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阿古昏迷中却成了赛克的新娘
赛克喝得酩酊大醉,他躺在床上,身体翻来翻去的,大声喊着:
“阿古!阿古!你去了巴特尔家,我找你去!”
他吐着团团酒气从床上爬出来,跌倒在地上,他又爬起来。
“阿古!我找你去!”
他走到门口,摇晃着,没有站稳脚跟,头撞到门上,一个跟头栽到了门外。老额吉穿上衣服。
“赛克,你被阿古迷住了心。”
她走到门外。
“赛克,回包里睡觉,明天去找阿古吧。”
“阿妈!我等不到明天了,我去找阿古。”
赛克爬起来,摇摇晃晃地走了。
“赛克!你喝醉了,回包睡觉吧!”
“阿妈!我去找阿古!”
他的脚踩在牛粪上,滑倒在地上。
“赛克!赛克!”
老额吉走到他的身边。
“赛克!起来!回包睡觉吧。”
老额吉拽了拽他的衣服,他举起手说:
“阿妈,我去找阿古!”
他的手忽地拍在地上,呼呼睡着了。
“赛克!赛克!”
老额吉抱起他的腰,使尽全身力气都没有抱起来。
“哎!阿古把你迷疯了?”
老额吉走回包里拿来了一条被子盖住了他的身上。
“脑子不开窍,认准了一条路,就要走到黑。”
老额吉抻了抻腰。
“和你阿爸是一个德行,不见棺材不落泪!”
她叹息着走回包里,关上门。
“赛克这么随他阿爸呢?”
她脱着衣服。
“没准儿,赛克和他阿爸一样为情而死。”
她躺在被窝里,掖了掖被角。
“长生天管不了,我也管不了。”
老额吉絮絮叨叨地说完,她入睡了。
赛克酣睡到天亮,他掀开被子,一束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爬起来看到太阳已经跃出了地平线。
“阿妈!我去找阿古!”
他向拴马杆走过去,他解开缰绳,翻身上马。
“赛克!赛克!阿古不会跟你!”
老额吉扶着门框喊着。
赛克骑着马一溜烟地消失不见了。
乌兰在草地上煮奶茶,红色的头巾在热气上飘着,赛克勒住了马。
“赛克?你?”
乌兰狐疑地看着他,赛克跳下马来,向她走来,她向后退着。赛克哈哈大笑。
“乌兰!你不要害怕,我不找你。”
他的目光停留在毡包上。
“我是来找阿古的。”
“阿古?”
“乌兰,是啊!我找阿古,她比你漂亮多了。”
赛克牵着马迎着她的目光。
“乌兰,你没有想到吧?”
巴克牵着马向毡包走。
“赛克,阿古昨天下午走了,她不在包里。”
乌兰说着跟在他的身后走到毡包前,她打开门。
“你看看,包里没有阿古。”
赛克向包里扫了一眼看到巴特尔在睡觉,他翻身上马,举起马鞭微笑着说道:
“乌兰!巴特尔的牛羊都丢了,你守着他啃牛粪吃吧!”
他打了一下马屁股,哈哈笑着奔跑而去。
“阿古不在巴特尔家,她肯定是回家了,我找她去!”
他打了几下马屁股,马飞奔而起,一群乌鸦在前面的草旬子上围绕着一堆东西飞起飞落。
“巴特尔家死的羊,乌鸦有饭吃了。”
他的目光转向了远方,那堆东西在他面前浮现出来,他觉得面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他勒住马,拽了拽左边的缰绳向乌鸦跑去,一群乌鸦覆盖了地上的青草,还有几只乌鸦啄地,马蹄声惊飞了乌鸦,阿古的身体展现出来。赛克跳下马来,看到了一个女人浑身上下血肉模糊,头发散乱地躺在草地上。
“不会是阿古吧?”
他弯下腰,两手把阿古的身体翻了过来,她的脸上涂满了一层厚厚的血,他剥掉凝固的血皮子,她双眼紧闭的脸颊展现了出来。
“阿古!真的是你啊!”
