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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渔工们对娜吉的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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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娜吉走了,正如她来的时候给渔工们带来了惊喜和期待,而她离开的时候却给渔工们留下了美好的回忆和怀念。宿舍里冷清了下来,渔工们都看着娜吉睡过的地方,回忆着她的点点滴滴,她的一颦一笑仍然是留在宿舍里,在宿舍里的每一个角落里都能看到。渔工们情不自禁地想起娜吉的时候,他们都到她曾经睡过的床上坐一会儿,好像是坐在她的身边。

    达赉湖畔的捕劳分场座落在草原上,常年生活在这里的渔工们整日地围绕着湖滨,一年四季都干着枯躁的捕鱼工作,他们仿佛是与世隔绝了,每天都奔波在宿舍和湖滨往返的路上,养成了喝酒的习惯,每天都在酒精的刺激里享受着快乐的生活,虽然他们在电影里看到了许多爱情故事,都对爱情充满了期待和憧憬,但是在他们憧憬爱情的时候往往是怀着懵和胆切的样子,爱情的阳光似乎是遗忘了这个角落。拥抱和亲吻在他们的世界里是无法想象的,封建思想禁锢着他们的头脑,只有结婚之后才能拥有拥抱和亲吻的权力,而娜吉却打破了他们传统的思想,唤醒了他们心里的美好爱情、唤醒了他们的青春年华、唤醒了他们对浪漫爱情的渴望。

    暮夏的一天上午,臧喜兴奋地跑进宿舍里,他挥了挥手说: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渔工们正在热火朝天地打扑克牌。

    “臧喜,啥好消息?娜吉要来啦?”

    其他三个渔工把扑克摔在床上,都从床上跳下来。

    “娜吉什么时候到?咱们赶快收拾一下床上。”

    “哎呀!这么突然呢?为什么不早告诉一声。”

    王铁柱从床上爬起来,他扑哧一声笑了。

    “不是娜吉来!……”

    渔工们兴奋的心情一落千丈。

    “唉!白高兴了。”

    渔工们耷拉下来脑袋。

    “总场上午派人来考核王工长,提拔他当副场长,你们不高兴吗?”

    “高兴啊!”

    渔工们又摔起了扑克。

    “还是没有娜吉来高兴。”

    一个渔工情绪低落地说。

    “王工长,你该请我们喝喜酒了?”

    “臧喜,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

    他不喜不惊地在屋里走来走去。

    一辆草绿色的吉普车驶入院里,在办公室门口停住。

    姜树枝和于福田在院里打扫垃圾,于福田恢复了健康,他的身体胖了起来,脸上有了血丝,黑黢黢的皮肤闪亮了。

    “姜工长,总场来考核王铁柱,提拔他当副场长。”

    于福田沮丧地说。

    姜树枝两手杵着铁锹把,下巴颏支在手背上,他瘦得像是铁锹把一样,如果没有铁锹的支撑,他会被风吹倒的。

    “王铁柱碰到好人了,如果不是姚侗个b养的,他算啥!”

    姜树枝换了一个姿势继续说:

    “姚侗个b养的!他抢了咱俩场长的位置,又把王铁柱个b养的培养出来了,福田,你说说他俩算个什么东西?”

    他望着办公室,那里是他一生的奋斗目标,如今却沦为了清扫工,悲哀、心酸、失落和无奈一股脑地涌上心头,他宛如一个秋后的蚂蚱以的抻了一下腿。

    “福田,张荣和姚侗两个大b养的是咱俩一生的仇人,此仇不报,咱俩白活了。”

    于福田鼓起勇气说:

    “姜工长,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他俩活消停的!”

    一只老鼠在垃圾堆里跑出来,他追了上去,一脚踩死它,然后,他又抬起脚来狠狠地踩了几脚,直到把它踩踏成肉泥。

    “ b养操的!我不把姚侗和张荣剁成肉馅,我就不是人揍的!”

    他俩的怨恨都发泄在老鼠身上,仿佛是他俩已经把父亲和张荣剁成了肉饼。

    “张书记,姚场长,我今天来你们分场,主要是了解一下王铁柱同志。”

    总场组织部的宋部长打开了记录本,她梳着短发,四十岁左右的年龄,严肃而认真地说。张荣紧张了起来,笑容里浸透了汗滴。

    “宋部长,是提拔干部前的考核吗?”

