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对了，陛下不是有意把公主许配给你吗？这样算起来，那个书生算是你的情敌吧？”秦淮看热闹不嫌事大，方才见着李伊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才算是真的知道了这位公主对于那个书生的喜爱绝对不是突然兴起的兴致。
能让一位公主苦思两年，秦淮对这个书生倒是更加好奇了。
朗夜泊无奈，默默地吃着并不搭理她，反而给了她更多说话地的机会。
“你不说话，难道真的是情敌见面，眼红了不成？”
朗夜泊将他觉得好吃的菜盘子都推的离秦淮近一些，让后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懒懒道：“秦小姐是想看什么戏码？是求欢不成泪洒湘江，还是心头盈怒大打出手？”
“害，公子自然是矜持有度，怎么能与做这种事情的凡夫俗子相提并论？吃饭，吃饭。”
秦淮憨笑两声，最终还是决定不要拿他寻开心比较好，不然最后究竟是谁看谁的笑话都不得而知了。
朗夜泊对于这个小了自己五岁的公主是一点兴趣也没有，先不说做驸马本就是一件憋屈的事情，单说这小公主就不是一个愿意将就一个男人生活的倔孩子，即便是他真有意，不通过人家那层心，又哪里能得到她的人？
皇室中公主并不在少数，就算是稳固朝局，皇帝大可让其他公主出面，不然他保护了这么大，在皇宫里生活还性子单纯开朗的小女儿就这么成了维护王朝的工具，想想皇帝也不会愿意。
这事秦淮自然也知道，她知道即便皇帝十分希望自己疼爱到大的女儿能够嫁给京城地位才华都顶尖的朗夜泊，也不会真的忤逆了李伊自己的意思。
这份纯天然的父爱，不夹杂半分对现实的无奈和妥协，是独属于皇帝的温柔。
李伊吩咐店小二将这些还没有动过的吃食包起来送给街边的乞丐，随后便一个人拖着不解和落寞的长长黑影离开了。
回到皇宫，她也没有再走原来溜出来的小道，而是直直地从皇宫大门回去了。
守门的士兵满脸惊慌的将皇城里这颗摧残贵重的宝贝送回了宫里，他们不敢向皇帝隐瞒，关于李伊偷溜出宫这件事情也就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
算起来，未经批准擅自出入皇宫是有违宫规的，即便李伊是公主，也必须要遵守。
皇帝即便疼爱她的紧，但是律法不能破，便禁了李伊的足。
他本是做戏给大臣们看的，实际上并没有真的限制李伊在宫中活动的自由，只是在皇宫外围增加了看守，防止她再偷偷跑出宫去而已。
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李伊竟然乖乖的把自己关在寝宫，即便是皇帝想来看她，她也以要一个人闭门思过为由拒绝见她的父皇。
这让皇帝十分不解，又很是忧虑。
于是他唤来了李俭。
“你妹妹这两天举止反常，你可知道些什么？”
李俭道：“小妹也许是真心悔改，父皇还是要以国事为重，莫要过分担忧才好。”
“她不乐意见我，朕又哪有心情处理国事，从前也没见她这般，也不知道出去一趟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李俭，你身为兄长，还是要多关心关心伊伊的情况。你也知道现在局势紧张，朕实在抽不出精力再去处理其他的事情了。”皇帝扶额长叹，这些日子大事小事都堆积在一起，他日日工作到半夜才能上床，脑子里又被更多的事情充斥着，迟迟难以入眠，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半月，他的精神愈发疲惫。精神高度紧张之下便更加敏感，一点点的不对劲，都能让他愁眉不展半天。
皇帝的情况太医不敢在他面前明说，便将情况悉数转告给了李俭。
李俭也知道该让自己的父亲多多休息，但是他这样的人，只要事情还没做完做好，即便是累死在书案之上，也不会让自己休息半分。
天下人都知今日皇帝资质平庸，虽然施行仁政，深得民心，也难以弥补他与先皇之间的差距。却不知为了治理好这个国家，他究竟付出了多少。
明君治国，从不将辛苦现于人民。庸君治国，靠的就是自己铁打的身体。
“儿臣知道，还请父皇放心。”
皇帝点了点头，幸亏他身边有个出色的孩子，不然还不知道要多出多少恶心的事情来消耗他为数不多的精力呢。
秦淮从街上回府，恰好撞见了出门办事也才回来的朗夜泊，本想上去打个招呼，却看见他满脸都是担忧。
于是问道：“怎么了这是？眉毛都打结了。”
“陛下病危，朝中无主，恐有大乱。”
朗夜泊不喜欢隐瞒，况且此事也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必要，他很在乎的揉了揉眉心，企图将其揉开，眉头反而皱的愈发紧巴起来。