赛克惊叫一声,他摇晃着阿古的肩膀说:
“阿古!你醒醒!你醒醒!……”
她的嘴唇抖动着,睁开了双眼。
“阿古!阿古!你是碰到狼了?”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赛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去巴特尔家找你了。”
赛克扶在阿古肩膀上的手沾满了血。
“阿古,你身上还流血,赶紧和我回家!”
她推开了他的手说:
“赛克,我喜欢草原,我愿意死在这里,你走吧。”
阿古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不!不!我要你回家,让阿妈给你上药!”
赛克抱起阿古。
“赛克,赛克,放下我,放下我,……”
阿古虚弱无力地喊着。
赛克把阿古放在马上,他翻身上马,抱住她向家里奔驰而去。
蚂蚱蹦到黄英的脸上,她陡地搧了一下脸,蚂蚱蹦到地上。
“什么东西呢?讨厌人!”
黄英睡眼朦胧地说:
“英子,你听到了吗?马蹄声。”
她坐了起来,揉揉眼睛,看看太阳。
“哎呀妈呀!我睡到天亮了。”
赛克骑着马在她俩身边走过去。
“英子,骑马的人像是赛克?”
母亲望着他的背影说道。
“五大三粗的,像赛克,他没放羊,马骑的这么慢呢?”
“阿古,马走的慢了,你身上不疼了吧?”
“岫蓉!是赛克!”
她惊喜地看着慢慢走的马。
“哎呀妈呀!阿古也在马上。”
她挥舞着手跑了起来。
“赛克!赛克!……”
他勒了勒缰绳,马停下来,他陌生地看着黄英。
“赛克!你不认识我了?”
她说着拉起阿古的手。
“阿古!”
她睁开了双眼。
“阿古!妈呀,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啊?”
她转过身来。
“岫蓉!阿古咋了?”
黄英喊道。
“赛克!阿古是被谁打的?”
他摇了摇头。阿古认出了她俩。
“岫蓉,英子,不是谁打的,是我自己摔的。”
“赛克!你赶紧回家,给阿古上药,要快呀!”
母亲的喊声带着颤音。赛克打马奔驰起来。
母亲和黄英跑进毡包的时候,老额吉正在给阿古脱衣服。
“赛克,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你出去吧!”
他不但没有走的意思,反而拿起手巾擦阿古脸上的血迹。
“赛克!你没听见呀?这里都是女人。”
他暴躁地说:
“阿妈,我把阿古脸上的血迹擦干净了,就出去。”
赛克仔细地擦,阿古脸上煞白。
“赛克,行了,行了。”
他像是没有听到,拿起毛巾在盆里里洗得干干净净。
“赛克!你快出去,我给阿古身上上药。”
“阿妈,阿古的眼眉上还有点血迹。”
赛克拿着毛巾轻轻地擦着眼眉,直到眉毛里没有一丝痕迹。
“阿妈,我出去,你上药的时候要轻点,阿古怕疼。”
“阿妈还用你嘱咐!”
阿古的衣服、裤子碎成了一片片,老额吉轻轻地取下了。
“苦命的孩子,”
她把破碎的衣服扔在地上。
“身上没有一点好的地方。”
“额吉,阿古碰到狼了?”
她手指伤痕累累的身体说:
“哪是碰到狼了,是鞭子抽的。”
母亲和黄英的肩膀倏地颤了一下,巴特尔举起马鞭的姿势闪现在她俩的面前,她俩对视了一下。
“苦命的孩子呀!不知道是谁这么狠心?”
老额吉敷上了白药,阿古肩膀上的流止住了。
“阿妈!你轻点给阿古上药。”
赛克在包外喊着。
“阿妈知道,阿妈快上完药了。”
老额吉给阿古上完药,她对着阿古说:
“我苦命的孩子!赛克迷上你了。”
阿古的脸色苍白,她静美的如湖滨伫立的天鹅。
“阿妈,阿古睡着了?”
