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偶遇
第十一章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瞬才回答：“不是我。”
当不是我三个字不紧不慢得从手机听筒里飘出来，顾靖洲揪在喉咙口的心一下子就松了，他轻轻吐出一口气，道：“我知道了，先挂了。”
不等他挂断，祁鸣语的声音就又响了起来：“不怕我是骗你吗？”
顾靖洲微微一笑，反问：“那你骗我了吗？”
祁鸣语没说话，顿了两秒，问：“你在公司？”
顾靖洲说：“准备回去了。”
“等我半小时。”
顾靖洲一惊：“你要过来？”
“嗯。”
顾靖洲隐约听到了电话那头响起轻轻的开门声，赶忙出声阻止：“不用了，公司里人多，有什么话还是电话里说吧。”
不过等他说完，汽车的引擎声也已经应声响起，祁鸣语置若罔闻，说了句“过会儿见”就挂了电话。
顾靖洲听着嘟嘟的忙音，表情有些呆滞。他叹了口气，收起手机，转身走回了大楼。
祁鸣语如约在半小时后到达了星宇，不过他没有进入大堂，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后就直接在那里等着了。
顾靖洲坐在大堂的休息椅上边翻杂志边等人的时候收到了祁鸣语的短信。他收起杂志，乘电梯下了停车场，按照祁鸣语给的位置找了过去。
祁鸣语的黑色奔驰在一众豪车里并不是最显眼的，但顾靖洲还是一眼就瞧见了。这时，那辆奔驰的车灯也闪了两下，一只修长的手从驾驶车窗里伸了出来，对他轻轻一挥。
顾靖洲快步走过去，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了进去。
待他坐稳后，祁鸣语便启动了车子。
顾靖洲系上安全带，问了一句：“要去哪里？”
祁鸣语单手倒车出库，眼睛盯着倒后镜，漫不经心地回答着他的问话：“先去吃饭吧。”
顾靖洲微微皱眉：“你今天没工作？”
“有个外地活动，在h市。”祁鸣语道，“下午三点的飞机。”
顾靖洲垂头看腕间的表，已经快十一点了，忍不住道：“那你还过来？”
祁鸣语满不在乎：“放心吧，赶得及。”
顾靖洲只得放弃劝说，妥协问：“去哪里吃？”
“你想吃什么？”祁鸣语反问。
“我都可以，你决定吧。”顾靖洲还想着祁鸣语要赶飞机的事，又补充了一句，“随便吃一点就行了，不是很饿。”
祁鸣语答应了。不过最后，他还是带着顾靖洲到了一家私房菜馆。
顾靖洲知道这家私房菜管，在a市名气很大,价格不便宜,而且每天接待数量有限，属于是高档餐厅了。这里环境很清幽，小包厢的就餐环境私密性也很好，因此很多有身份地位的人士都喜欢来这里谈事情。
顾靖洲万万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想随便应付一口，祁鸣语竟然直接带他到了这种地方。
祁鸣语和顾靖洲刚走进大门就有服务生走过来接待。也不知是不是顾靖洲看错了，他总觉得那个服务生看到祁鸣语是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服务生紧走几步到了二人面前，张了张嘴似乎是想叫祁鸣语，但最后不知为何又止住了，改为了一个礼貌周到的微笑。
“祁先生来啦，这次几位？”
“两位。”祁鸣语道。
服务生微笑着说好的，就带着二人往包厢走去。
祁鸣语显然是这里的常客，里面的服务员都认识他。顾靖洲第一次来这种场所，也自觉地不瞎插话，安安静静地跟在祁鸣语身后，万事不顾，只管吃饭。
