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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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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的后半夜,本该是人睡得最熟的时间,却总有夜夜笙歌之地,聚集着一些经历依旧旺盛的人。

    秦淮想着那个差一点就落在自己脸上的巴掌,和那歌姬动手时所有人麻木习惯了的摸样,她不禁想着眼前这个温柔如水的漂亮姐姐是否也曾遭受过荼毒。

    答案是肯定的。

    水玄也没想到她会关心这件事情,心中微暖,笑道:“初来时多少都会有人欺负,后面便好了,小姐的关心,水玄记在心里了。”

    寒风吹着两个女孩的头发微微颤抖着,像是两朵含苞待放,在风雪中打着寒战,逆风生长的腊梅,只不过不是腊月隆冬,却也输不了多少。

    秦淮站在那么多人眼前,却被当成新来的歌姬对待,还是因为她出门甚少也不怎么惹事,否则关于她的那些坏话,他又怎可能走在大街上还有人敢当着正主的面说她坏话。

    大多数人,只是知道秦淮这个人,却不知道她究竟长成什么样,又不是文官之女,一身粗气,自然也没有人关心她的长相。

    而朗夜泊就不一样,那日小孩能在那么多人拥挤的环境下一眼把朗夜泊认出来就已经说明了在京城百姓中,朗夜泊已经是个无处遁逃的形象,但凡出现,便是一阵风波。

    他没有办法在那些人还没有从秦淮的事情上缓过来的时候,就堂而皇之的从他们面前经过,等到那群人又开始喝酒唱歌搂美女时,他才得意平安无事的从风华楼中脱身。

    唉,名气大人也有名气大的烦恼。

    当然这是秦淮心里一种其奇怪怪又酸不溜秋的嘲讽话。

    朗夜泊出门后便在不远处看到了冷的跺脚的小猫,不停的往手里吐着哈气。

    “水玄呢?”不知道该怎么打开话题,朗夜泊问了一个极其尴尬又愚蠢的问题。

    果然收获了秦淮一个白眼暴击,“回去了,外面这么冷,水玄姐姐又没有穿多少衣服。”

    朗夜泊无语,心中腹诽,“你这姐姐,姐姐的叫的倒是亲切。”

    秦淮把脸凑到朗夜泊面前,眨巴眨巴眼睛,“你想夸我就直接夸嘛,干什么遮遮掩掩的,一点也不男人。”

    朗夜泊也有被猜到心思的一天,不过被秦淮这样靠近,他就是真想开口也实在不合适,于是连忙将手扣在秦淮脑袋上把她推远了些。

    “夸你?叫你老实一点别惹事,你听了吗?”朗夜泊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出口就变成了指责,这莫非是沾染上了教书先生身上的某种气息?

    好在秦淮并不介意,把他的手从自己的头上拍掉,瘪了瘪嘴转过身就走。

    这外边实在是太冷了,她可不想跟这个男人在外面纠缠,最后受伤的还是她自己。

    水玄站在风华楼二楼的窗户边上,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人已经看不太清楚了,只是黑暗中两人穿着去皇宫赴宴的华丽衣服,还能分辨的出来。

    “怎么了,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接客的小厮是这风华楼里除了客人之外唯一一个男人了,他取下搭在肩上的毛巾半跪在地上擦拭着桌子,二楼晚上几乎是没有什么人的,但是为了干净,在快要卯时的时候还要整体清洁一遍,小厮几乎都是在白日睡觉,缺少光照又长时间弯着腰,驼背是治不回来了。看起来年纪也有三十多。

    他关注到水玄这个奇怪的表现,便有意无意地问起来。

    水玄回神看了一眼小厮,道:“没什么,只是觉得那孩子很不一样。”

    小厮道:“武将之女稀少,不过大多也都是一个性子,坦率不羁一些,放在平日里是难见到,不过你不也是个性子烈的主?如今混成现在这看男人脸色的摸样,究竟是觉得她特别,还是怀念曾经的自己。”

    水玄看了看一望无底的深邃黑夜,仿佛看到了前路,黑暗的彻底,而她待在着黑暗之中的光亮之地,将自己困在其中,不得善终。

    她转过身帮着小厮收拾起来,笑容有些悲戚,“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你。”

    小厮对于这种赞赏并没有多大反应,声音平波无绪,好像不是在跟人说话,而是跟一件物件说话。

    “主人说了,如果你想回到以前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中去,他不会拦你。”

    水玄摇了摇头,“如果就这样走了,我一辈子也活不自在,再生之恩,是还不完的。”

