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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娜吉的照片征服了渔工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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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铁柱经常向父亲汇报补网的进度,在走廊里碰到张荣的时候,他一反以往的毕恭毕敬,见到他的时候挺起腰来,一脸的冷漠,装作不识他的样子,从他的身边走过去,尽管张荣微笑的面对他,但他却以冰冷的姿态离开,窘迫的他的微笑变成了蒸熟的龙虾。

    “王铁柱,你拿我不当玩意,你别怪我不客气!”

    张荣涨红脸回到办公室里。

    下午,张荣召开党员会议。他早早地走进会议室里,坐在桌前摆弄钢笔,他看到父亲坐在桌前开始开会。张荣清了清嗓子。

    “咱们开会吧,会议就一个议题,研究一下上半年党员的发展对象,请大家发言吧!”

    他扫了一眼父亲,他沉默着。

    “张书记,王铁柱是快十年的积极分子,各方面的表现都非常好,该发展他。”

    他把钢笔放在笔记本上。

    “王铁柱虽然各方面的表现都非常好,但他的思想认识还是不深刻的、不成熟的,需要再培养一下。”

    他说完,看了父亲一眼。

    文大头努努嘴。

    “张书记,王铁柱为人正派,人品端正,他没有歪歪心眼,他的思想怎么不深刻了?”

    他又拿起笔来。

    “文大夫,你们没有看他的思想汇报,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嘛!”

    文大头看着他的笑容,宛如看到刽子手砍掉头颅后的一丝笑意,他的心像是抛在了凛冽的寒风里,骤然间瑟瑟发抖。张荣仍然微笑着面对文大头,那微笑像是挑战、像是胜利者一样。

    “王铁柱的思想认识不深刻!”

    张荣用肯定的语气说。

    文老头在他的微笑里再一次受到了刺激,他讨厌这样的微笑,他再也经受不住这样微笑的折磨,他要砸碎了假面具。

    “张书记!王铁柱的思想认识不深刻,你是让他和姜树枝,于福田两人一样的认识吧?他俩诬告陷害姚场长,那就是认识深刻?……”

    文大头说完拂袖离去,曹老大站起身来说:

    “我赶紧补渔网去。”

    会议室里只剩下父亲和张荣,张荣的手拿起钢笔放下,他又拿起笔记本放下,屁股仿佛是坐在针毡上;他拿起钢笔和笔记本,向会议室的门走去,撂下了几句话:

    “思想认识不深刻就是不深刻,非要往别人身上扯,素质低劣,无聊透顶!”

    张荣的话像是一阵风一样从父亲的身上吹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张荣找王铁柱谈了一次话,勉励他严格要求自己,他以为王铁柱会向他表态,会向他道歉、会向他靠拢,而王铁柱像是听着鹦鹉唱歌一样愉悦,没有说一句话,在他没有说完话的时候,王铁柱站起来说:

    “我的工作太忙了!我赶快去补网。”

    他拉开门,扬长而去,张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背影。

    王铁柱回到了库房。

    “王工长,张书记找你谈话了?”

    “王工长,你入党了,请我们喝喜酒呀?”

    两个渔工说。

    “行了,行了,你俩别拿铁柱开涮。”

    曹老大怕他承受不住打击,他不但没有精神萎靡颓废,反而异常的平静和恬淡。

    “曹叔,他们愿意说就说吧!说说笑笑干活会轻松的。”

    他开朗地笑了起来,他们愤愤不平地:

    “曹工长,你是党员,王工长哪方面做得不好?”

    “是啊!这不是整人吗?”

    曹老大停下梭子说:

    “你们不要拱火了,年青人经历点挫折是好事,将来能经得起风雨啊!”

    库房里静下来,燕子带着一身阳光飞进了库房,又带着一身库房里的阴影飞进了灿烂的阳光里,它们不论是在阴影里,还是阳光里都

    是那样的快乐,仿佛是永远没有烦恼、没有忧愁。

    王铁柱变得越来越成熟、坚强、稳健,他踏实地做好本职工作,渔工们都感觉到他变了,变得越来越喜欢独处、喜欢沉思了,尽管张荣对他的工作吹毛求疵,大会小会嘲讽挖苦他,而他从来都是不急不恼,不骄不躁,他执着地追求自己的信念和目标,无论是张荣怎么打击报复他,把他批评得体无完肤,他宛如暴风雨中的鹭鸶一样亭亭玉立。

    总场为了解决一线领导新老交替的问题,培养一批年轻有为的干部,父亲几次和张荣商量把王铁柱做为分场的后备干部培养,他百般挑剔,以“思想不成熟,业务能力不行”为借口进行阻拦,此事搁浅了。

    五月中旬,许场长来分场检查工作,他下车后握着父亲的手说:

    “小姚,”

    他上下打量着他。

    “你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嘛,多灾多难呀!”

    张荣搭讪着说:

    “姚场长的身体健康,他做了很多事情。”

    他说话的时候不自然,笑容逐渐凝固了。

    许场长环视大院,在食堂的门口看到了姜树枝和于福田,他向他俩走了过去。

    “树枝,福田!”

