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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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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止是京兆尹,看热闹的闲人们也都还记得“叶玉告兄”这惊世骇俗之事,纷纷议论开来。

    “哎,我怎么记得,叶五姑娘状告过一个叫叶清的自家人?”

    “可不就是这位。”

    “还真是啊!哎,不对呀,我记得那个叶清也是个没品没德的,这位瞧着可不大像。”

    “兴许叶家这两年好好管教过他,改性子了呗,原先的品性的确同孟三差不离。”

    “嗯……说来这叶清和孟三关系如何?”

    “不知,问这做甚?”

    “你说,这两人有没有可能……”

    “什么可能?”

    “他俩不都在叶玉身上栽了大跟头?心里肯定记恨着,要是两人串通起来,叶玉一个弱女子防不胜防呀!”

    “嗯……你这么一说,那这叶清的话还能信?”

    议论声过多,总有一两句飘进堂内几人耳中,其中一些论断之荒谬,叫始终从容的叶拓都蹙了蹙眉。

    唯有叶清不见恼不见怒,自始至终都相当恭敬地微微垂首,等着被问话。

    京兆尹身为审判官,也不敢罔顾民议,侧头向左右低声吩咐:“你还是再跑一趟盛威武馆,多找几个证人来。”

    待手下走了,他敲了敲惊堂木:“肃静,不可干扰公堂。”

    四周静下,京兆尹没忘这一出是叶拓引出来的,转而询问后者的意见:“叶将军,您看是由您来问讯……这位人证,还是下官代劳?”

    叶拓既然担了状师,自然也不需要过多避嫌,不过为着不落人口实,还是多说了几句:“我既自为状师,还请大人容我先问,若有缺漏之处,便劳大人多指点补充了。”

    京兆尹点头:“那是自然,叶将军请。”

    叶拓自然无需与叶清客气,直呼其名问道:“叶玉离世那一日,你在盛威武馆做什么?”

    叶清点头:“我在盛威武馆习武已一年有余。叶玉离世当日,自天光至天暮,我都在演武场,未曾出馆半步。”

    “所以你是亲眼瞧见孟三公子亦整日都在武馆中?”

    叶清顿了顿:“是,那日一整日,孟三公子都在与学员比武。”

    叶拓轻挑眉:“孟三公子与武馆学员比武?你没看错?”

    “孟三公子虽戴着面具,但我能确定没看错人。”

    “戴着面具?这算什么作证?”后方又有人质疑,“这俩人指定有猫腻。”

    叶家兄弟都似是没听见,皆神色如常。

    不过叶拓还是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问:“既是戴着面具,你如何确定是孟三公子?”

    叶清恭谨流畅地对答:“身形和武功路数做不了假,初入武馆之时,我便凭借身形认出了孟三公子,亦同武馆掌事打听过,得知孟三公子乃是武馆的擂家。只是他时常戴着面具,未以真面目示人,是以少有人知此事。”

    叶清语气平和,话音落地后的反响却并不平宁,实在是这话中的意思颇有些惊人视听。

    擂家是什么人?

    大允朝武举难中,主要缘由是最重实战,在惯常的刀剑骑射之外,与试者还需通过几关竞技试炼。

    是以武馆在教习时,不得不注重学员对打时能否使出全力。

    与同门对练,套路相似,难有长进。

    用木人桩,又过于死板,对习武之人的变通不利。

    因此许多武馆为招揽学员,会培养或聘用专门的演武师傅,定时定点与学员作对打练习。

    这类演武师傅便被称为“擂家”,但说难听些,不过是武馆里的活人桩。

    对比正经武师,擂家需得是让学员能够放胆去打去斗之人,地位自然高不起来,因此担纲者多是能扛揍敢反击的苦出身者或戴罪之人。

    众人从未听过有高门贵子跑去当擂家的事情,尤其勋国公府的门第还非一般的高与贵。

    “扯谎吧!普通百姓都不愿做的事,这位爷能去干?”

    而最受震动的却是孟宜章,他极为震惊地瞪着孟溪洲:“你在武馆做擂家?”

    孟溪洲意味不明地看一眼叶清,一时没有应声。

    孟宜章还要在说什么,却听叶拓率先开了口继续问叶清:“叶清,你所述之言,可有旁人能作证?”

    孟公爷这才恍然回神,好险叫他忘了身处公堂了。

    叶清答:“武馆掌事亦能作证,至于旁的学员,我想孟三公子只需与其切磋一二,必然也能叫他们认出。”

    叶拓又问:“不如再说说,你与孟三公子交情几何?”

    “我二人交情并不深,虽时常在武馆内碰上,但从未有过攀谈,武馆中亦人人可证。”

    叶拓颔首,转而又行至福临和小楠跟前:“姑娘坠马那日,你们离京之前,不驯马可是一直都在国公府中?”

    “姑娘最是宠爱不驯,一直都将它养在自己的院子里,吃用皆由她亲自过手,坠马那日亦是如此。”

    两个丫头从进了公堂就在装哭,不管究竟挤出来几滴泪,这会儿眼睛倒是红得实在。

    “那日可有院外之人进过叶玉的院子?”

    “奴婢记着是不曾有。”福临作一副思索姿态,“姑娘鲜少过问府中家事,玉洲阁与旁的院子又离得远。若非真有要紧事,旁人也不会来惊扰姑娘。是以若有外人进院,奴婢定然记得清楚。”

    小楠在一旁细声细气地补充:“奴婢那日也未曾见过外人进院。”

    至此“毒马说”“醉马说”全都不得成立,叶拓恭敬朝孟宜章行了礼:“孟公爷,不知您可有查清国公府中夜半哭声来源?那鬼神之说不止荒谬,更是辱了叶玉的品节。”

    孟宜章反应也快,即时颔首:“自然查清了,叶玉平素为人和善大方,在府中十分受仆从拥戴。她这一去,从前的丫头夜半思念主子,这才禁不住在她的故居撒了泪。”

    叶拓予国公府一场恩,孟公爷也乐得给已故三媳几句夸赞,又觉着情意表现得不够,于是拍了拍孟溪汀和孟朝旸的小肩膀:“不止那些丫头仆从,国公府满府对叶玉都是不舍得很,像这俩娃娃,哭得眼睛都肿了。”

    院外不少人够着脖子踮着脚尖,视线直往二童身上探。

    虽说是为亲近的亡人哭,可两个娃娃已经自封男子汉,被这么一盯,都有些羞窘,自顾勾着头望地,很有几分可怜样。

    叶拓心底又骂了一声叶玉胡闹,面上却只轻叹一口气,摸摸两人的脑袋以作慰藉。

    看在外人的眼里,这亲家的关系似乎还真有几分一家人的味道,因而对传言真假的疑惑也略有攀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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