    “这风华楼把你的什么都改变了,就是改不了你这个顽固的性子,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小厮直起身子,但长时间弯腰给他的脊柱带来了不可逆转的改变,即便他如何努力,在别人眼里,也是在卑微的弯腰低头。

    水玄不置可否,方才悲伤之情也转瞬即逝,笑容又在她脸上恢复过来。

    “您去歇着吧,剩下的我来帮您就好。”

    小厮也不拒绝,擦了擦衣领上的汗珠,“有事就找我,别什么都憋自己肚子里,容易长皱纹。”

    水玄被逗笑,“知道了。”

    “真是的,快奔三的人,还跟个孩子似的,让人操心。”小厮走远了,嘴里还叨叨着。

    天边泛起一抹与众不同的亮眼白色,在还未完全苏醒的黑夜种格外显眼,太阳的光紧接着便跟了上来,微弱的闪烁着,又给天空的边界染上了温暖的橙色,鸡叫三声,中秋已去。

    旁人都还沉浸在与亲人分别的悲伤中,秦淮还舒舒服服的缩在被窝里,因为昨夜回来太晚,两人都是十分疲惫,所以本来今日要读书的日子,朗夜泊给她和自己都放了一天假来好好休息。

    这一觉昏昏沉沉,也不过就睡了两个时辰,她睡觉向来就不踏实,经常睡到半夜又自己醒来,盯着漆黑一片良久后又睡过去,但即便这样,早起对她来说,也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小姐!”春桃焦急的冲了进来,毫不顾忌秦淮的睡眠体验,不要命似的晃着她的肩膀,试图把她唤醒。

    秦淮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她翻了个身趴过去,被子都被踢飞出去,然后继续睡着,迷迷糊糊地道:“今天不上学,别打扰我睡觉。”

    但其实,她也只是刚刚从醒来的状态睡过去,身体是疲倦的,但头脑可是清醒的很。

    “我知道啊,可是外面有个漠北人吵着要进来,我们做不了主,但是不让他进来他又赖着不走。”

    秦淮对漠北两个字可是敏感的很,倏忽间坐了起来,用手扒了扒脑后的头发梳成一个歪歪扭扭的马尾辫,又匆忙换好衣服,风风火火的赶到秦府门口去了。

    不出秦淮所料,春桃嘴里那个漠北人就是那次射箭比赛输给她的那个漠北人。

    “敢问阁下大清早来我府门前闹事,欲意何为啊?”秦淮不清楚这个漠北人是不是不怀好意,不过他这么久了也没有强闯进府的意思,估计不是专程来找茬的。

    那漠北人将右手放在自己胸口上,对着秦淮弯腰。

    秦淮对这个礼仪可熟悉的很,在漠北,只有晚辈给长辈或者功臣以及一些他们自己认为值得尊敬的人才会行此礼仪。

    秦淮自认是担当不起,有些糊涂道:“阁下礼重,我担待不起。”

    “秦小姐担待的起,小时候就偷偷去草场看过你射箭,那时候我还连弓都没有摸过呢,你就已经是百发百中的神童了,在我眼里,你就是最担得起这份礼仪的人。”他说的慷慨激昂,仿佛看到了什么伟大的东西一样,不过他比秦淮看起来还要小,说这些话,等他日后想起,也不知会不会臊得慌。

    秦淮无奈只能接受,确定过他没有恶意后,秦淮便请他进了府,自父母走了以后,这整个秦府好像都由她说了算,平时她从来不会关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在府门前来来往往,都是秦朗自己一手操办。

    如今他们夫妻双双上阵,家中的正常运转倒是还有管家照料,但有些事情,还是不免要她来处理,她也为此甚是心烦。

    “我叫提胡那多,十六岁。”漠北人的习俗,介绍自己要带上年纪,不过秦淮不喜欢这么干,就只是无害的说了自己的名字,以示尊重。

    但是他也太小了吧,十六,明显就是个还没长大的毛头小子,怎么一个人跑到京城来?

    “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秦淮虽然心里很窝火,毕竟是这家伙不会挑时间,这么大早的过来扰她清梦,但是又看着他那张纯真无邪的脸,竟然没有一点被漠北的风沙侵蚀过的样子,白嫩无暇,可爱得很,就又提不起火来。

    她这人就是这样,对谁都可能暴躁甚至大打出手,但就是对于小孩子完全没有抵抗能力。

    尽管提胡那多并没有比她小太多,但是这个年纪看起来就是纯真可爱,又能有什么办法?

    提胡那多低下头,看样子有些不太好意思,“我,就是想,你能教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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