她轻声说道:
“赛克迷恋乌兰,迷恋她十年,这下好了,乌兰成了巴特尔的新娘。”
“乌兰?……”
黄英惊讶的眼神看着老额吉。
“是呀,乌兰。”
老额吉把白药放在小木盒里面。
“赛克又迷恋上了阿古,到了最后呀,谁都不是他的新娘!”
老额吉一脸的失望。
“阿妈!阿古没有衣服穿,把那套新娘的衣服给她穿上吧。”
“哎!赛克是走火入魔了。”
老额吉弯下腰,从床下拽出一个箱子,从里面拿出了内衣内裤。
“孩子,这是给乌兰做的,没穿到她身上。孩子,给阿古穿上吧。”
“额吉,内衣内裤都是白色的呢?”
“我们的传统习俗,白色代表着新娘纯洁呀。”
黄英拿起红色的蒙古袍又问:
“红色的蒙古袍是什么意思?”
“红色是代表着今后的日子红红火火。”
老额吉迟疑地看了一下袍子。
“不该给阿古穿上。”
黄英停住手,惊异的神色留在红色的袍子上。
“婆家给姑娘穿上红色的袍子,说明阿古就是赛克的新娘。”
母亲夺走袍子。
“英子,不能给阿古穿上。”
“家里只有这一件女人的衣服,不能让阿古光着身子。”
赛克急得跳脚,他敲打着门喊道:
“阿妈!给阿古穿上袍子,我要她做我的新娘!”
门咣咣响。
母亲把袍子放进箱子里。
“阿古睡着了,她什么都不知道,不能给她穿。”
母亲站起身来又说:
“我回家给阿古取衣服去。”
赛克冲进了包里,他从箱子里拿出袍子跪在地上哭着说:
“阿妈!阿妈!你给阿古穿上吧,我要她做我的新娘。”
老额吉左右为难地问:
“赛克,你不会不知道你阿爸是怎么死的?”
她说完了,泪流满面。
“阿妈!我愿意为阿古死!”
赛克像一座大山一样挺立着。
“阿妈给阿古穿上袍子,她虽然成为了你的新娘,但是她的心永远不属于你。”
“阿妈!我愿意!我愿意!”
“哎!赛克,你死了这条心吧!”
他顿时嚎啕大哭,从马靴里掏出刀来。
“阿妈!你不给阿古穿上,我死在你面前。”
他把刀子横在喉咙上。
“真是没办法,长生天啊!你睁开眼吧,赛克疯了!”
老额吉的声音哽咽了,她接过了袍子。
“赛克,你出去吧,阿妈给她穿。”
老额吉给阿古穿上了红色的袍子,她静美地躺在床上。
赛克端着盆奶茶走进包里,他盛了一碗奶茶坐在阿古的身边。
“阿古,喝碗奶茶吧。”
粗犷豪放的汉子变得柔声细语,野性的眼神里塞满了痴情,他抚摸着阿古的头发。
“阿古,你醒醒。”
赛克轻声呼唤着,他拿起小勺喂到嘴边,阿古紧闭着嘴。
“阿妈,阿古不张嘴。”
“赛克,你笨手笨脚的,我来喂。”
老额吉接过碗,拿起小勺递到她的嘴边。
“孩子,喝奶茶了,喝奶茶了……”
阿古的眼睛仍然闭着,她仿佛是到了另一世界上。
老额吉的手一哆嗦,勺子里的奶茶洒在她的脸上。
“阿妈!你慢点呀。”
赛克拿起毛巾擦干了阿古脸上的奶茶。
“赛克,你躲开!”
老额吉的神色紧张,她凝视着阿古的脸颊,自言自语地说:
“孩子的脸这么白呢?昨天上午我见到她的时候,脸没有这样白呢?”
她摸了摸阿古的脉博。
“长生天啊,阿古的脉博弱得不行了。”
“阿妈!阿古没伤到要命的部位吧?”
“赛古!赛克!阿古是失血过多,不给她补充血液,她会死的!”
