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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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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姑父他这几日都在忙什么啊?我今日见他下午才回来,应该忙的很吧。”秦淮请秦佰川进了屋,因为是才打扫过的,秦淮此番来又没有带什么东西,屋子里空荡荡的,火盆也还没有烧热,甚至感觉有些阴冷。

    秦佰川四周打量了一番,叫来了门外守着的下人,“你去准备一些日常用的东西来,小姐在这住着,怎好招待不周?”

    那下人恭敬地退了。

    秦佰川冻得搓了搓手,“他最近是挺忙的,早出晚归的,我也很少见到他人,有的时候一晚上都不回来。我还因此跟他闹了几天别扭。不过现在好了,你来陪我,我一个人在这婆家,也不至于孤单。”

    秦淮轻笑道:“姑姑不是还有一群好姐妹吗?哪里多出时间觉得孤独。”

    “再是玩的好的,也没有家人好。正好这几天多带你认认人,日后若是嫁不出去,还能有些三姑六婆的照顾你。”秦佰川玩笑着,将提进来的一个包裹拆开。

    那包裹包的很严实,解了麻绳和纸包后,又是几层厚厚的软布紧紧的包裹着里面的东西,秦佰川一言不发,只是一脸神秘的笑着,一层一层的扒开这东西的外皮,解到只剩几层时,那东西的大体形状已经能看的出来了。

    秦淮只见着这外形,眼睛就亮了起来,想到了秦佰川会给她买些东西回来,却不想竟然是这玩意,果真还是家里人最懂她的喜好,送的礼物还从来没让她失望过。

    秦佰川自然看到了秦淮的表情,索性也不继续了。她将还没完全拆好的礼物推到秦淮面前,宠溺的笑道:“剩下的你自己拆吧,包的这么严实,还怪累的。”

    秦淮咧嘴笑着,迫不及待的将那剩下的薄薄面纱扯下,那东西如今终于完全暴露在秦淮的眼前,不出她所料的,是她想了很久的那件。

    “姑姑怎知我想这个好久了?”秦淮也不客气,只是一直笑着,一只手抚摸着那东西崭新的表面,恨不得将它擦得再亮一些。

    秦佰川道:“你自己不知道啊,去年生辰的时候偷偷躲在树底下许愿,这不是你又该过生辰了,便买了送给你。你是不知道这东西有多难买,我可是从上个月就去约的匠人给你做,恰好今日就做好了,我顺便提了回来,就当是生辰礼了。”

    秦淮嘿嘿一笑,像是捧着个宝贝一样,“谢谢姑姑。”

    秦佰川摆摆手,“跟我还客气什么。但是事先说好,不能乱用啊。”

    “放心吧,我哪能呢。”秦淮知道秦佰川指的是她上次打人的事情,害怕她哪天冲动过头了真的把人杀了。她送她这东西,可不是希望她用在这上面的。

    那礼物是一把精致的手/弩,仅有三拳的长度,力道并不算猛,若是不能一击击中那些脆弱的命门,一击致命几乎是不可能的,顶多是让人行动不便,用来保命还是可以的。

    秦淮喜欢这东西很久了,平常的弓/弩大多身形巨大又笨重,不方便携带甚至容易暴露目标。真的遇到危险了,想要立即击发是几乎不可能的。而这手/弩小巧便捷,虽说不是杀人利器,但是对于秦淮来说足够用了。毕竟她也没有什么人可以让她杀的,要很大的杀伤性武器也没有什么用处。

    比如上次帮着禁卫军追人时,她若是有这玩意往那人腿上射上一箭,也就不会出现后边被他侥幸逃脱的事情了。

    这手/弩是近年才出现的,因为很不起眼,甚至像是小孩子玩的玩具,便没有引起大的波浪。因为没有地方愿意大量买进,便几乎停止了对这手/弩的生产,秦淮还是一次在北街一个卖稀罕玩意的铺子上看到的。不过那一把已经坏的不能再用了,她虽然还是买回来了,但是还是没能把它修好,只能放在家里当了摆饰。

    想买这东西是很难的,没有工匠愿意单单做这一单小生意,而且坊间不允许私造兵器,各个制兵坊都是由官家严格把控的,一旦有没有记录在册的玩意私自卖出去,那卖东西的人也会因此遭到不小的惩罚。

    想必秦佰川能搞到这东西,也是费了不少功夫的。

    “姑姑是怎么说服他们给你造这东西的啊?”秦淮兴致勃勃地问道。

    秦佰川骄傲地挑眉,“我求陛下给你批的,没想到吧。”

