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沽邪道人
许二魁看着白衣士子,突然注意白衣士子身上好像少了什么似的,对了,他的腰间的玉珏不见了,许二魁连忙说道,“赶紧摸摸你身上的东西,少了什么没有!”
白衣士子被这么一说,有些摸不着头脑,许二魁急了,连忙摸向怀中,还好自己银子和匕首都在,应该是小贼看自己穿得破烂,这才放了自己一马。
许二魁刚松了一口气,就见白衣士子紧张的在周身上下寻找,一看表情就知道,兜里现在肯定比脸还干净,估计就剩手里的折扇和人没丢了吧。
“这可如何是好,我银子都丢了!”白衣士子神情慌乱,泪眼汪汪的模样,许二魁最见不得这个,掏出先前白衣士子给的银子丢给白衣士子,“诺,拿着,先前求神仙的银子,就当是神仙给你留的一线生机,男子汉大丈夫,别老是跟个女儿家似的,哭哭啼啼的。”
白衣士子眼角挂着泪,却还笑了,这般模样把许二魁给逗笑了,“行啦行啦,银子好生收着,别又遭了小贼惦记。”
白衣士子道,“那便谢过小兄弟了,日后江湖有缘,定要请小兄弟喝上一杯。”
“行行行,你怎么说怎么是。”许二魁摆摆手。
此时的轿子中,端庄女子已经换上一身便装,“月昭,这戏我看得生闷,走,同我出去城中走走。”
月昭正看得兴起,有些恋恋不舍道,“这戏明明这么有意思,阿姐为何看上去心事重重的?”
端庄女子道,“在府中一个人清冷惯了,这里太吵,着实有些不习惯!”
“我看你不是不习惯,阿姐你就是想······”
端庄女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红衣女孩儿不要再说下去。
“我就是觉得闷,想出去走走,你陪我。”
“行,我陪你!”红衣女孩儿提起佩剑,两人刚要起身,便听得轿外一阵响动。
“刻木牵丝作老翁,鸡皮鹤发与真同。须臾弄罢寂无事,还似人生一梦中。”潘裘一曲还未落罢,戏台上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头戴着黑色玄色面具,一身补丁的青袍道人。
“这曲子不错,啧啧啧,可惜啊,要等你下辈子投胎老朽才能听到了。”
房顶上十几名捉刀人一愣,“三哥,那些人是什么时候从我等眼皮子底下跑到那里去的?”
“你问我?我哪里知道,先看看再说,万一是故意安排的,我等上去不是丢丑。”
在场众人也道如此,却不知危险已经悄然逼近,在场的人,竟没有一丝退去的意思。
潘裘闻声三颗脑袋同时看向戏台上方,一瞬间,三双眼睛数十道银光显露,潘裘身上狐袍抖动,翻身退避,站定之时,身上竟又多出两双手来,手指间还夹着十数枚银针。
“好!”人群中一声喝彩,青袍道人还以为是说他,对着台下的众人拱手道,“小场面,都是小场面!诶~低调,低调。”
“华阴针?你是······沽邪道人——九玄思?”潘裘拱手笑道,“原来是前辈啊,不知前辈今日在此,是晚辈失了礼数,还望前辈莫要怪罪,”潘裘转身吩咐几个小厮,让开一个雅座,端上茶水糕点,“前辈,请!”潘裘一挥绣袍,对九玄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可谓给足了九玄思面子。
要知道方才九玄思那一手华阴针,在旁人眼里虽与与街边耍飞刀的把式无异,可放在行家眼里,那飞针角度刁钻,根根都直指要害,下的死手,若不是潘裘还算有些手段,放在旁人身上,早已不知死了几次。
潘裘的恭维,落在九玄思耳中,仿佛是侵入耳朵大的泥垢,九玄思小指头伸入耳朵,掏出一坨耳屎,道:“我倒是喜欢听你的曲儿,一个人在山上久了,就喜欢山下的热闹,不过我今日是来还有别的事,就不听曲儿了,先拿了你的人头换赏钱再说!”
潘裘闻言,眉头微蹙,“想来我与前辈素无仇怨,不知晚辈何时得罪了前辈,还请前辈多担待些,若是看戏听曲儿下去坐着,在下自当欢迎,至于其它的,在下就不奉陪了!”
潘裘刚要转身,九玄思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道“你我确无冤仇,可我那破道观近来连日漏雨,晚上睡觉都不安生,这才下山想挣些银子,本来想摆摊算卦,一连几日都没挣到半块金子,却碰见一个花钱请我杀你的人,你说我接还是不接?”
潘裘看见那令牌,已经是变了脸色,口中却道:“自然是要接的,睡觉睡不踏实,可是要生乱子的,”潘裘笑了,不知是被气笑的,还是真想笑,“倒是好奇,在下不过一区区走街串巷的戏子,谁人会出钱杀我,还是请你来杀我,那银子够你修房翻瓦的吗?”
“够啦够啦,”九玄思伸出两根手指,“足足有二两呢,还是金子,都够我买下一座道观的,嘿嘿。再说我一出家人,要那么多银子作甚。”九玄思掩饰不住的笑,显然一副收多了的模样。
潘裘无语,“区区二两金子,莫非有些太看不起人!就这么点银子能请你来杀我?早知如此,我多送些银子与你便是,也省得你亲自走一趟。”
九玄思道,“诶~别人给的老道我用着心里有愧,自己个儿凭本事挣的,用着心里才踏实,你说不是?嗯哈哈哈哈。”
“但就凭你一个人,想杀我?莫不是托大了些!”
