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91章
翌日
早朝散后，霍淼跟在霍瑾身后去了御书房。
昨天除了乔长生那份任命书因他正好在外便先给了他外，其他均是今日发放，昨天已经说好姚婷封县君的旨意霍淼去宣读，现在她便是去拿圣旨。
进了御书房殿门，霍瑾先道：“你这穿的什么，你自己的宫装呢？”早在朝堂上他便觉得霍淼这身粉扎眼，不过没当众说而已。
霍淼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之后抬头：“正红是有正一品爵位的公主才能穿的，儿臣爵位没了您忘啦？”
霍瑾一噎，之后道：“你没了爵位也还是嫡长公主，照样穿得，去，将衣裳换了。”
“穿是穿得，但总归是招人议论呀，儿臣作为大皇姐，当然该以身作则。”霍淼巴巴的换这一身做什么？当然是为了卖惨，提醒着她父皇她爵位没了，她哪能就这么去换了。
“再者一件衣裳而已，这衣料样式也不差啊，换不换的有什么关系？父皇不觉得儿臣穿这一身很可爱吗？”
许是因着愧疚，总之霍瑾怎么看霍淼这衣裳怎么觉得扎眼，遂点评道：“小家子气。”
“……”说谁小家子气呢！
霍淼脸色肉眼可见的拉了下来，还不等她发作，旁边的安福海赶紧打圆场：“陛下不说奴才只是觉得这身衣裳配不上公主，陛下一提奴才才醒悟，这衣裳确实是有些小家子气，但公主雍容华贵，姿容绝艳，倒是掩去了这衣裳的不足，还是陛下眼光精准。”
霍淼不吃这套，臭着张脸理理衣摆往那一站：“就不换，您说不好看就不好看，儿臣还觉得鲜嫩可爱呢，您嫌碍眼那您别看。”
霍瑾话说完才反应过来，哪有小姑娘愿意听这话的？特别是霍淼这从小姿容出挑，被夸赞着长大的，怕是更听不得了。
这不，就这么一句话还耍上脾气了。
霍瑾顺着她的话道：“行行行，你可爱，不换便不换吧。”
这话一听就是敷衍，霍淼并不满意，依旧板着脸道：“父皇，儿臣府上的侍卫被撤走了，您将长生再调还给儿臣吧，儿臣府上缺人值守。”
霍瑾自知理亏，痛快道：“行行，朕另外再调一队人给你差遣。”
霍淼：“儿臣没其他事禀报，您将圣旨拿给儿臣吧，儿臣还有公事要忙，便不陪父皇了。”
霍瑾：“……”不过是一句‘小家子气’，至于这么大气性？
霍瑾将早已拟好的圣旨递给安福海转递，霍淼拿着转身就走。
等没了霍淼的人影，霍瑾道：“这臭丫头真是一句坏话都听不得。”
安福海道：“陛下，请恕奴才直言，公主是个小姑娘，小姑娘哪有不爱美的？您说什么不好，非说公主外貌不足，那公主能乐意吗？今儿要是换个人说那话，公主说不得能直接动手。”
霍瑾：“……”别说，依霍淼那狗脾气没准还真干得出来。
“那颜色本就不适合她。”
安福海心道：公主年纪又不大，小姑娘一身粉衣瞧着水灵灵的，怎么就不适合了？不过是您自己看惯了公主嚣张的模样，如今看着公主没那么张扬了您便觉得亏着了公主，您心里看不惯了就挑颜色的毛病。
当然这话不能明说，安福海道：“就是实话那您也不能当着公主的面明说欸，小姑娘爱美又好面子，公主指定不乐意听啊。
再者公主这前脚削了爵，后脚还穿着正红宫装，罚了跟没罚似的，这多扎人眼，到时再就这点小事吵闹，您又没个清静，公主也是顾全大局，结果到您这得一句‘小家子气’。
请恕奴才直言，奴才这琢磨着，依公主的脾性，您要是不夸公主两句哄哄，公主八成这几天都不愿理您了。”
霍瑾：“……”
霍淼臭着脸出了院门，走出几步后转头问乔长生：“本公主这身装扮如何？”
乔长生总结之前的经验……反正怎么答都不对，左右都是死，他硬着头皮道：“公主穿什么都好看的。”
