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短箭虽小，但若是生拔/出来，也是个吓人的血窟窿。
秦淮忍着手臂疼痛站起身，还不待站稳，刺客便从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中回过神来，挥剑便向秦淮攻去。
秦淮背后一紧，捂着手臂向前跌去，一个滚翻险险躲了过去。
她敏捷地在地上掉了个头，以腰背为支撑横扫刺客下盘，逼的刺客向后跳开，将两人的距离拉到了对于秦淮来说安全的距离。
秦淮站稳了身子，方才那一连串的动作所用体力不少，她胸口起伏得厉害，受伤的手臂还在流着血，鲜血浸染了衣料，整只胳膊因为疼痛不自主地颤抖着。
刺客见秦淮脱开身，不敢轻举妄动，与秦淮对峙不下。
秦淮呼吸急促，眉头紧皱着，“胆子不小，竟然敢闯秦府。”
秦淮住处在秦府内里，平日里除了几个常用的家仆，几乎没有人迹。
且如今院中房内打扫妥帖，也不是吃饭的时间，便更没有什么人会经过。
刺客选择从此处潜入，是打定了这里办事不容易被发现。
其实他来，本就不是抱着杀了谁的目的，只是碰巧秦淮从窗户里翻出来给他挡了一箭。
以防暴露身份，只好拔剑动手。
刺客冷然警告，“若是想活命，最好管好你的嘴。”
秦淮眉梢一挑，心中疑惑，“此人竟不认得我，还敢只身独闯秦府，到底是为了什么来的？”
秦淮左思右想摸不着门路，毕竟他们家境清贫，府中除了刀枪剑戟，吃喝用度，实在没什么好玩意值得什么人冒着生命危险跑进来偷什么。
此人功夫又薄弱，既不认得自己，也不可能是秦飞的对手，便不是要来取人性命的。
可是家里究竟有什么东西值得偷窃的，她实在想不出。
“阁下怕不是没搞清楚状况，在我家地盘下，需要保命的是你才对。”
秦淮将手背在身后，从腰间弹匣中取出一支短箭，顶在腰上上了膛，话落，手/弩已经对准了这贼人的额头。
贼人威胁不成，便不再废话，两步并作一步冲上前去。
手/弩击发，插在贼人左肩。
秦淮只有一只手，来不及补充弹药，身上也没有能够阻挡贼人的兵器。
她侧身后撤，插着短箭的手臂又被划伤，另一只手重复方才动作将箭搭在弦上，受伤的手抓住贼人的剑，近身将手/弩抵在那人喉间，手心鲜血随之顺流而下，一滴一滴地打在地板上。
“谁派你来的？”秦淮疼的眉毛眼睛挤作一团，却仍是空手抓着白刃不放。
贼人闭口不言，提膝顶肘欲从秦淮手中挣脱，却听机拓击发，短箭几乎全部没入贼人喉管，不出片刻，便没了呼吸。
秦淮被他一脚踢到身后的墙上，整个身子撞在上边，五脏六腑都感觉移了位，身上的疼痛侵蚀着她的精神，头晕目眩加上整个右臂从上到下都是流血不止，已经没有能力再站起来了。
两人交战的声音引来了路过的下人，等到他们过来的时候，秦淮已经像个活死人一般颓废的靠墙坐着，半睁着眼睛，急促的呼吸着，支撑着自己不睡过去。
“小姐！”小桃很快赶了过来，看见秦淮这个样子，紧张的眼泪直流。
秦淮咬着牙，艰难道：“去叫二伯……”
两个仆人闻声而动，匆匆跑去唤秦飞了。
“小姐，小姐坚持住啊，二爷他们很快就会来了。”小桃分不清眼前状况，看秦淮虚弱的样子，是误以为她快死了。
秦淮虚弱地扯了扯嘴角，笑道：“我没事的，先扶我起来。”
“哦，哦好。”小桃抹了一把眼泪，细心的避开夏霖芷伤处，慢慢将她扶了起来。
这个过程极为艰难，废了不少时间，等到她勉强站稳，秦飞就已经带着医师来了。
“二伯……”
秦飞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刺客，温声道：“先进屋。”
秦淮点头，遂在小桃的搀扶下回到屋里。
医师处理好秦淮的伤口，向秦飞躬身道：“小姐的伤并无大碍，按时用药，调养些时日便好。”
秦飞颔首，挥手吩咐医师和下人离开。
小桃担忧地看着秦淮，迟迟不肯离开。
秦淮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放心吧，都是皮外伤，不要紧的，等我和二伯说完了事，我就去寻你。”
小桃抿着唇点了点头，虽然担心，但还是听命离开了。
常远走进来，说道：“那人是何屈杰手下养的死士，平日里以侍卫身份在外露面，我与何屈杰曾有过交集，见过他几次。”
“徐有为前脚才走没几日，这何屈杰就派人来我们这里，这般心急，是为了什么？”秦飞恼怒地捶了一下桌子，气不打一处来。