母亲、黄英慌了好久,赛克急得团团转。
“赛克!你转啥呢?赶紧套马车送西医院吧!”
他跑出毡包。老额吉收拾被褥。
“孩子,马车颠得厉害,给她铺厚点,别碰裂了伤口。”
老额吉抱着被褥铺在车板上。
“颠不着了,”
母亲和黄英把阿古放在车上。
“赛克,看着点,别迷路了。”
阿古昏迷了一路,到了西旗医院,阿古被送进了抢救室,赛克抱着头蹲在门口,泪水不停地流。
“赛克,阿古没事的。”
他抬起头对着母亲说:
“阿古是我的新娘,我不能失去她。”
他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说。
抢救室的门打开了,一个女护士喊着:
“谁是病人家属?”
赛克忽地站起来说:
“我是!我是!”
“你进来吧。”
中年女大夫从阿古的胸上拿起了听诊器。
“你是病人家属吗?”
赛克手指阿古说:
“她是我的新娘!”
“啊!你俩是夫妻。你老婆失血过多,需要马上抽血,要不然会有生命危险的。”
“大夫!抽我的血吧!”
他伸出了胳膞,大夫上下打量着他说:
“你肉吃得太多了,血液里都是油脂,会对你老婆的身体造成影响的。”
母亲打开门说:
“大夫,抽我的血吧!”
“病人是ab型血,看看你俩的血型吧。”
母亲验完了血型,大夫摇头说:
“你的血是b型血,配不上型。”
黄英是o型血,大夫把听诊器放在阿古的胸前听了一下。
“病人的心脏快要停止跳动了,如果再不输血,她就死了。”
赛克听了嚎啕大哭,他扑在阿古的身上。
“阿古!阿古!你不要离开我!……”
他撕心裂肺地喊声惊飞了窗外的一群鸽子。
大夫拉住他的手说:
“小伙子,你要冷静。”
赛克绝望了,他紧紧地抱住阿古。
大夫笑了一下又说:
“小伙子,你俩刚结婚吗?你还没有验血型呢。”
赛克倏地站起来说:
“对呀!大夫,验验我的血型吧。”
他伸出了胳膊,眼角挂满了泪水。母亲和黄英看着护士的每一个抽血的动作都担心得要死。大夫看了一下化验结果,黄英攥住了母亲的手,像是母亲抓住她悬在山崖上的手。
“小伙子,真巧了,你和你老婆的血型一样。”
赛克两腿发软。
“大夫,是真的吗?有那么巧的事吗?”
“你也是ab型血,护士!赶紧抽血吧。”
赛克的血液缓缓地流入阿古的血管里,她的脸上渐渐地泛红了。护士给她输完了血液,大夫给她听了一下心脏,摘下了听诊器说:
“你回家多吃点肉吧,补补血。”
大夫和护士离开了抢救室。
阿古苏醒过来,她看了看洁白的被单,白色的桌子。
“我在哪呢?”
“岫蓉!阿古醒了!”
黄英拍着床上的褥子说。
“阿古,你是在西旗医院,你失血过多,是赛克给你抽的血,救了你的命。”
黄英抚摸着她的脸颊。
“赛克?”
赛克从床头走到床边看着她说:
“阿古,吓死我了。”
赛克抹去脸上的汗水,憨憨地笑。
“岫蓉,把被子拿走吧,我热得慌。”
母亲拿开了被子,露出了红色的蒙古袍,鲜红的颜色把她的脸映衬得更加的漂亮,她看了看袍子,一脸的迷惑。
“不是我的衣服呀。”
“阿古,是我给你做的新娘的衣服。”
赛克满脸通红,羞涩地说。
“新娘?新娘?……”
她意识到了自己成为了赛克的新娘。
“岫蓉,英子,赶紧给我脱掉。”
阿古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赛克愣住了,他痛苦地说:
“阿古,你不能脱,是阿妈给你穿上的,你是我的新娘。”
她踢着脚,头剧烈地摇动起来。
“不!不!长生天啊!我愿意死在草原上!……”
她泪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