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左红梁春花扎小人祸害园蔷园武
冬至的一个星期天的上午,院子里飘着雪花,两只喜鹊从树上飞落到雪地里,在院里溜达着,长尾巴在雪上划过,俏皮的嘴翕张着,像是在邀请小朋友们一起玩耍。
小桃子站在小卖店的窗前看着喜鹊在雪地里走,他手指喜鹊问:
“爸爸,那是什么鸟呢?”
贾茂生两手抚在柜台上,他伸长脖子向窗外看了一眼。
“喜鹊!”
“爸爸,我喜欢它的尾巴,你给我抓一只吧。”
他昵爱的目光扫了他一眼。
“桃子啊,喜鹊是不能抓的。”
“爸爸,为什么不能抓呢?”
他拿起了一个红色的“喜”字。
“桃子,喜鹊的‘喜’字就是这个字。”
他拿着“喜”字在他的面前晃悠了一下说:
“谁家的孩子结婚,或是过年,家里都会贴上‘喜’字的。”
小桃子发懵了,他眨了眨眼睛问:
“跟喜鹊有什么关系呢?”
贾茂生放下了“喜”字说:
“关系大了,喜鹊代表着喜事,你要是抓了它,咱家的喜事都没有了。”
“爸爸骗人,你去给我抓喜鹊!”
他蹦跳了起来,喊道。
园蔷拎着醋瓶子,园武拎着酱油瓶子走进了小卖店里。小桃子上前一步抓住园蔷的手,央求道:
“园蔷哥,你给我抓喜鹊;我要拔掉它的尾巴,插在花瓶里。”
“桃子,妈妈让我和弟弟来打醋、打酱油的。”
“园蔷哥!让爸爸给姚婶送去,你给我抓喜鹊吧!”
“园蔷,园武,你俩把瓶子放在柜台上吧。”
孙小兰在门外听到了,她一把拽开门。
“茂生,你就惯孩子吧,哪天他会把草原上的羊偷吃了。”
他窘得脸通红。
小桃子拉起园蔷的手。
“走!抓喜鹊去!”
他们跑到了院里。
“四哥,你抓两只喜鹊,一只给我,一只给桃子。”
园武跟在他俩身后,他说话的声音大,两只喜鹊飞到了树上。
“园武,你别说话了,把喜鹊吓飞了。”
小桃子说着,就猫腰向榆树下走去。
两只喜鹊飞落在树上,一只落在耸入天空里的树梢上,一只落在树枝上,榆树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两只鸟仰起头望着天空,阳光照在它俩的身上,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园蔷和小桃子蹲在雪地里,园蔷从兜里掏出弹弓和弹丸,他拉开弹弓射向了树梢上的喜鹊,弹丸射在了树梢的末端,树枝颤动了一下,雪花飘落下来。
“四哥,你打到鸟了?”
园武在树下寻找着喜鹊。
两只喜鹊飞落到房屋上。
“园蔷哥,只差一点就打死喜鹊。”
小桃子两个手指比划着。
“四哥打死了喜鹊,我没找着呢?”
小桃子“哼”了一声,他衿了衿鼻子说:
“喜鹊飞走了,要不是你跟着,园蔷哥早就打死喜鹊了。”
园武看到了房屋上的喜鹊,他指着说:
“四哥,喜鹊在房顶上,你快去打。”
“园武,弹弓射不到它。”
园蔷的声音刚落地,喜鹊飞落到窗前的雪地上。
“四哥,喜鹊飞下来了。”
小桃子推了园武一把。
“你别跟在我俩的身后。”
“我跟着四哥,没跟着你。”
园武怒怼道。
一只喜鹊飞到了窗台上,另一只喜鹊在雪地上小跑。
园蔷和小桃子躲在房头,园蔷举起弹弓瞄准了窗台上的喜鹊,弹丸击中喜鹊的头,它的两只翅膀耷拉在窗台上。
“喜鹊打死了!喜鹊打死了!”
他们喊着,向窗户跑了过去,园蔷拿起喜鹊,它的头被打碎了,流出了血。
梁春花和五一队的一个中年男人正赤身裸体的摞在一起,她满脸绯红,正在兴头上的她听到弹丸的声音。
“姜成,怎么了?”
“春花,窗外有动静。”
她抖动着双腿说:
“我反锁了门,不会有人来的。”
他倏地滚了下来,趴在炕上。
“你看看窗外吧。”
她一个翻身,看到了窗外园蔷拿着喜鹊,园武和小桃子站在窗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我的妈呀!……”
她顾不上穿衣服,跳到了地上,恼羞成怒地骂道:
“小兔子们!滚开!”
小桃子吓得一哆嗦,他们跑到了榆树下。
“园蔷哥,于婶和那个老爷们干啥呢?”
