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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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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摊主见秦淮不好骗,笑容顷刻间凝固,整个人横在路中间,显然是要强买强卖的样子。

    “那我不管,你们二人今日若是不买,我就不能把你们放进去。”

    秦淮盯着他看了好一会,让一旁的朗夜泊开始不安起来。

    她将那大叔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抓过他手中的两幅面具。

    朗夜泊正要出手阻拦,却见到什么东西从秦淮手中飞出去了,那老板接住之后,变脸如唱戏一般,又恢复了方才笑呵呵的摸样。

    “谢谢小姐。”

    说实话秦淮心里也是一阵肉疼,那可是自己为数不多的月钱,虽说这些钱真不算多,但是看着手里这个可以说是破败不堪的面具,怎么也都不太值得。

    朗夜泊伸出一半的手收了回去,转头看向湖水方向,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喏,丑是丑了点,不过也能凑活。”

    面具被递到朗夜泊面前,他低头看了看,属实不太想带,于是道:“秦小姐心地善良,但这面具,也不是非戴不可吧。”

    秦淮见不惯他这磨磨唧唧的推脱模样,索性直接帮他带上,事后大功告成的拍了拍手,嫌弃道:“真是的,钱都花了,不戴白不戴。”

    朗夜泊像一个无力反抗的羔羊一般,任由秦淮将这有些丑陋的獠牙面具贴在他的脸上,兀自在心中长长的叹气,想着还不如让她直接强闯进去好了。

    面具是一对的,一面是赤色闭嘴人像,另一面则是青面獠牙,与中秋之景截然不搭。

    中秋前夜的秋思湖,湖面上飘满了各色的花灯,还有几艘别致的花舟停在水面,随着水波起起伏伏。

    火红充斥一片,水天一色,充满喜庆。

    月已上中天,一丝的残缺并不影响人们去观赏感叹,不少男女手牵着手坐在湖边草地上仰首望月,也有孩童在栈桥上追逐嬉戏,本该是寂静安眠的夜,却满是欢声笑语的喧嚣。并没有人觉得喧嚷。

    道是中秋团圆日,不若相思秋夜,与君缠绵。

    秦淮很是八卦地问道:“郎先生与公主,可有成婚之意了?”

    “父母做主,我自听命罢了,再说,我的婚事,你这么关心做什么?”朗夜泊只顾赏景,前半句时只是敷衍一说,说到后半句之时,他才将脸转过来,面具之下那双黑的毫无杂质,如宝石一般的眸子就这么直直的盯着她,似是要把她的魂挖出来一般。

    秦淮被这样盯着,难免心中发毛,扭过脸去小声道:“我就是问问。”

    两人走到湖中心的亭子里,此刻亭中拥挤着不少人,一不小心就可能把外围的人挤到湖中去。

    他们本是路过,如今却被迫拥挤进去,眼看着人群将他们送到亭子正中心,被那花舟的主人逮了个正着。

    主人家是个身材肥硕的富态女子,走起路来腰身上的肉都随着一扭一扭的,平日里伙食一定比皇帝都查不到哪去。

    “哎呦呦,这两位一看就是郎才女貌的一对佳人,既然来了,便给你们二人寻个方便,上了花舟,月老以及众位都会祝福你们的。”女主家手持着花雕精致羽扇遮住下半边脸,却能让人将她笑起来的样子想象的如亲眼所见一般,唇边两点黑痣直翘到脸颊上,披帛被风吹起,打在周围人的脸上。

    秦淮没听大懂,只是被这擦肩接踵的弄得烦躁的很,自顾自的逆着人群试图从这人堆中逃脱,又被一波接着一波的人推回原处。

    朗夜泊解释道:“我们只是朋友,这位夫人定是开心过头误认了。”

    女主家凑近朗夜泊,清脆的合扇声后,入目的便是她那奇怪又能够让人感受到善意的笑容。

    “公子莫要乱说,这卦还在老身手里,二位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良人,老身是奉月老旨意下凡办事的,二位给老身一些面子,莫要把这中秋喜气冲淡了。”

    秦淮这下是听清楚了,她怎么能这般平白被人误会还多了段天承的姻缘,扯着嗓子喊道:“胡说什么?我跟他才没那关系,都走开,别挡着我去赏月。”

    声嘶力竭并没有给她带来任何反响,人们着急于看热闹,加上此处人多本就吵得让人难以分辨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二人就这般被稀里糊涂的推上了花舟。

    秦淮上来之后,整个人都是蒙的,她痴痴的望着远处的草地,仿佛那里才是她的家。

    朗夜泊则认命般的坐在船边拨弄起飘到湖中心的花灯来。

    秦淮摘下面具,颓废的躺下,花团之中镶嵌着几颗星星,月亮就在不远处挂着,因祸得福下,她倒是找到了一个绝佳的赏月之地。

    朗夜泊的面具早就在人群拥挤之下不见了,好在当时没什么人注意他究竟是谁,只是一心一意想把他们送到船上。

    “公主,那不是朗公子吗?他怎么和一个女人在花舟上?”

