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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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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京兆府的路上,车内气氛颇为怪异。

    两个娃娃这两日哭得太多,眼皮肿成了小馒头,但并不影响他们目射刀光,一共四道,幽幽怨怨地刺向孟溪洲。

    孟溪洲昨夜睡得安稳了些,原本的烦躁也压下去不少,似笑非笑地与娃娃们对视,没有丝毫“悔过”之心,可把两个小家伙气得够呛,借着不驯的名头,头碰头地指桑骂槐。

    “臭不驯,竟然害了三嫂,我待会儿定要揍它一顿!”

    “嗯!”

    “叫官府把它关起来,好好教训教训!”

    “嗯!”

    “不给它吃食,也不给它水喝,还要打板子!”

    “嗯!”

    孟宜章约莫瞧不下去,瞥过去一眼:“你俩待会到了官府,问什么答什么,莫要多话。尤其是你,孟溪汀。”

    俩娃娃在他面前还算规矩,顿时闭了嘴。

    孟公爷又转向孟溪洲,语气严厉了不少:“还有你孟靖晏,若还想在京城待下去,就别给我多话惹事,对叶家人恭敬些!”

    见孟溪洲挨了训,俩娃娃的脸色好看了不少。

    马车内静了下来,孟公爷瞅准时机同官差打听了几句,才得知叶正广父子一大早竟牵着马去京兆府击鼓告状——告的正是京中造谣传谣之人。

    造谣之人是谁?无从得知。

    传谣之人呢?满街满巷都是。

    能否将他们一个个都传至公堂?自然别无可能。

    告状者是朝廷命官天子近臣,被告者身份不明,这种告状法可是前所未有。

    京兆府尹一筹莫展,紧急报了上峰,层层商议之后,才在近晌午时分定下照常审案的决议——既然找不到造谣之人,不如当堂证实谣言为假,此举亦是断了案。

    孟宜章想到之前对过时亲家的几次猜忌,有几分心虚。不论叶家是因何来告状,此举已有力证明谣言确与他们无关。

    临到京兆府下车前,他指着孟溪洲再度告诫:“务必对叶家人恭敬些!”

    而叶氏父子来告状时,打的便是惊师动众的主意,是以才选了击堂鼓的方式。

    叶拓是武官,手劲儿大,将堂鼓敲得震天响,不多时就引来了大批路人。

    再加上击鼓时分至正式开堂间隔许久,此事已传遍了近乎半个京城,心虚的想瞧热闹的,几乎都有所耳闻,纷纷前来围观。

    到孟氏父子下车时,京兆府大堂前的院里院外都已经挤得水泄不通。

    见了孟氏四人,准确而言,是见了孟溪洲,各色视线几欲将他湮没,谴责嘲弄有之,鄙夷不屑有之,但更多的是兴味盎然和幸灾乐祸。

    此处为官府,又有官差开道,因此除了偶有听不清的窃窃私语,大多数人并不敢当真将冷嘲热讽宣之于口。

    只是忽而传来一句“叶家莫不是拿京兆府当别院呐”,叫孟溪洲听见,险些当众发笑。

    京兆府大堂中央,叶正广与叶拓亦身着白衣素服,傲然挺立,面容严肃,端的是柔肠百结却又无愧于心的气度。

    一旁跪伏在地的两个丫头瞧不清面容,但一身孝服外加隔几息便抹眼的模样,犹见凄凄婉婉。

    孟宜章脚步一顿,捏捏袖口,头一回对江怜秋这续弦夫人生出些钦佩与庆幸,若不是她足够仔细周全,阻止他几人穿着华服出来,日后怕是整个国公府都要被人戳着脊梁骂一声“高门无义”了。

    他甩着袖子碰了碰孟溪洲的手肘,从牙缝中挤出“行礼”二字。

    孟溪洲顿了顿,倒是垂首伏腰做了标准的拜礼,但喊出的“岳丈大人”四字却不甚清晰,又紧跟着加了声“叶将军”,若是离得稍远些,都要叫人混淆成“叶大人”。

    孟宜章不满,可大庭广众之下又不好发火,只得自己紧随其后行了揖礼以作转圜。

    叶正广和叶拓对孟溪洲的敷衍反而不甚在意,毕竟光是瞧着他面上那道痂就已足够解气。再者往后都将桥归桥路归路,二人自认更是无需对这位前女婿妹夫存有任何期待。

    倒是孟府四人的素净装扮让他们的冷峻脸色略有缓和,虽不至于殷勤迎接,但都周全地各自抱拳回了礼。

    两个小家伙神情看似懵懂无觉,行为却很上道,步调一致地朝叶正广与叶拓行了大拜礼:“拜见叶大人,叶将军,万望节哀。”

    叶拓这是头一回见俩娃娃,亲自上前将人扶起,打量了一番,分别叫出了二人的名字:“溪汀,朝旸,可对?”

    二娃惊奇:“叶将军怎么猜得出?”

    此种场合,叶拓也不好公然与二童调笑,只微微扬眉:“自然是叶玉常与我称誉你们。”

    这一提起叶玉,二童皆愣了愣,随即一个连一个鼓起了嘴巴,要哭不哭的模样。

    叶拓摸摸二童的脑瓜子,低语温声道:“待会儿案子了结,先别急着回去,还有些事需交代你二人。”

    俩小娃吸吸鼻子,郑重朝叶拓点了头。

    因证人到齐,京兆尹便下令正式开堂审理。

    事主皆是贵人,不便全都赏座,但也无需下跪。京兆尹索性也免了两个丫头的跪礼,于是加上两个小娃,一众人等都板正庄严立如松,让小京官感受到不小压力,连惊堂木都敲得格外和顺。

    叶拓自己担纲状师,呈上状子,依着流言出世的顺序,最先驳斥孟溪洲杀妻传闻。

    一匹相当吸睛的青白骢马被牵进大堂,满堂“啧啧”吸气声,多是惊艳于其难得一见的俊和雅。

    除了高大隽逸的身形,这匹骢马的毛色也格外吸睛。乱却不杂,青如墨迹,白如纸卷,时而勾勒,时而铺染,通体毛色似一幅画,宛若写意山川,倒影澄水碧渊。

    “好马!好马!”

    “我算是懂了那些个纨绔为何都爱斗鸡走马,我若有这么俊的马,我天天骑着游街!”

    孟溪洲眉稍轻挑,惊艳之余亦有意外,难怪在那俩娃口中,叶玉会夸她的马为京城第一,他倒是没料到这马光外形便如此出彩。

    只是这人有好运气寻到这样的马,却又走霉运死于其下,不得不说造化太弄人。

    这马的外观如此别具一格,实在是用不着如何阐证,孟府二童及叶玉俩丫头只抬眼一扫,就都认定其确为不驯马。人群中也不乏有见过叶玉打马过街的百姓,从后附和两句,越发佐证其身份。

    两个娃娃的神色不大好,瞧着不驯马的眼神又痛又恨,若不是孟宜章在马匹出现时就按住了两人的肩,怕是这会儿真要扑上去拳打脚踢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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