他摇了摇头。
“四哥,我不要喜鹊了,妈妈看到了会打死我的。”
“桃子拿回家吧。你看,喜鹊的尾巴多好看呢。”
园蔷拎着喜鹊的翅膀在他面前晃动着,他向后退了一步,脸上像是撞到了鬼一样的感觉。
“我不要,我不要。……”
园蔷为难了。
“你俩都不要,喂猫吧。”
“那里有一只花猫。”
小桃子手指墙角说。
园蔷向着花猫的方向扔了过去,它看到了雪上的喜鹊,摇晃着肥胖的身体,宛如秋天的旱獭,一步步地向喜鹊走去。
“小兔崽子!真扫兴。”
梁春花马上又换成了一副媚眼,她抱住姜成黑黝黝的肩膀。
“成子,我喜欢你黑色的皮肤。”
“打鱼人,浪里来水里去的。”
她亲吻着他黑黢黢的脸颊。
“成子,我爱你,再给我一次吧。”
她饥渴难耐的样子撩起了他的情欲,他看了一眼窗外,有些迟疑。
“成子,小兔崽子不会来了。”
她火热的身体里迸发出了不可抗拒的诱惑,他像一条小船一样游荡在她柔情的湖水里。
花猫叼着喜鹊走到窗下,它跳上窗台,——那里是它习惯晒太阳、习惯吃美食的地方。
窗台上忽然响起了“嗷呜嗷呜”响声,一声比一声响,瘆人的声音让人浑身上下起鸡皮疙瘩。姜成忽地静止下来。
梁春花像是暴风雨中的雨燕一样欢畅。
“小亲亲,你怎么了?”
他的激情消失了,倒在了炕上。
“嗷呜嗷呜”响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什么声音呢?”
她的声音颤栗,她翻过身来,趴在炕上,看到了窗台上的花猫吃着喜鹊,羽毛黏在玻璃上。
“我的妈呀!……”
她的身上有如爬满了蛆一样的感觉。她跳下地,走到窗前,看到了花猫的两只爪子抱着喜鹊吃,吃的只剩下长长的尾巴和头了;花猫抬起头来,嘴上黏满了血迹和羽毛,正在贪婪地看着她;她哆嗦了一下。
“春花,猫吃老鼠的声音真吓人!”
姜成的脸对着屋门说。
梁春花的眼前顿时浮现出了园蔷拎着喜鹊站在窗外的画面,她像
只发情的母狼一样嚎叫起来:
“不是吃的老鼠;吃的是喜鹊!”
“吃的是喜鹊?”
姜成转过头来,他看到了玻璃上黏着的羽毛。
“猫抓不住喜鹊?”
梁春花暴跳起来。
“还不是小兔崽子们抓的喜鹊!”
她气得白花花的大腿乱跳,姜成看着她颤动的两个玉兔像是两棵白菜一样索然寡味。他俩对视着裸体,姜成说道:
“春花,你赶紧穿上衣服吧。我哪天再来。”
她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怨恨的怒火发泄不出来,咬牙切齿地说:
“姚侗,你抢了于福田场长的位置,逼着他去强奸,他蹲了巴篱子,我报复不了你;你家的两个小兔崽子今天又坏了我的好事,我要祸害死他俩!”
她陡地想到了满肚子坏水的左红,她后悔了,当初,左红患上了恐惧症,她再也没有登过她家的门;有时左红在走廊里碰到她,亲切地叫着她,“春花,春花。”她像看到了一条蛆一样的捂着嘴跑掉了。姜宝玉手指她说,“妈妈!于婶不认识你了。”
梁春花在屋里徘徊着。
“如果我去了左红家,她会不会把我赶走呢?”
她迟疑地走出家门,听到了母亲做饭的声音,她仇恨的火焰倏地燃烧了起来。
“姚侗!岫蓉!我要祸害死你家的小兔崽子们!”
复仇的愿望驱使她硬着头皮拉开了门。
母亲剁着牛排,左红坐在桌前,姜宝玉站在窗前,左红看到了她倏地一惊。
“左红,你别害怕,她是春花呀。”
她马上变成了一副笑脸迎着母亲的目光。
“岫蓉心肠好,左红和宝玉多亏了你,一天做三顿饭,从来没有落下过一次,还给左红和宝玉洗澡。”
梁春花挽起袖子说:
“岫蓉,你歇会儿吧,我做饭。”
“春花,不你用沾手了,饭马上就做好了。”
左红陌生地看着梁春花。
“春花,你不搭理我?今天怎么到我家来了?”
她两手拉着左红的手说:
“左红呀,哪有的事?你想多了。”
她亲昵的动作让姜宝玉的眼睛斜向窗外的天空,她心虚得发慌,故作镇定,避开姜宝玉的目光。
“左红,岫蓉给你做饭吃,米面粮油,猪羊牛肉她都包了,遇到这样的邻居是咱俩的福份呀。”
她嘻嘻嘻地笑着,心里在琢磨着如何祸害死弟弟们。
母亲把一盆炖牛排放在桌上。
“岫蓉呀,你中午别回家了,我回家取瓶酒,家里还有现成的鱼肉馅冻饺子,咱姐妹们喝点酒,唠唠家常。”
“春花……”
母亲没说完话,她“咯咯咯”笑着回家了,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了梁春花的声音。
“岫蓉,咱姐妹们喝点酒。”
她拉开门,把一瓶喜凤酒蹲在桌上。母亲拿起冻饺子下到锅里,煮好之后放在桌上,她一边脱围裙一边说:
“春花,左红好久没喝酒了,你陪她喝吧。园蔷,园菁放学回家吃饭,我走了。”
“园蔷——”
她微笑着拉着长音送走了母亲,声音停止的刹那间便露出了凶恶的眼神,姜宝玉吓得赶紧放下筷子。
“宝玉,吃于婶做的饺子。”
她给他的碗里夹了几个饺子。
“我不吃饺子;我吃牛排。”
他把碗推到了一边。左红看到斟满的酒杯像是看到毒药一样的害怕。
“左红,这是喜凤酒,喝点吧,暖暖身子。”
梁春花端起酒杯来,递到她手里:她抿了一口,巴卿巴卿嘴巴,又喝了一大口,发怵的感觉消失了。
“妈呀,园蔷,园武两个小兔崽子把你吓成啥样了!”
