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第173章
小霍乔百日宴的当天下午，霍淼擢升为尚书令的旨意便下达了去。
转过天来，霍淼高调踏进了阔别一年的朝堂，站在了文臣之首的位置。
先前他们参奏霍淼结党营私，如今她再次被请回，再有人以此参奏她霍瑾也不会信了。
众人看的明白，霍淼这一次回来，地位比之先前更加稳固，不少人开始重新考虑这之后该怎么选。
霍淼不管众人各异的心思，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她这一上任，第一把火便是重提铸造新币一事。
有了先前强禁恶钱失败的先例，众人又想不出其他行之有效的办法的时候，霍淼这次一提，反对的人便少了，大多数人不支持也不反对，想先看看成效。
有霍瑾的支持，铸造新钱币一事很快开始着手准备。
这事说起来简单，实际做起来前期需要准备商讨的颇多，比如新币的面值、图样、形制，材质的确定，制作原料的掌控，旧铜币是废除还是继续使用，一次或是每年发行新币的总值该有多少，才能正好供给百姓花用而避免钱多或钱少造成市场动荡，等等、等等，一件一件皆需要事前商量清楚。
霍淼按部就班的将事情分配下去，该谁去原材料产地视察，督促改进纸张，确定每年能供应多少；
户部加紧统计往年发行铜币的数量、恶钱的数量，市面上流通的钱币总量，然后根据往年的国力计算，大致推断需要发行的新币数值；
刑部拟定相关律法等等。
只这事前筹备便花了几个月的时间。
等到各项准备就绪，新钱币的模板制作出来，新币的正式发行终于提上日程。
先是张贴皇榜，告知百姓这一事，并且分发下去一批样品新币，让地方官员教给百姓识别辨认，以方便之后的正式推行。
皇榜中严令大黎的官民在新币正式推行后的三个月之内，拿着手中的恶钱到相应的府衙一比一兑换成新币。
之后不得再使用恶钱，家中更是不能私藏，若是经人发现举报使用或私藏恶钱的，按照朝廷的新律，根据金额多寡分别执行罚没恶钱、杖责恶钱持有者、将持有者收监，数额更大的，或可罚没所有家产流放。
遇私铸恶钱者，不论数量多寡一律斩首示众，严惩不贷。
当然百姓难免有一时着急，没来得及分辨钱币便走的情况，律令还是宽容的，偶尔这种不小心收来的钱币可以到府衙兑换成官币，但是每家每月有金额和钱币数量的限制，超过规定，或是每月你家都要换，那便要严查了。
此种宽容只限新币发行后的前三年之内，给民众一个适应期，再往后除了孩童，已懂事之人应能分辨清钱币，若是再出错，那只能自己承担，朝廷不再予以兑换。
原先的官币还可继续使用，新旧钱币同等。
皇榜发出两个月后，朝廷重新派人到荟州一带截获恶钱，并且这次要追查恶钱的主人，抓回京城查证属实后当众处决以儆效尤。
随即第一批新币印刷出来，开始对外兑换百姓手中的恶钱。
开始百姓还在观望，毕竟这纸做的钱币还是头一次见，万一将来出了差错，那岂不是成了一堆废纸？谁也不愿意吃亏。
谢迎风等人一见此，便自己再加府上下人先到府衙公然兑换，然后拿着新币到集市上去采买，朝廷定下的钱币，一众官员拿着买东西，卖家哪敢不卖。
如此这般有人带头花用，其他有老实的便也跟着去兑换，新币一流通，后面便好办了。
霍淼这一忙便是几个月过去，等新币兑换下去，事情看见头了，也到了小霍乔的周岁礼。
这几个月以来，霍瑾念及霍乔小，总是跟着大人奔波在皇宫和公主府之间吃不消，再者霍淼这边公事忙，指定不能随时回家，孩子小需要娘照看，霍瑾便干脆让他们一家先在宫中住下，白日里乔长生也能随时带孩子去找霍淼。
霍瑾不知道的是，小霍乔其实不怎么需要娘照看，他娘就没怎么照看过他，都是他爹一个人在操心。
不过霍淼也没推辞这提议，只是她另有打算。
霍淼没让乔长生闲着没事带着孩子去找她，而是让他没事便将霍乔带到她父皇那去。
人是讲感情的，大多人会更偏爱养在自己膝下、日日看着的孩子。
现在朝中有她理事，她父皇自是清闲了不少，她父皇这个年纪，会喜欢闲暇时逗弄逗弄孩子，而一个丁点大的孙子，对她父皇没有任何威胁，她父皇自是从心底觉得可以放心宠爱他。
