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六十九）
“五千年前，为了对抗你口中的外神暗曜，这世界的生灵倾尽一切铸造了你手中的那把七星龙渊。说的是古龙皇自愿献出自己的一切，履行神赐他的职责，保卫这世间。呵，实则是那家伙趁着你们的神灵隐去，妄图上位不成，自己重伤难愈赴了黄泉。他的儿子倒是机敏，趁着事情还未败露，又恰逢暗曜临世，就以“古龙皇”自己的名义献上了古龙皇的一切。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掩盖了那段罪恶，将耻辱变成了荣光，还名正言顺的继承了其父的权位，啧啧，真是好算盘。”
“无聊。”瞿不屑一顾。
还剩下九个分身，斯贝塔还是继续风轻云淡的说下去。
“就结果来说，那把剑确实击退了暗曜。以生灵之力击退神明，属实可谓传奇。但那真的能完全算击退么？那家伙也不蠢，与其面对万众一心的麻烦，不如让那些愚昧、自以为获胜的生灵们先庆祝他们创下的丰功伟绩，尔后再等待他们因战后的利益问题各生嫌隙。是啊，坐山观虎斗，不费一丝力气。两域之争，百国之难，不用那家伙动手，世界不也乱成一团？”
“片面的解说罢了，至少，他现在办不到强侵，而你们也不过是些乌合之众。”
剑落，还剩八个分身。
“这可真是……你知道你在渎神吗？不过没关系，神是慈悲的，世人都那么说。就像终结两域之争的天罚，重铸了秩序，遏止了无谓的牺牲。但实则那场罚难背后牵涉的很深，罚的究竟是谁，是争夺利益的生灵，还是单纯的惩戒并净化七星龙渊中古龙皇残存的灵魂？亦或是说，那是一场神对自己存在的了结……至少，自那之后，生灵们所信奉的正神再无踪影。”
“与我何干？”
又一分身被腰斩，火光好不绚烂。
“自然是与你有关的，殿主大人。我可早就告诉过你，我们的人生是一场被安排好的玩笑。”强忍着灵魂撕裂与精神力濒临枯竭头痛欲裂的 痛苦，继续保持着那抹轻蔑的笑。“你们口中的正神消隐，而外神却阴魂不散。为了守护你们的利益，七星龙渊必然是需要有使用者的。然则，天罚过后，剑灵择主的条件变的异常苛刻，寻找持剑者自然成了两域的重中之重。可笑的是，为了制衡彼此，两域又不希望其中一方真正取得七星龙渊的使用权，于是这数千年间又不知道迫害了多少英豪。而你，便是这场纷争的幸运儿，也是可怜的牺牲品。”
“随你怎么说吧，闹剧很快就要结束。在成为我剑下亡魂前，你可不要死在动用禁术的反噬上。”
保持着绝对优势的剑士愈战愈勇，剑光与星光交相辉映，剑鸣与龙吟此起彼伏，行云流水的剑招没有一丝破绽，而对手却因长时间高强度的魔力损耗而漏洞百出。在那一刹那，剑士抓住了时机，一次斩灭了四个分身。
“咳咳……”猛然吐出一口鲜血，不得不抓住一块星屑防止倒下。那对羽翼光泽渐渐黯淡下去，其周身环绕的气焰也缩小了范围。“中镜神星，天择之人……偏是被世人当做叛徒赶尽杀绝的神使传达了而今世人所深信不疑的神谕。十三妖灵已然被人淡忘，而那不明真伪的神谕却被保留下来。无他，只因那神谕可以用作谋取利益的工具。你名正言顺的接管了七星龙渊，但你可知你本就是那家伙的试验品。”
或是垂死挣扎，或是分身减少使得他对力量掌握更加细致，一时间他爆发出可怕的力量，双方进入胶着状态，虽然他明白自己维持不了多久，但一切还未脱离计划的范畴。
“殿主应该知道暗痕的事吧？或许他们才是最虔诚的信徒。呵呵，为神所创，自当为神进献一切……”瞳孔中闪现一丝伤情，“无法反驳的是两域在对抗外神上确实同心同德，以众星为点，大地为盾，布设下的大阵确实阻隔了那家伙绝大部分神力，虽然说那家伙还并不是完全体，但也足以夸耀。所以，那家伙想要临世，除了有使徒的召唤，还得有一个合适的载体。这时候再想想那叛徒神使留下的神谕，天择之人是哪位神选中的呢？”
“荒谬。”不留一丝情面，也不为对手的话语所动摇。剑士最终还是打破了暂时僵持的局面，再次斩灭他为数不多的分身，战局的天秤不可逆的倒向一边。“有那些说话的时间，不如多准备些魔法咒文延缓你的生机。”