“谁说我是一个人了?”
九玄思身后的黑暗中,又出现四道身影,脸上也都带着面具,只是纹路各不相同,五人大致可分为——火、月、影、残、玄。
九玄思内气外放,声若洪钟,震得在场人耳朵嗡嗡作响,“看戏也该看够了,我给尔等十息时间,赶紧逃吧,十息一过,见者不留!”
九玄思正得意之际,话音刚落,身后一人却是将九玄思单手推到身后,自己则走到队伍的前头,还不屑的对身后的九玄思道,“哼,我当有什么本事,敢站在哥几个前头,原来才收了区区二两金子就敢指挥我等,哥几个收的可是十两金!”
九玄思被突如其来的这么一手整懵了,“啊!十,十两金!”
身后三个人也站到九玄思身前,“去去去,本事就值个二两金子,好意思站在前头指挥我等,站边上去!”
九玄思反应过来,原来别人都收的十两金子,就自己收的二两金子,方才还沾沾自喜,现在是气得哇哇大叫,“啊~奸商,奸商啊,居然给人家十两金,才给我二两金,啊~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也不怪九玄思生这么大气,沽邪道人九玄思成名已久,江湖上能打过他的不过五指之数,是江湖上现如今存活不多的老怪物之一,虽然后来在山上避世一呆就是二十年,听说他早就半步通玄,才下山竟然被一群后生晚辈这般折辱,这叫人如何受得了。
潘裘负手笑道,“哼,你说好好在山上呆着不行吗?下来干什么?”
九玄思怒道,“少废话,二两金就二两金,先挣了再说,拿到银子再收拾这群不懂规矩的蠢货!”
九玄思说罢,一抖袖袍,五色令旗飞出,其它四人也是纷纷拿出兵器, 回弦剑,火雷子,穿心刃,涅魔刀。
“十息已到,见者不留!”
三枚火雷子落在人群中震天响,原本看戏不想走的看客,一连被炸飞了几个,此时才有人惨叫一声,“杀人啦,快跑,快跑!”人群化作流水,四散奔涌!
那排行第三的捉刀人抽出腰间定安刀,却被身边的捉刀人一把拉住,看了一眼地上好不容易抓的三四个江湖客,道,“三哥,我们过去,这些人怎么办!”
那捉刀人一脚踢在那白衣剑客身上,白衣剑客疼得嗷嗷直叫。
“老八,你糊涂啊,这些个人能换多少银子,戏台上那些人要是闹起来,我们小命保不保得住还另说,还不撒开!”说罢,几个兔起鹘落朝戏台奔去!
变故来得太快,许二魁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人流冲撞踩踏,白衣士子本想回去拉许二魁一把,结果就被人群硬生生推出几丈开外,待人群稀薄,早已不见了许二魁的身影。
此时轿中的端庄女子和月昭,本想便衣去走一遭,轿身被火雷子波及,两人在轿中不稳,跌回到椅子上。周胜连忙道,“主家、月姑娘,此地不宜久留,坐好了!”四人抬着轿子就跑。
月昭道,“诶~跑什么,打起来才热闹呢,有你们在怕什么!”
周胜一边跑,一边道,“姑娘有所不知,那为首的是沽邪道人——九玄思,这老儿我们四个加起来都不够跟他过两招的,况且我等此次的任务是保障二位的安全,先走为上!”
月昭道,“我们就这么走了,潘公子怎么办,他可是我们请来的,要有什么闪失,会过意不去的!”
“放心吧月姑娘,别看潘公子生得一副书生相,可要说逃跑的本事,天下他称第二,谁人能称得了第一,况且他的安全不在我等职责之内。”
“诶~不对啊,潘公子在江湖上,说到底只是个卖艺唱曲的,谁人会买凶杀他啊?”
“那谁知道,潘公子生得俊美,想必是在哪儿招惹了姑娘,以情生怨,被人惦记上了。”
“诶~我等怎的如此倒霉,以前怎么没·····”月昭还未说完,轿子一阵颠簸。
周胜道,“姑娘莫要再说,小心乱了气息,轿子不稳伤着二位,回去我等可不好交代。”
端庄女子闻言若有所思,撩开轿帘,看着外面四散的人群片刻的失神,却是沉默不语。
“哈哈哈,散了,人都散干净了,这才好伸展拳脚,虽然收的是买命钱,可说到底老朽还是出家人,得心存慈悲,不宜徒生杀业,杀你一人足矣。”
九玄思的五色令旗被潘裘凌空倒悬的几个跟头躲避,落在脚下不远,细看下,五色令旗落下的地方,大有玄机,暗合五行方位。
潘裘不敢怠慢,身形抖动,仅是抬眼间,手中便多了几个兵器,双手执双锏,双手执双捶,中间的则从怀中掏出一块缸口大小的罗帕,旋转在侧,护于周身。
两个持枪童子,摆出架势,立于潘裘左右,潘裘大喝一声,“擂鼓!”
两名大汉咚咚咚鼓声起,随即琵琶声,瑶琴声,铜锣声四起,好似战场一般,千军万马滚滚而来!
“哼,小儿伎俩,”九玄思不屑的冷哼一声,脚步慢慢悬空,身上隐隐有雷电环绕,手中掐诀念道:“雷霆万钧,总召万灵,诸邪退避,五雷轰顶,一法万全,雷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