再加对她这女儿宠爱的爱屋及乌，她父皇定然会喜欢小霍乔，养在膝下久了，她父皇定然会更加偏爱他，到时候这嫡长孙的名头才容易起效用。
乔长生自是听话的去了，成了半当值的状态。
原本他便是在御前当值，如今不过是从屋外值守改为房内，有事他还能去办，离开太长时间他不放心，但走个一时半会儿的也没事，有霍瑾和御前侍候的宫人照看霍乔，再有雨遥也在，一时半会儿的出不了事。
不过非要他去办的差事也不多，大多时候乔长生还是自己照看霍乔，霍乔会自己坐着之后，乔长生偶尔也会带着他去看看霍淼。
只是霍淼刚入朝又赶上主理新币推行的时候，手上事多，每每总是在与官员议事，在府衙谈私事不好，有人来谈公事霍淼便得去，因此多数时候他们父子去了霍淼也与他们说不上几句话。
这父子俩便大的将小的抱在腿上，俩人老实的坐在旁边瞅着他们妻子/娘亲，一大一小的神情如出一辙，颇为喜感。
因着霍乔在霍瑾眼皮子底下长大，霍瑾喜爱这个小孙子，因此霍乔的周岁礼办的十分隆重，这其中最重要的一项，莫过于抓周了。
小霍乔被放在地毯上，在一堆各色物品中爬行，这个拿起来摸摸那个拿着看看，最后一手拿着毛笔，一手拿着把小弓往乔长生的脚边蹭。
霍瑾一见小孙子所选龙心大悦，直接抱起霍乔便说这孩子将来定是能委以重任。
皇帝随口的一句话，可听在别人耳中是个什么意思就不好说了。
霍瑾抱着小孙子接受众人的恭维，直到午饭时他才将小霍乔放下，也没给别人，而是放在自己身边，端起小碗儿便要喂饭。
霍淼见此道：“父皇您别忙了，让他自己吃，他都多大了还要人喂。”
霍瑾一点儿不给霍淼留面子，张嘴就道：“他才一岁，有多大？你到两岁的时候都是不喂不吃，还好意思说小乔儿。”
霍淼：“……”
乔长生闷笑一声，在霍淼瞪过来时忙敛了笑，正襟危坐，拿起筷子给霍淼布菜。
昨日晚饭时候，乔长生照旧拿着小勺子先喂霍乔，父子俩一个挑拣孩子能吃的喂得仔细，一个乖巧的张嘴给了就吃，异常和谐。
自己在一边吃饭的霍淼看了片刻，在乔长生又一次舀了一勺熬煮软烂的瘦肉粥出来，还没来得及喂到霍乔嘴边时，突然凑过去挤开霍乔的小脑袋，自己张嘴将那一勺粥含进了嘴里。
乔长生一见忙道：“别，那是小乔儿吃的。”
霍淼瞥他一眼，将嘴里的粥嚼吧两下咽了下去，道：“干嘛？我吃不得？”
“不是，是这勺子小乔儿用过了。”
霍淼从不碰孩子吃过的，别说那种小霍乔在嘴里嗦了半晌剩下来的水果片，就是只给小霍乔喂了一勺，其他半点没动过的粥，只要那勺子放回去了她就不吃。
霍淼坐回去，‘哼’一声：“知道我嫌弃你还不换个勺子。”
乔长生有些无奈：“这是给孩子吃的。”
霍淼从他手里拎过勺子塞到小霍乔手里，道：“他都多大了还要人喂，让他自己吃。”
小霍乔还小，从来都是乔长生喂他，根本不会自己用勺子，他左右瞅了瞅，看看他娘又看看他爹，最后看向面前的饭碗，朝着饭碗挥着小勺子，嘴里唤着：“爹爹……”
乔长生一见哪里舍得，当即就想接过勺子接着喂，霍淼先一步将他的手扒拉开，道：“你就惯他吧，慈父多败儿，他已经长大了，现在却连饭都不会吃，你还打算喂他一辈子？让他自己学。”
乔长生万分无奈：“他明日才刚满周岁，真的还是个孩子，手还不稳，自己吃不了饭。”才刚刚能站起来走几步，脚步还不稳的孩子，能叫长大吗？
霍淼道：“一周岁不小了，小狗长半年都能看家护院了，作为一个人不能连小狗都不如，这么大了饭都不会吃，我这么大的时候早就自己吃饭了，谁跟他似的。”
乔长生表示怀疑：“那么小时候的事你也记得？”
霍淼微抬起头，骄傲道：“不记得，但我从小就聪明，什么都会，才不跟你们似的，不必记得也肯定如此。”
霍淼是这般说，但是霍乔实在太小，就是霍淼再怎么教他，一勺子舀下去等他自己送到嘴边的时候也是半点不剩，一碗粥洒了半碗，到嘴里也就嗦嗦勺子上沾的粥汁，最后还是乔长生喂的，看的霍淼直接嫌弃。
结果昨日才嫌弃别人的霍淼，今日便被人拆了台，公主殿下肯定觉得没面子，乔长生极力压着想要翘起的嘴角，不能笑，不然淼淼面子上更挂不住了。
“来，尝尝这个。”
乔长生唇边是没笑，但眼中的笑意出卖了他，霍淼又瞪了他一眼，这才拾起筷子将他夹得菜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