    他的眼神盯住宋部长,好像是在关注自己的政治生命。

    宋部长笑了笑。

    “张书记,不是提拔干部前的考核。”

    张荣吊在嗓子眼的心落了下来,他马上站起来给宋部长的杯里添水,不停地说:

    “不是就好啦,不是就好啦,……”

    他看着父亲的眼神变得越来越高傲、越来越盛气凌人了。

    “前些日子,你们分场有人举报王铁柱生活作风方面的问题,

    我们今天来了解一下。”

    张荣故作惊讶地问:

    “王铁柱有生活作品问题?”

    他坐在椅子上,瞟了父亲一眼,神色自若。

    “是啊,张书记,举报他耍流氓,公开和女人睡在宿舍里,而且还当着渔工的面干苟且之事。”

    张荣惊骇地说:

    “难道会有这事?姚场长,真有这事吗?”

    父亲只是微微一笑。

    “不仅在宿舍里,而且还脱得精光和渔工们到湖水里游泳。”

    宋部长放下水杯,正了正身子。

    “骇人听闻啊!这样的人怎么能用呢!”

    张荣得意看着父亲,一脸的讽刺,他拍了一下桌子。

    “当时研究王铁柱做为二号分场的后备人才的培养,我是坚决不同意的!他思想极端,而且有着俄罗斯血统,是中苏的混血儿,我发现他有间谍的活动。”

    宋部长挥了挥手说:

    “张书记,你的话题跑偏了。”

    父亲微笑地看了他一眼,他脸上挂不住了,愠怒地说:

    “宋部长,六月份确实有一个长得黄头发,蓝眼睛的姑娘到分场来找王铁柱。”

    他的话引起了宋部长的重视。

    “姑娘来我们分场没有住招待所?”

    “没有住招待所,她住在宿舍里?”

    宋部长盯着他的眼睛问。

    张荣欠了欠身子说:

    “宋部长,她是在宿舍里睡的。”

    “渔工们呢?”

    “他们也是在宿舍里睡的。”

    宋部长摇动着钢笔问:

    “张书记,你有确凿的证据吗?”

    他激动了起来。

    “有啊!有啊!臧喜和他们一个宿舍,他亲口对我说,‘王铁柱搂

    着姑娘睡,搞得他们一宿都没睡着觉’。”

    宋部长把钢笔放在桌上。

    “简直是耸人听闻!”

    宋部长厌恶的继续说:

    “王铁柱能和姑娘在宿舍里睡觉,他和姑娘和渔工们在湖水里光身上游泳也是真的!太不像话了!流氓成性!这样的人能用吗?你们分场推荐他,是严重的不负责任的行为!”

    “宋部长,在推荐王铁柱的事情上我是坚决反对的!”

    “张书记,你是党支书记、是政治班长,你负有把关不严的责任!”

    宋部长说完,她喝了一口水。

    “你和姚场长都有推卸不掉的责任!”

    张荣幸灾乐祸地看着父亲。

    “姚场长,你有什么说的?”

    父亲放下水杯。

    “宋部长,据我了解,姑娘的名字叫娜吉,她是王铁柱的对象?”

    “对象?她真的是王铁柱的对象?”

    宋部长惊疑地问。

    “是的,是他的对象。”

    宋部长陷入了沉思。

    “娜吉也是中苏混血儿,她和王铁柱一样。”

    “娜吉也是混血儿?”

    宋部长重复说。

    “姚场长,娜吉有工作吗?”