    李伊站在岸边,正忘乎所以地看着对岸,根本无心听宫女说话。

    她“哦”了一声,花痴一般的咬着下唇,脚下不稳,一脚踩进水里,吓得那宫女收回目光,赶忙把她扶上来。

    “公主,你这鞋都湿了,快去车上换一双吧,着凉了会生病的。”宫女担忧的扶着李伊,说完却不见自家主子有动静,抬头一看,人家压根没注意到自己鞋袜已经湿透,目不转睛地盯着对岸,生怕一个疏忽就再也看不着了似的。

    宫女对于李伊这花痴摸样是见怪不怪了,只能任她穿着湿了的鞋子站在湖边吹冷风。

    宫女对主子关注的人不感兴趣,她又将视线放在朗夜泊所在的花舟上,才看清与朗夜泊同坐一舟的女子是秦将军的女儿秦淮。

    随着一阵阵的叫彩声呼啸而过,李伊才终于将目光收回来,看向引发这山呼海啸般动静的源头。

    秦淮终于没办法在这欢呼声中安稳的躺下去,她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就想着直接跳到这湖水中去,谁也别想抓到她。

    “快亲啊,别磨叽了!”岸边有人叫唤道。

    这一簇小火苗,将周围看热闹的群众彻底点燃,热浪冲天,竟是一发不可收拾。

    在场众人哪个不认识朗夜泊和秦淮,而民间传闻也说,朗家之所以迟迟不接受皇帝帮公主的示好,就是为了与秦家这个兄弟的女儿结连理。

    现如今两个人就这般坐在一叶小小的花舟之上,便是明摆着将这传闻坐实了,又怎么不让一直相信他们之间有猫腻的百姓欢呼雀跃。

    然而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不能互通。

    快乐是他们的,而花舟上的两个主人公,是要多痛苦有多痛苦。

    朗夜泊郁闷道;“看这样子,今日我们若是不如了他们的愿,是走不了了。”

    秦淮一听这话,整个人都不好了,如果连朗夜泊都没有解脱的办法,那她就算是想破脑袋也不会有结果。

    她看着水面,用力的咬住自己的下唇,仿佛做了什么决定,眼神逐渐坚定起来。

    秦淮转过头,两手捧住朗夜泊的下颌,低声道:“别动,相信我,不会让你丢了公子名节的。”

    朗夜泊一时没反应过来,被她这个动作吓了一跳,耳朵里像是被蒙了东西,红色从耳根蔓延到眼周,甚至连脖子也没有幸免。

    好在秦淮此刻无心顾忌朗夜泊什么模样,而岸边的人也只能看到秦淮突然捧起了朗夜泊的脸,为此又是一阵冲天声浪。

    不过这一次,船上的两个人都忽略了这声音。

    一个女子就这么贴在他眼前,说没有感觉绝对是假的。

    生理上的悸动让朗夜泊心脏狂跳,他很努力的在压制自己的生理本能,身体却仿佛麻木了一般,完全无法动弹,任由秦淮一点点的靠近他。

    岸边的李伊被这一幕看的目瞪口呆,“这两个人,什么时候走到一起去了?”

    她显然不知道,在她关注对岸无法自拔的时候,这两个人就已经在花舟上漂泊了。

    宫女道:“方才我就跟您说了,还不是您犯花痴,什么也没听到。”

    李伊正消化着眼前的一幕,忽的叫起来,“他,他和秦淮好上了?那父皇是不是就不会阻止我和蜀郎了?”

    宫女心里直骂白痴,但脸上不敢表现出来,她无情的打破了李伊的幻想。

    “公主您就别做梦了,他蜀泉就是个商贾出身,陛下就算放弃了朗公子,也会再找别的官家公子。”

    李伊沮丧的将脚边的石头踢下水,将聚集在湖边的花灯驱散至四处,一言不发的踩着满脚的水跑开了。

    此时此刻,花舟中的两人还在继续做着心里建设,眼看着秦淮快要怼上去,朗夜泊终于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恢复了头脑的清明,她将秦淮的手从他脸上拿下去。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死死的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直接拉到身前来。

    秦淮本能的向后使劲想要躲开,但她现在这个姿势,全身的发力位置都仿佛泄气了一般根本驱动不起来,加上朗夜泊手劲不小,她竟然挣扎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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