霍淼面无表情：“敷衍。觉得不好看直说，本公主在你眼中便是这般听不得坏话之人？”
乔长生小心的偷瞄霍淼一眼，心说：您的神情看起来真的一点不像听得了这种坏话的人。
当然这话他也就敢在心里想想，乔长生求生欲极强的道：“真的好看的，属下说的是实话。”
他回想之前听过的雨遥烟柳两人，以及之前霍焱对霍淼的夸奖，绞尽脑汁的想了两个词：“公主这身装扮看着很是温柔鲜活，很漂亮。”
霍淼看了乔长生一眼，点点头，算是对这回答勉强接受了。
念头一转，霍淼突然停步，紧接着拐了个弯就往后宫的方向走。
乔长生忙跟上去。
霍淼熟门熟路到了景媛的住处，她来的突然，景媛没准备，一听宫人禀报赶忙出来，迎霍淼进了屋。
屋中，一小女孩正在玩耍，听到门口的动静转头，见到进来的人，小女孩当即扔了手里的小布老虎，迈着还不稳的步子朝霍淼走来，一把抱住霍淼的大腿，仰着头口齿不是很清晰道：“姐姐，漂亮姐姐……”
霍淼弯腰将小女孩抱起来，笑道：“一段时间不见萱萱都长这么大了。”十三公主大名霍萱。
“小孩都是这般，长得快。”景媛擦了擦小霍萱不知在哪蹭脏的小脸，又道，“先前还说公主回来了，有空带盼盼去看看姐姐，只是公主这段时间一直未来后宫，便给耽搁了。”
霍淼抱着小霍萱在一旁坐下，一边道：“近来事多，也没个时间来后宫看看，我这也是好不容易才忙的差不多了。”
她伸手点了点小霍萱的鼻子，朝景媛道：“娘娘你看，萱萱这小鼻子生的是不是和我很像？”
景媛左右细瞧了瞧，笑道：“还真是，公主和盼盼这点都是随了陛下，自是相像。”
霍淼闻言板起脸，撇了撇嘴。
景媛一见便知她这是有话要吩咐，遂道：“怎么了这是？公主怎的不高兴了？”
她说着挥手，示意旁边侍候的宫人都下去。
景媛身边的大宫女会意，将人带下去，将门关上再回来，自己一个人侍候。
霍淼道：“娘娘觉得我这身装扮好看吗？”
景媛想不明白她这话的用意，上下打量一番后按表面意思回道：“公主姿容昳丽，这粉衫更是衬得公主面若桃花，淡雅温婉，气质不俗。”
霍淼扯了扯嘴角，不高兴道：“父皇点评：小家子气。”
景媛：“……”这就颠倒黑白了，怪不得公主不高兴呢，这换谁都不乐意。
“没有的事，公主大气，陛下定是和公主开玩笑的，公主别往心里去。”
霍淼朝景媛招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景媛会意，隔着小桌凑到她旁边，霍淼言语几句，景媛思索一瞬，点头：“我明白了。”
霍淼点点头，从旁边捞起一个小布偶兔子逗霍萱玩耍，一边道：“萱萱也不小了，娘娘留心带着萱萱多往父皇面前转转，也好讨个封号。”
霍淼的一干姐妹中，目前除去霍淼这被夺了封号的，其他有封号的公主加上已死的安宁也不过三人，这三人还只是有个封号没有食邑，不出意外其他人皆是等及笄嫁人时方一并给了封号食邑，换言之，现在哪怕只是有个封号都显得比其他公主受宠了。
景媛立马明白了霍淼的意思，她这是打算找机会给霍萱要个封号。
“我代盼盼谢过公主了。”
“小事而已，娘娘不必在意。”
霍淼还有事要做，事情交代完了也不多留，小坐一会便起身离开，只是出门前，她又回身问了一句：“这一身当真好看？”
景媛失笑，原来当真这么在意啊，果然大事上再善谋，到底也还只是个小姑娘，私下里难免露出小女孩的本性。
“当真，别听陛下瞎说，公主这一身确实漂亮，不信您问问我这院中的宫人。”
霍淼转头看过去，见一众宫人点头称是，这才满意，抬步走出门去。
宫妃的住处，乔长生不方便进，只得在院门前等着，见霍淼出来才又跟上去。
