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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长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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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拓略作思索,转身慢走几步,推开了院门,但并未进院,只是站在门口,面无异色问道:“进门就听得格外喧闹,出了何事?”

    院内的三人都有些发懵,尤其是叶翠,脸颊发红发痛,眼泪还在眼珠打转,要落却不敢落。

    她此时是当真有些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叶拓不似叶清,隔着一层血脉,如今又是叶家最有权势之人,就连叶正广与他说话都自带几分委婉。

    叶翠虽已外嫁,但娘家依旧是倚仗,而叶拓虽与她不亲,却是那倚仗中的顶梁,至少在她夫家眼中当是如此。

    可偏偏叶拓最看重的人却是叶玉,对于与叶玉相关之事,他几乎从来只帮亲不帮理。

    这会儿叶玉刚去,想来正是他郁气难发时。叶翠实在不敢想,这位嫡兄听见自己的咒骂之辞,该会用何种手段来报复惩治。

    她霎时便忘了母亲的那一巴掌,瑟缩着抱住了柳春娇的胳膊。

    柳春娇自身也有些发怵,但好歹经事多,稳得住,飞快抹了抹眼睛,挤出一个笑看向叶拓:“二公子回来了?这俩孩子闹不和,我正教训呢!”

    叶拓点点头,似是不疑有他:“我父亲在何处?”

    不等柳春娇再答话,叶清飞快站起身:“在外院,二哥,我领你过去。”

    这是叶拓自家,自然不需要旁人带领,显然叶清有其他意图,叶拓也不拒绝:“那走罢。”

    叶清行至院门时,回头给了院里的母女一个眼神,既含警告,也有责备。一对母女虽没能完全解其意,但也品出了其中“自求多福”的意味,心下皆越发激烈地打起了鼓。

    待离柳春娇的后院够远时,叶清忽而站定,朝叶拓揖手俯身行礼道:“二哥,小弟代三姐向您赔罪,她口无遮拦着实可恨,可其中亦有我故意激怒她的过错,请二哥允我与三姐共担罪责。”

    叶拓似是有些意外,讶异地看了看叶清,后轻轻笑了笑,拍拍后者的肩膀:“我又不掌管家法朝律,何来罪责一说?”

    叶清哑然,他如此恳求,当然是为了求得叶拓的谅解。可叶拓这话的意思有些模棱两可,乍听似是不予追究,细思却更不似原谅,倒有几分像是“要将此记为私仇,再寻机用非责非罚的惩戒手段报复之”的隐秘威胁。

    叶清已自请担责,这会儿若改口求谅解并不合适,无奈之下,只得顺着往下说:“改日我会带三姐前去祭拜叶……椒椒……”

    叶拓已继续迈步往前,闻言依旧只是淡笑:“也好,都是血亲姊妹,去看一看也应当。”

    说完他又侧眸打量了一番叶清:“椒椒出嫁后这些时日,你有不小长进。”

    叶清并未谦虚否认,只跟在叶拓身后,略显消沉地迈着步子:“要多谢椒椒予我醍醐灌顶,只可惜她却瞧不着了。”

    叶拓不能反驳说“她瞧得着”,更不好顺着这话敷衍“她在天之灵亦会欣慰”,只道:“他人之见亦是外物,无愧于己便好。”

    叶清却越发颓然:“可我有愧于椒椒。”

    叶拓微微顿足:“椒椒并不会这般以为,不管你二人从前有过多少争斗,她既已与你有来有往过,便是恩怨两清,你不必心存愧疚。”

    “她的确是这样的性子。”叶清抿抿唇,忽而倔强道,“可对错有定论,也应于人有鞭策之力,此两点皆不该因情面或死生而有消改。”

    “有几分道理。”叶拓再度挑眉侧眸,眼瞧这位庶弟这副洗心革面的朴直模样,倏然心念微动,“我记得你与椒椒同年,比她还要大几个月,应已年满十九,再过一年便要及冠,该是时候为前程做思量,你自己可有什么打算?”

    叶清局促起来:“以我的身份,除了科举,也没有旁的路好走。可我愚笨……之前又荒废无学,文试定然走不通。武举……我连椒椒都打不过,怕是也不行,是以这两年我想再练练……”

    于大允朝许多有志入仕之人而言,武举确是一条明路。

    开国皇帝是亲身坐在马背上打下的天下,其本人便是武中高手,因此格外看重武力人才的选拔,登基之初便将“不可重文轻武”写进了朝纲。

    大允朝的武举因此得以与文试并行发扬,民间也武馆林立,武者遍地。

    但习武与修文却大有不同,对天分和年纪的限制更重。譬如文试,中举者多的是年届不惑之人,但武举人却大多是年壮气盛的少年郎。

    叶清这样的年纪,虽说不上武举无望,但他底子已然平平,若再无严师高手指点,怕难有扭转乾坤的大长进,因此叶拓挺好奇他口中所说的“练”是何种“练”。

    听了兄长的疑问,叶清似是有些羞于启齿,踌躇了一下才道:“去岁找了城里的一家武馆……”

    他似是想到什么,忽然住了口。

    叶拓当他有羞窘之意,没多在意,只是对武馆二字略微皱眉。

    武馆的武师多的是武举落第之人,本身就资质欠佳,又哪有引领旁人中举的本事。

    再加上武馆的学员多,教习和训练多循用同一套模式,很难做到因人施教。因此除非是天赋异禀的学员,否则难有出头日。

    叶拓有直言之意,刚欲开口,叶清却突兀转了话头:“二哥,这话或不该由我来说,但椒椒……之事,只怕与孟靖晏无关。”

    叶拓立住,正视他:“你知道些什么?”

    待兄弟二人进入前院时,只见叶正广正埋头反复踱步,听见脚步声,抬头便小跑着迎了上来,颇有几分憨态。

    “谨策,你这是……如何回的府?”

    “由后院翻墙。”

    叶正广有些讪讪,不用问也猜到叶拓知道了街头的新传言。可他如今一筹莫展,还是得有人来当主心骨,于是忸怩着嘀咕:“那传言……可如何是好?”

    叶拓不动声色叹口气,余光扫了一眼一旁的叶清,对父亲说道:“事已至此,只能尽快商讨个对策出来,先去父亲书房吧。”

    “行,”叶正广非常上道,朝叶清摆摆手,“清儿你回吧,”

    叶清也不多话,点点头,朝父亲和二哥都行了礼,沉默退下了。

    叶拓望望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再说那头的勋国公府几位主子,面对新传言,皆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孟溪洲亦被孟宜章再度叫到了书房,这次不止江怜秋依旧在场,孟溪洲的大哥孟溪津也加入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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