    “陛下?您一介女子,怎么能上折子,就算能上,在折子上写这些无关国事的东西,不怕被陛下追责吗?”秦淮本以为秦佰川是走了什么关系将这手/弩弄到手的,毕竟周子琼再说也是兵部的人,想要用边角料做些小玩意带出来并不是一件难事。

    “谁上折子了?我亲自与陛下说的。

    秦淮纳闷,“姑姑何时去面的圣?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啊。”

    秦佰川被秦淮这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问的有些接不上来,笑道:“你这家伙怎么这么多问题?那日你姑父被召进宫已是后半夜,我不是担心出了什么事嘛,于是就跟了过去,但是不知为什么我跟丢了人,只好在宫门外徘徊,后来被看门的士兵当作刺客,后来被带到了陛下哪里,陛下没有怪罪,我也就跟他随便提了一嘴,没想到他就答应了。没想到陛下那人平日里看着冷冷的,心肠还是蛮好的。”

    秦佰川讲出这些话的时候仿佛这事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一点没有害怕的样子,反而越说越兴奋了。秦淮则是听的心惊胆战的,心里暗想她这姑姑胆子也太大了一些,都已经是快四十的人了,还和一个小孩一样,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你说你跟丢了?”秦淮忽然抓住了那句话里的重点,秦佰川一路尾随,到皇宫时反而跟丢了,也没听说周子琼什么时候有了瞬间消失的本领,除了他本就知道秦佰川跟着,故意甩掉他,没有什么能够更合理的解释了。

    秦佰川不知道秦淮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一副疑惑的样子,但还是点点头道:“是啊,一转眼就没人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秦淮赶紧想了个话打发过去。

    “还不是担心你嘛?大半夜的你一个人跑出来,若是还跟着姑父,有危险了他也能第一时间察觉,你还跟丢了。”

    “行了行了,他上次都已经说过我了,你就别再说一遍了。我好歹也是秦家女,哪有那么容易遇到危险。”秦佰川软声软气地说着。

    秦淮也是没有办法,她自从嫁到周家,每日都是被周子琼宠着哄着,恨不得供起来烧香礼拜的把秦佰川养成了如今这一副不染世俗,随心所欲的样子,世人都觉得这是世间最甜蜜的事情,从前的秦淮也这么认为。甚至一度幻想自己日后的郎君也能这样将她保护疼爱。

    但是如今,秦淮有些怕了。若是周子琼真的是反臣,此事被秦佰川知道了,又该是如何的痛彻心扉?秦淮不敢想象。

    但秦佰川有一句话说得没错,她毕竟是秦家女,骨子里就是沙场精将,入得了温柔乡,也扛得起铁尖枪,若是家国有人来犯,便是伤心欲绝,也定然不会犹豫将之斩于马下。

    家国之事大于天,是每个秦家人,每位秦家军中的士兵从与秦这一字有关联的那一刻起就刻在骨子里的。

    送走了秦佰川,秦淮一个人坐在床榻上,手里把玩着那柄精致的□□。

    烛光恢恢,秦淮只能用手去感受手/弩的材质,摸到边缘,平滑的弩面上出现了不和谐的纹路感,秦淮以为是瑕疵,心揪了一下,赶忙将远处桌台上的蜡烛拿近,凑过去查看,却不是制作粗糙留下的“疤痕”,而是一个小小的秦字,小的仅有一只米虫大小,笔触却精致清晰,大大方方的写着一个行体的“秦”字。

    这种细致活,制兵坊的人可没工夫专门抽出时间来给你做,必然是秦佰川跑了很多地方,找的手法精致的工匠帮忙刻的,她说她等了一个月,但着这小弩在制兵坊最多两日就能做成,那么大抵剩下的时间都用来准备这个了。

    秦淮欢喜的反复用指腹抚摸着这小小的字,这才是姑姑送给她真正的礼物。

    那行体的“秦”字是秦家军的专属标志,只要是秦家军的士兵,必然腰间都会有这么一个正面刻着“秦”字,反面写着名字的腰牌,一来用以验证身份,一来方便统计牺牲的士兵名单。

    而作为秦家的孩子,秦淮却没有这个东西,即便她苦求良久,秦朗也从来没有破格答应过。

    他只是柔声对她说:“此物只有秦家军之人才能携带,你不是秦家军的一员,即便是我女儿,也不能坏了规矩。”

    秦淮知道秦朗一向循规蹈矩,秦家军军纪严明,他作为大将,更是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但凡有人违抗军令,触犯军法,不管亲疏远近,一律依照军中条例实施惩戒,从没有过例外。

    就像是秦飞,他是驻守南境的将军,并不在秦家军编制之内,也和秦淮一样,得不到这个东西。

    虽然这是个赝品,但也是秦佰川对她梦想的支持,一种于心不忍之下的沉默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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