭王登基了,妹妹可要保我母子一条命,便是那凉州做封地都是恩赐。”贤妃说话的时候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可话里的意思实在不如她表面的平静——偏远的凉州是你对我的恩赐,但你若是败了,那就不一定能去凉州了。
贵妃不上套,佯装天真地问,“那若是康王登基,凉州能是我们母子的归宿吗?”
贤妃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她就知道她这个妹妹能在深宫里活下来,绝对不是靠的美貌。
“小乖,姐姐舍不得你远离都城,你向来娇贵,若是千里跋涉,我心何安?只恭王去便罢了。”贤妃脸上的惆怅看得人心揪。
付贵妃讪笑,果然,父亲说得没错,论说话,姐姐就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妖说胡话的八面玲珑的妙人。
付贵妃看着她的脸,在这佛堂里跪久了,她竟然有了佛相,只是她想着她这个姐姐曾经杀人不见血,她就不能安然地呆在这个佛堂。
“姐姐一直不动手,是因为前朝持平吗?”付贵妃还是想在她的嘴里听到一句关于亲情的话,她在这后宫,只有贤妃一个亲人。
“我不愿意对你动手,你是我带大的,我给你梳辫子,簪花,陪着你进宫,捧着你坐到了贵妃的位置,我的妹妹啊,我不想把刀对着你,所以……你也不要试图对姐姐动手。”贤妃的手慢慢摩挲着她的脸颊,还是警告了她。
付贵妃背后一阵发寒,“我与姐姐一母同胞,我不会对姐姐下手的,我也玩不过姐姐,姐姐可是曾经解决了太后这一庞大势力,又剪除了元后和德妃这个心腹大患的人,我……”
贤妃目的已经达到,她不管付贵妃是装的,还是真的对她还有半分情,她都不想现在动手。
前朝尘埃落定,恭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但这是她的妹妹,留下一条命,在京中做个富贵闲人还是可以的。
“乖,别着急,容嫔翻不出天去。”贤妃给她许下承诺。
付贵妃知道她说到就会做到,她看到案几上燃到尽头的线香,忽然想起她刚刚封妃的时候,那是娇纵不已加之圣上隆宠,堪称宠冠六宫。
元后心生怨恨,责罚她在烈阳下跪了半日,让她昏在了坤宁宫门口,姐姐筹划了半年,将声名在外的元后拉了下来。
当年她以为姐姐当真发现了元后偷情的事实,没想到是姐姐一手策划的,风光无限的国母成了大梁的耻辱。
那一日她的记忆原本是有些模糊的,可是时间越久,她反而越能记得清楚元后当时的脸。
她趴在坤宁宫偏殿的案几上,面色潮红,身上衣衫尽褪,双腿圈在浑身赤/裸侍卫的腰上,双眼迷茫却又尽兴,朝着门口的人笑。
圣上当时还年轻,哪里受得住这样的屈辱,直接当场废后,甚至想要下令诛杀元后一族,但是德妃求到了圣上跟前,圣上当时对她正值情深意浓的时候,又想着是同族,而非一母同胞,就留下了德妃一脉。
姐姐知道后罕见地发怒了,摔了长秋宫所有的玉器,但是没过半个时辰她又冷静了,继续筹划,不出一年,刚刚诞下定王的德妃就因病去世。
姐姐从那之后就开始设立佛堂,她曾经调皮,偷偷看过下面镇着的东西,竟然是元后的一双手和德妃的那张脸!
“我知道了,姐姐。”
付贵妃脸色有些发白,她不敢太明显,只得敷衍两句推辞说身子不舒服,要回宫了,贤妃又说了两句宽慰的话才放手让她离去。
走出长秋宫,她才觉得遍体生寒,小雪落在她额头上,她抓着身边掌事宫女的手,问,“本宫觉得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