    他俩正在往煤棚里收煤,瘦弱的身体,苍老的容颜,呆滞的眼神,疲惫的身躯,他仿佛是不认识了他俩;他俩看到了老领导,像是见到了亲人一样,放下手里的锹,委屈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转。

    “树枝,福田,半年没有见面啦,你俩……”

    许场长握住了他俩的手,张荣站在很远的地方。

    “张书记,姚场长!树枝和福田是老同志,你们应该照顾照顾他俩。”

    “许场长,张荣照顾我俩了。”

    许场长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张荣恐惧地望着姜树枝。

    “他让我俩去掏厕所!”

    姜树枝说完,他和于福回都干呕了,于福田掏出手巾擦了擦嘴。

    “许场长!分场的厕位十几年没有掏过,张荣让我俩去掏厕所!”

    他和姜树枝干呕了一声。

    “张荣是有意刁难我俩!这个大b养的!他不整人心里难受!”

    于福田冲着张荣骂道。

    张荣窘迫得脸通红,他走到许场长的身边。

    “许场长,不是我安排的,是他俩的工长臧喜安排的。”

    “臧喜?这个名字我好像听说过。”

    “许场长!你别听他胡说八道!”

    姜树枝愤怒了,他的马脸变成了暴躁的野马一样。

    “不是他的授意,臧喜能安排我俩去掏厕所?”

    许场转过头来看看张荣,他憋得胸脯起伏,嘎巴嘴说不出来话。

    “ b养操的!他来到二号分场后不干工作,专门整人!他是狼b养出来的!”

    补网的渔工们都站在库房的门前,目光都聚焦在张荣的身上,大师傅和臧喜走到门口,臧喜赶紧躲到门后;张荣像是光溜溜地站在大庭广众之下,无处躲无处藏的,恨不得钻进草丛里。

    “张书记,姚场长,咱们回办公室吧。”

    许场长的目光在张荣的身上扫过,他像是一只被鹰追的草原鼠一样向办法室跑去。

    “张荣!你个b养操的!你有能耐你别跑呀?你个b养操的!”

    “福田,有事好好说,不要骂脏话。”

    “许场长!他不是人!你跟他说人话,他听不懂;你骂他,他比谁都清醒!张荣个大b养操的!”

    许场长走到门口,他向于福田打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张荣回到办公室里,拿暖瓶的手颤抖,给许场长杯里倒水过量了,水溢出来,流到桌子上。

    “张书记,你把暖瓶放在桌子上吧,我自己倒水喝。”

    他拿抹布擦着桌上的水。

    “张书记,你拿错了,这是手巾;你快坐下吧。”

    许场长拿起抹布把桌子上的水擦干净。

    “张书记,树枝和福田平时说话的时候都带口头语,你不要介意啊。”

    许场长温和地说。

    “许场长,你了解他俩,还有这么粗俗下流的人吗?自己倒卖鱼受到了处理,把怨气都撒在别人身上。”

    张荣说着话,他盯着父亲的脸,像是让父亲替他说几句好话;父亲沉默着,他只是在恭敬地听着他俩说话。

    “张书记,今天咱们就不谈姜树枝和于福田了。”

    许场长喝了一口茶水。

    “张书记,你这里都是好东西。龙井茶,好茶呀!”

    他又喝了一口茶水,品着茶味,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他把杯子放在桌上。

    “张书记,姚场长,姜树枝和于福田被撤销了工长,你们要培养两个工长吗?”

    张荣赶快说:

    “许场长,我们分场缺一名副场长,我向总场早已打报告了,希望总场尽快地给我们派来副场长。”

    许场长笑了笑说:

    “现在各分场的后备人才紧缺呀,够条件的都超龄了,总场为了解决人才培养的问题,已经下发文件了,让分场推荐人选嘛。”

    父亲动了动身子,张荣急忙站起来说:

    “许场长!我们分场没有这样的人才!”

    他摇头,端起杯子。

    “张书记,你们一号网的工长王铁柱不是人才吗?他年青,有干劲,而且鱼打得也很好!你怎么说没有人才呢?”

    他脸上冒出了汗,乞求地看着父亲,而父亲却是沉默不语。

    “许场长!王铁柱不成熟,需要再培养一段时间。”

    “不成熟?姚侗不也是二十几岁当的分场场长吗?干得不错嘛!思想不成熟,可以在工作中慢慢地改造嘛!”

    张荣坐下,又站起来。

    “张书记,你坐下。”

    许场长转过头来问:

    “姚侗也认为王铁柱思想不够成熟,再培养一段时间吗?”

    “许场长,我个人认为王铁柱是分场最合格的人选之一。”

    许场长笑起来。

    “你们分场有王铁柱这样的人才,何必舍近求远呢?张书记,你说是不是呀?”