    “有啊,她是扎区二中的俄语老师。”

    宋部长沉吟了片刻。

    “宋部长,据我了解,娜吉在宿舍里住宿是事实,但不像某些人说的那样。”

    张荣不住的咳嗽。父亲瞟了他一眼继续说:

    “娜吉和他们在湖边游泳,也不像某些人说的那样,他们都穿着内裤,而娜吉穿的是游泳衣,和他们在一起的还有巴特尔,阿古、宋玉珠等人,这就是事实的真相,如有不属实的地方,请宋部长调查核实。”

    张荣咳嗽得厉害了。

    “看来举报信有问题。”

    宋部长自言自语地说。

    张荣的笑容很尴尬,笑容的瞬间又是脸红心跳。

    “娜吉是二中的老师,我们会去了解一下的。”

    宋部长合上笔记本,张荣的嘴唇翕动着。

    “张书记,你还有什么说的?”

    他呐呐地说:

    “哦,宋部长,没有了……”

    张荣极不情愿地把宋部长送走了。

    “哎!王工长,总场的车走了。”

    臧喜趴在窗台上喊着。

    “王工长,你晚上请客喝酒吧!”

    渔工们都围住他;他像是没有这回事似的说道:

    “谁知道张书记瓶里装的是什么醋?”

    他脸上没有一点喜色,倒是平添了许多忧郁。

    秋网开了,曹老大带领十几个渔工向湖边走去,沙滩上的一群海鸥飞了起来,白色的翅膀在蔚蓝色的湖水上轻轻地飘过,宛如一朵白云向达赉湖上滑翔。

    王铁柱高大的身影摇着大橹,海鸥在他的头顶上盘旋。

    黄英,宋玉珠和马淑兰在沙滩上洗衣服,她们把洗好的衣服晾在沙滩上,五颜六色的衣服煞是好看,她们的说笑声传到了船上,渔工们往水里下网。

    “臧喜,找个老婆吧。你看,曹工长领网,马淑兰洗衣服,多么美好的生活啊!”

    渔工羡慕地说。

    “我蹲过八笆篱子,没有谁会跟我。”

    他下完网,望了望她们,又悲观地说:

    “我比不上王工长……”

    “铁柱!”

    黄英把一件衣服晾在沙滩上,搓着两手喊他。

    王铁柱和渔工们跳下船去,臧喜拉住他的手说:

    “王工长,张婶叫你,是给我们介绍对象吧?”

    “看你心急的!没出息样!”

    臧喜抓住网绳向沙滩上拉起来。

    “真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

    臧喜嘟嘟囔囔地说。

    “铁柱!打一条大白鲢,结婚后生个大胖小子!”

    宋玉珠踮起脚尖喊道。

    臧喜使动地拽了一下网绳,失望地说:

    “我还以为是给我介绍对象呢!”

    渔工们都笑了起来。

    “臧喜,你着啥急呀!我给你介绍一个对象。”

    “曹工长,不带哄我玩的。”

    网兜里的鱼噼哩叭啦地蹦跳起来,黄英和宋玉珠跑了过来,她俩在寻找着大白鲢。

    “哎呀妈呀!真没有大白鲢呀。”

    “鲤鱼多,鱼鳞都是红颜色的。”

    她俩失望地说道。

    “英子,玉珠,鲤鱼是贵人,鲤鱼多是铁柱贵人多嘛!”

    曹老大装渔筐,他把一条大鲤鱼放进筐里,眉开眼笑地说。

    “哎呀妈呀!还鲤鱼多呢,就这么几条鲤鱼,剩下的都是狗鱼。”

    “真是的,秋天打网没有这么多狗鱼,咋回事呢?”

    “英子,玉珠,狗鱼多好呀!包狗鱼馅饺子吃!”

    “老大呀!要不说你们打的狗鱼多呢,铁柱当不上副场长,都是这些狗鱼在闹夭。”

    曹老大向黄英使眼色。

    王铁柱和渔工们看到了曹老大挤眼笑。

    “铁柱可惜了,”

    黄英只顾低头看网兜里的狗鱼,宋玉珠踢了她一脚,她抬起头来看到曹老大挤眼,自知失言。

    “哎呀妈呀!我是说狗鱼咬人,咱们把它剁成馅儿包饺子吃!”

    黄英不自然地说。

    “铁柱,我晚上去你们网包狗鱼馅的饺子,咱们喝二两酒!”

    宋玉珠拉起黄英的手。

    “我和英子收起衣服,咱们晚上见!”

    她俩挥着手,臧喜望着她俩的背影。

    “曹工长!王工长当副场长泡汤了?”