“园蔷?园武?……”
左红一杯酒下肚后,她的恐惧症好了一半。
“是呀,左红,你的恐惧症都是他俩吓出来的。”
“不是,……”
她的目光触碰到白墙上,仿佛是看到了吴邪的白骨,恐惧得颤抖。梁春花转念一想:
“左红没吓糊涂?她还记得吴邪的白骨。”
她马上说道:
“左红呀,我不敢告诉你。”
梁春花设下了一个埋伏,等她走进包围圈里。
“阿哥的白骨被旋风旋走了。”
“哎呀!你想起来了,阿哥的白骨旋到草原上,被园蔷和园武捡到了,他俩把白骨扔进了粪坑里。”
左红悲哀得欲哭,嘴角的疤痕一抻一抻的。
“左红,阿哥昨晚上给我拖梦了,他让咱俩给他报仇。”
“把园蔷,园武药死!”
她凶残地说。
“左红,如果药死他俩,咱俩都会蹲巴篱子。”
梁春花一阵窃喜,她两手比划着说:
“园蔷,园武降生的时候,我记得他俩的生辰八字,我在纸上画上他俩的样子,写上生辰八字,用针扎画面,然后涂上墨汁,念咒语在火上烧,两个小兔崽子撑不了半月就会死的!”
傍晚,母亲给左红家做完饭,洗刷完碗筷回家了。她刚走,梁春花拿着白纸和墨汁来到了左红家。
“左红,你看我画得像不像?”
她把纸放在桌上,指着园蔷、园武的画像问。
“像!小兔崽子,你俩把阿哥的白骨扔进粪坑里;我扎死你俩!”
左红把画像放在地上,拿着锥子左右刺着园蔷,园武的眼睛,嘴,心脏和头,他一边刺一边念咒语:
“没妈养没爸教的孩子,出门就被狼叼走吧,掏心掏肺吃干净,眼睛耳朵都不剩,咬碎骨头咽肚里。”
园蔷、园武的画像上戮上了密密麻麻的锥子眼。
“小鬼们快快出来吧!快快出来吧!把两个小兔崽子的心脏掏走
吧!掏走吧!掏回家去给你们的孩子吃。”
夜晚黑得像个锅底,院里响起了猫头鹰的叫声,姜宝玉吓哭了。
“宝玉,你到里屋去。”
左红闭上眼睛,继续念咒语。
“左红,烧纸的时候再念。”
梁春花在两张画像上涂抹了黑汁,放在几张白纸上,划着火柴点燃白纸,两个画像在火光中映了出来。
“左红,念咒语吧!”
她披散着头发,像巫婆一样念起了咒语,伴随着她的咒语声,两个画像一点点地化成了灰烬。
母亲喂完猪和鸡回到家里,园蔷、园武在外屋地的床上睡着了,她从锅里拿出熥的发糕,就着虾酱吃起饭来。
夜空上看不到星星和月亮,窗外漆黑一片。
园蔷忽地蹬了一下被子,他两手抓紧被子,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母亲走到床前,把他的两手放在被子里,她刚要转身离开;他把被子踹到了地上,她抱起被子盖在他的身上,她还没来得及离开;他抱着被子滚落到地上。
“园蔷发癔症了?……”
母亲把他抱上床去、给他盖上被子。园武忽地两脚踹墙,牙咬得“嘎嘣嘎嘣”响。
“园武也发癔症了?”
母亲给他盖好被子,他俩安静了下来。
“两个孩子都发癔症了?都是滑冰累的。”
她吃完饭,在刷碗的时候发现园蔷、园武的脸色苍白,母亲忽然意识到:他俩不是发癔症。
“园蔷,园武。”
母亲拨拉着他俩的头发,轻轻地叫着,一向顽皮活泼的园蔷、园武睁开眼睛,乏力地看着她;母亲摇了摇他俩的胳膊,像是面条一
样软。
“园蔷,园武,你俩今天碰见什么了?”
他俩的精神萎靡,目光暗淡,像是八十岁一样的老人说:
“妈妈,我和弟弟一起去滑冰了,啥也没碰见。”
他俩吃晚饭的时候还生龙活虎的,几个小时后怎么会变成这样子?他俩没病没灾的,是不是被黄鼠狼子给磨住了?她望着漆黑的夜空,如坠五里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