    张荣呐呐地说:

    “许场长,我也同意。”

    父亲和张荣送走了许场长,他对父亲皮笑肉不笑地说:

    “姚场长!王铁柱确实是个人才。……”

    他向库房望了一眼,转头就走。

    王铁柱拟为分场副场长人选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分场,姜树枝和于福田听到了简直不能相信。他俩在院里拔着办公室门口的蒿草,看到王铁柱在办公室门口走过。于福田把蒿子扔在地上。

    “姜工长,你看看,小b崽儿都快成气喉了。”

    于福田向王铁柱的背影努努嘴。

    姜树枝薅起一把草拿在手里。

    “小二毛子!他会啥呀?”

    他拿起草来,拍打着手心。

    于福田向张荣办公室的窗户上望了一眼。

    “姜工长!咱俩这辈子算是毁在张荣的手里了。”

    燕子在他俩的面前飞过,屋檐上的麻雀拉屎掉落在他的脸上,他尖叫了起来:

    “哎呀!大b养的!……”

    姜树枝抹掉脸上的鸟粪。

    “大b养的!真会拉屎,拉到脸上了!”

    “姜工长,你别动。”

    于福田掏出手巾擦掉他脸上的鸟粪,他把手巾向空中扔去,手巾在张荣办公室的窗前飘落,站在窗前的张荣看到一条手巾落在窗台上,他觉得奇怪,随后一阵骂声不断地飘来。

    “大b养的!体登死我了!b养操的!真恶心人!”

    随即是一阵阵地呕吐的声音。

    张荣走到门口又返回来,尿憋得他难受,但他却在姜树枝和于福田的骂声里强忍着。

    补网工作结束了,渔工们都在宿舍里打扑克。

    “王工长,你来玩一会!”

    渔工叫着他。

    臧喜打着手势说:

    “咱们别打扰王工长了,他马上就当副场长了,明天对象要来

    看他,他想对象呢。”

    三个渔工把扑克牌扔在床上。

    “王工长有对象了?”

    “他的对象长得漂亮吗?”

    “你见过吗?”

    三个渔工都伸长脖子问。

    臧喜跳下床,故作深沉地在地上走着;三个渔工也跳下床,跟在他的身边。

    “我呀,见过。”

    “长得漂亮吗?”

    三个渔工同时问。

    “漂亮?”

    臧喜停在王铁柱的身旁,拍着他的肩膀说:

    “王工长,你把对象的照片拿出来给他们看看!”

    他下意识地捂住了兜,臧喜向他们使眼色,他们仨按住了王铁柱,臧喜从他的兜里掏出来一张照片,他拿着照片跑到了宿舍外面,三个渔工也跑了出去。臧喜翻过照片来,阳光照在彩色的照片上,一个黄头发,穿着黑色的皮夹克,桔红色的裙子,穿着棕色短靴姑娘的全身照,眼睛蓝得像是湖水一样好看,他们都惊呆了。

    “哎呀,我的天爷呀!天下能有这样美丽的姑娘?”

    一个渔工梦呓般地说。

    “她的皮肤真白呀!像牛奶一样。”

    “她的眼睛蓝得像草原上的天空。”

    两个渔工痴迷到了忘我的境界。臧喜拿着照片说:

    “姑娘不是中国人呀?是哪国人呢?”

    “臧喜,你没有见过她?”

    一个渔工失望地问。

    他又接过照片。

    “是不是新疆姑娘呢?”

    另一个渔工摇头说:

    “不像!不像,新疆有蓝眼睛的姑娘吗?”

    大师傅拿着铁锤刚要敲小铁道,看到他们聚在门口。

    “小臧,开饭啦!你们都愣啥呢?”

    “爷们儿!你看,她是新疆姑娘吗?”

    臧喜把照片递给他,他看了一眼。

    “你是从哪里偷来的姑娘的照片?管她是哪个疆的呢。”

    大师傅把照片塞到臧喜手里。

    “爷们儿!不是偷来的,是王工长的对象。”

    他转过身来,接过照片,看了一眼。

    “王工长的对象?长得真漂亮!”

    他仔细地端详了一下说:

    “不是新疆姑娘,好像是苏联姑娘。”

    “苏联姑娘?……”

    臧喜惊道。

    “我说长得这么漂亮!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

    一个渔工走上前,夺过照片跑进了宿舍里。

    “王工长,你的对象明天来了,喝两杯酒吧?”

    大师傅举起酒杯。他喝尽一杯酒,脸上红扑扑的。

    “王工长整天闷哧哧的,没有想到能找个漂亮的苏联姑娘,今天饱眼福了!”

    “你们都看到照片了吧。”

    王铁柱收起了照片。

    “苏联的女人勤劳能干呀!而且都干净的要命。”

    “爷们儿!能赶上海洋媳妇干净吗?”

    大师傅放下酒杯。

    “我到过苏联女人家串过门,她们边做饭边刷厨房的墙壁,走进她们的家里,墙面永远都是刚刷过的。”

    “我的妈呀!咱们以后别去王工长家了。”

    “臧喜,苏联女人干净是干净的,但她们都好客,你到她家喝一天一夜的酒,她们都不厌烦的。”

    大师傅说完了,他笑起来。

    夏夜的风轻轻地亲吻玻璃,夜空如洗,星光璀璨,一个宁静而又温馨的夜晚。

    渔工们睡不着觉,盼望着明天的到来、盼望着见到迷人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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