    他避开了臧喜的目光,挥着网抄子说:

    “快干活吧!别耽误你们晚上吃狗鱼馅饺子。”

    王铁柱的眼睛凝视着落在船头上的一片桔红色的晚霞,海鸥成群的盘旋在网兜上,挓挲着两个翅膀,“咕咕咕”叫着向网兜里冲了下去,尖尖的长喙叼起一条小鱼飞向天空。

    “铁柱,回去吧!”

    曹老大把网抄子放进筐里,船头上的桔红色的晚霞被夜色带走了。

    “玉珠,你包的鱼馅饺子绝了!”

    杨师傅扒着狗鱼皮。

    “我只能给你打下手。”

    “杨师傅!你埋汰我,我是小妇人,你是大厨师,我哪能和你相比呀!”

    宋玉珠和着面,笑嘻嘻地说。

    “玉珠呀,你不要谦虚了,谁不知道你做得鱼馅饺子好吃。”

    黄英剁着鱼肉馅,她说的杨师傅直点头。

    渔工们回到了宿舍里,他们都穿着水叉坐在床上,王铁柱进来看到他们都呆坐着,不解地问:

    “邪门了!你们等待着出网呢?”

    他三下五除二地脱掉水叉,换上衣服说:

    “赶快换衣服,于婶做的鱼馅饺子好吃,去晚了就没有了。”

    王铁柱笑哈哈地从床下拿出一壶酒。

    “王工长,你没当上副场长,我们怕你上火。”

    臧喜小心地说。

    王铁柱拍着他的肩膀说:

    “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人了?饺子就酒越喝越有!”

    宋玉珠,黄英从锅里盛出来饺子,满满十盘,摆放在桌上。

    “于婶做的鱼肉馅的饺子名震整个达赉湖渔场,我是第一次吃。”

    臧喜夹起了一个饺子。

    “又鲜又嫩,贼好吃!”

    “臧喜,你就忽悠吧。”

    宋玉珠拿着筷子指着他的头说。

    “不要着急吃,不要着急吃!”

    杨师傅端上来一盆炖牛排。

    “我闻到香味了。”

    文大头走进食堂里。

    “大头,玉珠包的饺子。”

    杨师傅给他碗里夹了几个饺子。

    他吃了几个饺子说:

    “不是玉珠包的饺子,我还不来吃呢。”

    “文大夫,人都到齐啦,咱们干一杯酒。”

    黄英举起杯子,他吓得赶紧说:

    “我不行了,我不行了,……”

    黄英和宋玉珠咯咯咯地笑。

    “文大夫,大老爷们怎么能说‘不行’呢?”

    他的脸刷地红了。

    “英子,不要开这种玩笑,我喝还不行吗?”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文大夫,吃几块牛排。”

    杨师傅给他碗里夹了几块牛排。

    “大头呀,铁柱考核通不过,把孩子给耽误了。”

    杨师傅叹了口气,他干了一杯酒。文大头两杯酒下肚,脸红脖子粗,他吃完了一块牛排,把骨头放在桌上。

    “铁柱哪儿是考核通不过呢?压根就没有考核他!”

    杨师傅一愣。

    “文大夫,不对呀?前些日子总场考核他了。”

    “臧喜!你们不知道内情,咱们再干一杯酒!”

    “文大夫,你还行吗?”

    “英子,我行!”

    他喝光了杯中酒,把酒杯蹲在桌上。

    “这个笑面虎,都是他导演的,自己写匿名信告铁柱,还把责任推卸给臧喜。”

    臧喜倏地站了起来,问道:

    “文大夫,我没有写匿名信!”

    “不是说你写匿信,是说你看到了娜吉和铁柱睡在一个被窝里,腻

    歪的你一宿没睡着。”

    臧喜撸胳膊挽袖子地骂道:

    “他妈的!这个小白脸,我找他算账去!”

    杨师傅拉住他。

    “爷们儿,别再做傻事,消消气。”

    “不是来考核铁柱的,是来调查铁柱的。他缺德缺到家了!我想起来就生气,他是人揍的吗!……”

    文大头醉得趴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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