“李俭呢？他不是太子吗？”
秦淮对于朝中那些事不太了解，不过皇帝病危确实不是一件好事，一旦有人在这时候钻空子，绝对是防不胜防的。
“那些言官才不会给太子听政的机会，他们可是早就看太子不爽了。夜泊，如今情况紧急，你父亲赶不及去宫中，我们必须现在入宫，得有人压住这群无主的野人。”
粗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伴随着马儿被拉扯停下时的嘶鸣声，秦淮惊喜的转过身，眼前正是自己的熟人，而且是许久不见的亲人。
“二伯！你怎么回来了？”
秦飞用手拍了拍马背，安抚着受惊的战马，神色严峻，已是来不及于自己的侄女叙旧。
“朗宰相半月前飞书唤我回来的，陛下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他早就猜到会有今天这结果。真他娘的凑巧，偏偏我刚回来就发生了，一点准备时间都不给老子留。”秦飞说着说着就起了火，这暴脾气还是和往常一样，一点也没变。
朗夜泊道：“秦将军不要着急，这件事暂时不会闹出太大的风波，我们不能就这么贸然进宫，这件事情，还是需要与太子殿下商议之后，才好行事。”
秦飞沉思片刻，道：“好，我就是一个粗人，这事还是交给小相比较妥当，有什么我帮得上的，只管来知会我。”
“将军谬赞了，家父既然千里传书请您回京，将军自然是重要的一环，只是正事之前的诸多琐碎，还要辛苦将军多多照看。”朗夜泊虽然眉间还未舒展开，但是人一直是冷静的。
突然发生这种事，焦急的一定不止他们，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此刻定然也在焦急的制定方案。
双方都很着急，但这场仗，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能真正开场。
而秦淮仿佛一个局外人，在夹缝之中一头雾水，看着两个人紧张兮兮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自己也跟着紧张起来了。好像边塞的半夜忽然响起号角声，敌人隐藏在四周，却又什么也看不见的那种恐惧和紧张。
朗夜泊没有回朗府，而是按部就班的待在秦府给秦淮上课。
秦淮把头埋在书里，假惺惺的读着，时不时偷偷探出头去看朗夜泊，如今的他已然恢复常态，眉头舒展，眼神清明，唇角自然的微微扬起，看一眼，仿佛什么烦恼能都被化解一样。
第一次这样大量这个男人，秦淮竟然觉得他确实有那么一点点英俊，至少长在她的审美上。
“不好好念书，在这偷看什么呢？”秦飞一来就看见秦淮抱着书发呆，一巴掌拍在秦淮的脑袋上，一点没收劲，直接把秦淮打趴在了桌子上。
秦淮抱头哀嚎，呜呜呜的叫个不停，然后又收到了一下爱的暴击。
“小兔崽子还给我装起来了？”
秦淮郁闷的捂着头坐起来，眼睛里灌了水，可怜巴巴的看着秦飞，说话声满是哭腔。
“你怎么一来就打我？太不是人了，我要告诉我爹去。”
秦飞终于遭不住自己这个小侄女这可怜的样子，笑道：“好了，二伯请你吃糖。”
“哼，去年过年都不回来，一走就是两年，我才不要你的糖，里面肯定都是沙子，挂嗓子。”
秦飞无语，但又耐不住秦淮这样子，只好连连道歉，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再像这样一次消失两年没有音讯，才勉强哄好了她。
朗夜泊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戏，轻笑道：“没想到世人嘴里纨绔跋扈的秦小姐，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呢。”
秦淮在秦飞面前撒娇习惯了，竟然忘了朗夜泊还在一旁看着，顿时羞得不知道何去何从，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一副将哭不哭，要怒不怒的样子把秦飞逗得哈哈大笑。随即安慰道：
“好了好了，反正都已经让人家看到了，别总跟自己过不去。”
“我的糖呢？”秦淮索性不再收敛，憋着嘴把手伸到秦飞面前。
秦飞挠挠头，“你方才不是嫌弃吗？没有了。”他两手一摊，一副你就是自作孽不可活的样子，然后灰溜溜的跑走了。
秦淮懒得去追，转过头就看见朗夜泊看戏看得正欢。她脸上连着脖子都变得通红。
她不好意思的低声道：“你可别跟别人说。”
朗夜泊没忍住，嘴角向上翘着，点点头。
他还真不敢往外说，不然面前这个现下看起来人畜无害，甚至可怜兮兮的家伙，一定能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