“我还以为你会惊讶，还是说你已经知道了那家伙的计划？没错，你是天择之人中的一个，但那也是之前了，现在我们有更好的人选。你的命星、灵魂、体魄是足以承载神灵了，但也因为培养过度而不好与神相融。所以，你口中的老鼠们想到了利用你的血脉再准备一个新的载体。是的，就是你的儿子。”目睹着最后一个分身消失，可仍然不露一丝惧意。
剑锋已然无限接近他白皙的脖颈，但却因其的话语而暂停。“你的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包括你与尊夫人的相遇。”
“……说下去”心中第一次产生动摇。
“真是用情至深。可惜，你与尊夫人的事确实不只是缘分。纤云公主自小有些任性，但她确实是个心善的人，尤其是对亲朋。以她的命格与天赋早该被占星台的老家伙带走，但她毕竟是公主，而圣域已经带走了你，再带走她势必会得罪天兴。她是世上能完美延续你血脉的女人，不然你以为圣域那群老头会任由你胡来？至于相遇一事，那确实有命运的指引吧，可我族覆灭的冤屈由我那可怜的表姐传到纤云公主耳中也能算是计划的一环。如今你可明白我所说，你我的人生都是被设计好的玩笑？”
“我凭什么相信你？”
“信我也好，不信也罢，反正今时此处，已成计划阻碍的你必须消亡。”
“就凭你？”
“凭我自是不行，但……！”他突然自己握住剑锋，引颈自戮。
“你……！”瞿已然感觉不到斯贝塔的气息，但他知道斯贝塔绝没有这么蠢。虽然面前这具身体上没有一丝生机，但他没办法把七星龙渊从伤口上抽回，就像那里有块强力磁铁牢牢吸附住了剑。
后来，他才发现是他们所处位置的时间又发生了扭曲。而恢复正常的刹那间，下方的光源再度变换——那颗即将毁灭的恒星，放射出紫黑色的毁灭光芒。
斯贝塔的身体因失控而如陨石般极速下坠，瞿无暇去管，也没有办法去管。只是短短数秒，斯贝塔就恢复了生机，但其整个人的气息与之前迥然不同。并非人类，并非任何一种魔物，那气场带来的灵压只能是神。
“久违了，武神瞿。”斯贝塔那血色瞳孔不再，替而代之的是宛若紫水晶般华贵的眸。“至此应有十三年未见，你可后悔当初的选择？”
“暗曜？”瞿与其对视，同时分析着战局利害。
“该说的我那野心勃勃的神使都已经告诉你了。如何，我欣赏你，仍愿给你皈依门下的机会。”神伸出右手，一副诚心诚意的模样。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不惜消耗灵魂动用这么多次魂焰伪身。是为了将自己的灵魂主权削弱到临界值，好让你顺利凭依到他身上吧。真是有够疯狂，不怕形神俱灭吗？”
“为神所创，自当为神进献一切。不是么？我既赐予了你们一切，便拥有将一切收回的权力。为了达成目的，风险是无可避免的。何况，我给了他尊严，给了他平等的地位与他交换利益。”暗曜从容不迫的答复，“若你愿意，你我大可以来一场交易，我可以实现你心中所想。”
“你不觉得可笑么？”瞿开始发起冲刺，若说之前对付斯贝塔时的状态是滴水不漏，稳扎稳打，为了保留力量，安然无恙的脱离这方异空间。那么此刻的状态则是不遗余力，不惜一切代价的疯狂。“谋划一切的是你，夺走一切的也是你，现在你告诉我只要背弃世界就还原一切？！”
“看来是没有机会了。”暗曜叹了一口气，“不过我承诺，我会善待那孩子……”单手拦住了七星龙渊的锋刃，将剑同人一起震开。
“不需要！”他以手抚剑，以血润剑，七星龙渊陡然间放射出比肩星辰的光芒，一时间压过了下方那濒死的恒星。
绝对领域·星辰间，此刻不为这片异空间的法则所限，强行展开。这次不能像十三年前那一战般长久的维持，毕竟这里没有星辰的气息，也没有他人的支援，只凭七星龙渊与自己的生命力能坚持多久，瞿心中有没有准确的限期。
只知道，这片满是星尘碎屑的空间多出了千亿绚烂的星光。此刻的瞿，正如高悬九天之上的镜神星群，承接并转化着群星的力量。“此剑，集周天星辰之耀芒，乃旷古绝今之奇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