服务员带着他们到了一个庭院旁的包间，包间是古色古香的中式风格，中间一张双人桌，四周是一些家具。包厢的侧门打开就是一个小小的庭院，鹅卵石地面，墙角一个小花圃，靠近包厢的一侧屋檐下还有一方小小的池塘，池塘里几尾锦鲤正在摆尾游弋。
祁鸣语正在点菜，顾靖洲也不清楚这家的口味，索性让听全权决定了，自己则靠着窗台，悠哉地欣赏鱼儿嬉戏。
最后，祁鸣语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注意力，他这才发现，服务员已经不见了，包厢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祁鸣语倒了一杯茶放到顾靖洲面前，嘴巴缓缓闭阖，显然是刚说完话的样子。
顾靖洲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抬头问：“你说什么？抱歉，刚刚走神了。”
祁鸣语抬起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道：“公司想让你参加mydream？”
“嗯。”顾靖洲点了点头，再叹气这个话题心情已经恢复了平静。
可祁鸣语知看了他一眼就问：“你不想参加？”
顾靖洲扯了扯嘴角，无声笑了笑：“是不是觉得我不知好歹？”
祁鸣语不答，纤长的指尖沿着茶杯口轻轻摩挲，垂着眼眸问：“真的不想再试一次吗？说不定就成功了呢？”
顾靖洲摇头苦笑：“不可能成功的，再试一次也不过是给看我笑话的人再添一个笑柄。”
祁鸣语抬起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问：“公司想让你做什么？”
顾靖洲并不意外：“能猜到？”
祁鸣语没说话，只见眉头缓缓蹙了起来，两片薄唇也抿得更紧了一些。
“也没什么大事，”顾靖洲故作轻松道，“公司不过是想让我当一回演员，照着剧本演一回戏。”
祁鸣语听完一张脸瞬间沉了下去。
他自己就是选秀出来的，对于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比谁都清楚，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是什么意思。他沉声道：“别去。”
顾靖洲忍不住扬起了嘴角，这一次并不是苦笑，而是发自内心愉悦的笑容。
果然是祁鸣语会说的话。
不过——
顾靖洲摇头叹气：“来不及了，公司已经跟节目组签下合同了，我要是不去的话要付违约金，一百万。”
祁鸣语脱口而出：“我帮你付。”
顾靖洲身形一滞。他把违约金的事情告诉祁鸣语并不是想卖惨，当然也不需要他为自己付违约金。
“不用了，”顾靖洲半真半假地玩笑了一句，“你钱多也不至于这么乐善好施啊。干嘛？不做偶像改行当大善人了？全世界这么多穷人，你都要管啊？”
祁鸣语摇头，一脸认真道：“他们跟我又没有关系。我只管你。”
顾靖洲失笑：“行了，你想管我我还不想让你管呢。我不喜欢欠别人，一百万也不用你出。”
祁鸣语不认同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硬着头皮上呗。”顾靖洲语气轻松，“毕竟合同都签了，契约精神还是要有的。别人要笑就笑，反正也笑这么久了，不在乎再多一样。”
祁鸣语眉头深锁，目光复杂地看向顾靖洲。
顾靖洲笑了笑：“幸好，我只需要待两个月。公司和节目组已经说好了，在第二轮淘汰赛上就会把我刷下来，不会影响我解约退圈。”
祁鸣语语气一沉：“你这是破罐破摔，认命了？”
顾靖洲也收了笑，淡声问：“不认命又能怎么样？跟他们反抗吗？我凭什么？”
祁鸣语说不上话了。
气氛变得有些沉闷。
幸好这时，菜上来了。顾靖洲深吸一口气，恢复了笑容：“先吃饭吧。”