自从回来京城，事事都要忍耐，若是在南境，哪里会受此等窝囊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家人受伤，什么也做不了。
“您先别动气，不管他们这次来是为了什么，至少没有得手，日后多提防就是了。”
几人商讨半天也没有结果，便只能草草收场。
秦飞和常远走了不久之后，秦淮正准备出门透气，转头却看到朗夜明匆匆跑过来。
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秦淮偏过头咬了咬牙，暗骂那个多嘴长舌的。
秦淮转过身冲着贺衍笑了笑，明知故问道：“朗公子怎么有空光临寒舍？”
“你的伤没关系吧。”
看着朗夜泊满头大汗，秦淮抿嘴笑着摇了摇头。
朗夜泊这才松了口气，却又听秦淮问道：“你的脚呢？好些了吗？方才是不是又跑了？脚伤长久不好，日后落下病根怎么办？”
“我不要紧，你没事就好。”
秦淮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脑中忽然绞痛非常。
她捂着脑袋，踉跄几步到了墙根。
秦淮扶墙站着，头疼的厉害，已经完全说不了话了。
“怎么了？你没事吧！秦淮！秦淮……”
……
刘伯庸摇头道：“这毒，我无能为力。”
秦飞低声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刘伯庸低头道：“此毒非草药能解，必须将毒素驱出体外才有活命的可能，只是……先前那位江湖老者才帮过朗家小姐，想要再请动他，恐怕不是易事。”
“我去请。”朗夜泊说完，便破门而出。
秦飞狐疑地看着门口方向，“这孩子的脚？”
刘伯庸道：“先前受得伤，前日才来找我看过，伤得不轻，若是再恶化，估计会落下遗症。”
常远叹道：“这两个孩子，卷入这些本不该属于他们的事情里太多了。”
话才说完，便有下人匆匆跑了进来。
“不，不好了！二爷，二爷不好了！客房那位客人不见了！”
秦飞猛然起身，“黄胜跑了？”
常远摇头，“他如今需要秦家庇护，不会傻到自己出去找死。”
“那便是有人劫走了，刘伯，淮丫头就麻烦您照顾了。”秦飞道。
刘伯拱手，“将军放心，此处有我照料，你们放心。”
秦飞冲着常远点头，常远道：“将军就在秦家周边小道寻找就好，何屈杰死士办事不成，必然会威胁黄胜，不会把他弄得太远。”
“好。”
西街一处僻静院落，水玄给那江湖老者安排的住处，处地清幽，不多喧闹，是个清闲的雅致住处。
但此刻的小院却并不安静。
水玄听从朗夜泊的指示带他前来寻求帮助，正在低声下气的请求老者改变心意，能够再出手帮助一下自己。
却听老者不耐烦道：“我起先以为你是个好丫头，可现如今，你却跑来扰我清闲，真是我看走了眼。”
水玄如今只挂心秦淮的性命，不管老者说什么她都点头应了，“前辈教训的是，只是这事关人命，晚辈求您，只要能救人，您让我做什么都成。”
老者掏了掏耳朵，背对着水玄的身子终于勉为其难地转了回来，像个稚子一般歪着脑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问道：“什么事都可以？”
水玄见有转机，赶忙接话道：“只要您愿意出手相救，做什么都行。”
“好啊。”老者点着头，伸手指向门外，“你叫门口那小子进来，我跟他说。”
“多谢前辈！”水玄立马起身出去，将外面的朗夜泊叫了进去。
请老者救命这件事，本来该是朗夜泊自己来说，只是这江湖老者脾性古怪，不乐意见他，只让水玄进去同他讲话。
“晚辈朗夜泊，见过前辈。”
老者点头算是受了他的礼，盯着他看了很久，才道：“是朗公子想要我出手替人催毒？”
朗夜泊拱手，“正是晚辈，人命关天，不得已才叨扰前辈，还请前辈恕罪。”
老者道：“你们这些公子少爷，个个十指不沾阳春水，求人办事一点态度也没有。给你们家那小姑娘封经脉事小，不过是顺手之事。然这替人催毒，用的是我自己的元气，公子也看得出，老夫我一把年纪，全靠年轻时候修的一身力气撑到现在，您凭什么觉得，我会用我自己的阳寿，去帮你救一个我压根不认识的人？”
“前辈想要什么，尽管说便是！晚辈一定拿出前辈满意的诚意来。”
老者点点头，眼神停留在朗夜泊脸上，“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