顾靖洲和祁鸣语本身都不是喜欢在饭桌上说话的人，不管聊得多开心，只要饭菜一上桌就会默契消声，先专心吃饭。今天因为话题的缘故，两人聊得不是很开心，饭桌上的气氛比平时沉闷许多，更加没人说话了。
顾靖洲的心情也不是很好，虽然每道菜都很美味，但他吃得并不开心，纯粹就像是为了完成任务才一筷子一筷子往嘴里送菜，也没顾得上品尝味道，嚼几下就囫囵吃了下去。
祁鸣语就更安静了。他原本就不爱说话，也就跟顾靖洲在一起时话会比平常多一些，但也没有多到变成话唠的程度。二人就这样相对无言，各怀心事地吃完了一桌子饭菜，效率非常高，不到半小时就吃完了。
顾靖洲吃完放下筷子，又端起茶杯喝水漱口。见祁鸣语正盯着窗外的池塘发呆，出声问：“走吗？你还要赶飞机，别耽误了时间。”
祁鸣语收回目光，淡淡嗯了一声。
二人离开包间往外走。
别扭的气氛还没有消失，顾靖洲偷偷瞄了一眼一旁的祁鸣语，见他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半步。
祁鸣语似乎没有注意到，自顾自往前走。在经过一个拐角时，他们和一群年轻人迎面撞上。
总共有五个人，都是十八九岁的年轻男孩，高高瘦瘦，长相都很帅气。那行人原本是在打闹，瞧见祁鸣语后突然齐刷刷噤了声，微张着嘴震惊地盯着祁鸣语看。
“前辈好。”
不知是谁开的头，处于震惊的众人这才接连回神，七嘴八舌开始跟祁鸣语打招呼。
祁鸣语面色冷淡地点点头，低头看了眼最前面的年轻帅小伙。
顾靖洲为了不给祁鸣语添麻烦，早早退到了一旁，安静旁观。因为视角的关系，他将对面五个人的反应全都看了个正着，也清楚得看见了在其他四人都或惊或喜集体星星眼仰头摩拜祁鸣语时，只有最前面的那个男孩子反应最平静。他只是微微扬起头颅，意外地看了一眼祁鸣语，面色平淡。
每个与祁鸣语正面接触过的人最抵触的就是和他对视。祁鸣语的目光一向是毫无温度的，冷漠又不乏压迫。当他盯着一个人看的时候，那毫无情绪的冰冷视线，与其说是在看一个人，倒不如说只是在看某样无关紧要的人形物体。那是一种目空一切，各种层面上的。
顾靖洲观察过很多跟祁鸣语对视的人，无一例外，不出五秒就开始退缩，十秒就落荒而逃了。
可是今天，他发现有人竟然不怵祁鸣语的目光，与他对视时也能十分淡定，且毫不畏惧，甚至明亮的双眼中还带着一股昂扬的斗志。
顾靖洲突然觉得有趣，靠在墙上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正在用眼神对峙的两人。
不过，还是那句话，祁鸣语的气场不是一般人所能抵挡的。所以年轻的少年最终因为年龄的差距不幸落败，不甘地收回了视线，带着身后一行人往旁边让了让。
祁鸣语转回身叫跑出两米远的顾靖洲：“走吧。”
祁鸣语的举动引起了对面一行人的注意，顾靖洲顶着五道灼热的视线走到祁鸣语身边，努力压低了头颅，生怕被人认出来。
不过，怕什么来什么。就在顾靖洲准备低调的越过人群时，站在最前面的那个男孩子突然扬声大喊道：“顾靖洲！”那道吼声还隐约夹杂着些许怒意。
顾靖洲吓了一跳，连忙扯起外套的帽子裹住脑袋，推着祁鸣语加快步伐离开。
身后的众人突然炸开了锅。
“顾靖洲？谁啊？名字好熟。”
“啥啥啥？他是顾靖洲？他就是顾靖洲？！”
“暗恋祁鸣……的顾靖洲？！”
“卧槽！他们一起吃饭，不会真的那啥吧？”
“放屁！顾靖洲才配不上祁鸣语！”
顾靖洲眼角一抽，他听出了最后那个说自己配不上祁鸣语的就是那个敢跟祁鸣语对视的男孩子。
好巧不巧，五个人里，他就认识那一个。
那个人正是不久就要跟自己成为节目对手的——宫怀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