现在时辰还早，霍淼盘算了下今日的事，觉得不是很赶时间，便稍微绕了几步路转到御花园，一路挑了几种开的正好的花连着花茎摘下来，递给乔长生让他拿着，待会儿给她编个花环。
这般站着也没地方放，不好编制，正好前面不远有个凉亭，霍淼便带着乔长生往那处走。
转过一座假山，还未走近就听那边有说话声传来：
“你们听说了吗？大皇姐被削了爵。”
“我听说了，也是意料之中，那么嚣张跋扈，现在没人护着了，犯事被惩治不是早晚的？”
“说的倒是，压在我们头上这么多年，现在终于轮到她了，就是不知大皇姐还有没有脸回来。”
“要是我肯定没脸回来，削爵欸，真是脸面都没了，真想看看她现在是副什么落魄模样……”
他们这边正说着，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呼喝：“你们胡说什么！”
凉亭里的说话声一顿，众人齐齐转头，就见不远处他们大皇姐正漫不经心的看着这边，在她身后一个青衣少年瞪着他们，很明显刚刚的呼喝便是他发出的。
气氛有一瞬的凝滞，之后凉亭中大大小小七个公主皇子齐齐起身，脸上带着笑朝霍淼迎来，围绕着霍淼将她往凉亭引。
“皇姐今日得空了？姐妹们好久没见到皇姐了，正想您呢。”
“皇姐您坐，这是小妹带来的白玉糕，您尝尝味道如何？”
“皇姐，小七今日课业做完了，您要不要抽查看看？”
“皇姐……”
众人七嘴八舌围着霍淼嘘寒问暖，面上带着亲昵的笑，一派友爱，仿佛之前的那些言语都是错觉。
乔长生看的整个人都有些懵，这些人刚刚明明不是这样的……
霍淼抽空回头看了乔长生一眼，少年傻乎乎的模样不知怎的便取悦了她，霍淼不由抿唇笑了一声。
有人注意到了霍淼的动作，顺着她的目光看见乔长生，又见他手里拿着一束花，遂道：“皇姐折这些花是要做什么？可要姐妹们帮忙？”
他们多少都被霍淼修理过，对霍淼多有忌惮，再加上之前霍淼当众捅死安宁，之后除了自己主动去挨的几板子，其他什么事都没有不说，回来该怎么得宠还是怎么得宠，他们就知道霍淼不是他们能得罪的。
他们都不傻，霍淼爵位是削了，可她人还在朝中任职，且据说被委派了事务，就是老大老三俩皇子都不如她，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他们也就是背后酸几句过过嘴瘾，当面谁也不敢在霍淼这说一句难听话。
伸手不打笑脸人，不过是背后的几句闲话，霍淼也不至于因此便为难他们，遂笑道：“打算折来编个花环，这不过来凉亭便是想借用石桌暂时盛放花枝嘛。”
几人一听忙招呼一旁侍立的宫人上前收拾桌子，腾出一半的空地儿来，一人朝乔长生招招手道：“来吧，放这就行。”
乔长生上前，在一众皇子公主的注视下将花枝散落在桌上后，又挑拣合适的花开始编制。
原本见霍淼没带侍女还想问问用不用帮忙的公主们当即不再多说。
乔长生随了他娘，生了双巧手，这花环他第一次编时还不熟练，再二后这再三时已经十分娴熟，花色搭配也更为融洽，最终成品十分漂亮。
他将编好的花环递给霍淼，霍淼左右看了看，挑了个最好的角度戴上：“如何？”
旁边的四公主看上了眼，当即道：“这个还真好看。”她说完看向乔长生，“这花还有的剩，你再编一个给本公主……”
霍淼抬眼看向四公主，也不说话，就那么冷眼看着，四公主只觉后颈一凉，立即改口：“皇姐，这剩下的花您还要吗？您要是不要了妹妹叫宫人也编一个来戴戴，瞧您戴着真是好看。”
霍淼收回目光，温声道：“也好，这些你们要是需要便拿走吧。”
好奇怪，为什么小四要乔长生给她编个花环时她这么不高兴呢？好似有人非要去动属于她的东西时那般心情，可再怎么说也是亲姐妹，这只是剩下不需要了的花而已，她当不至于这般小气。
大概是小四讨要东西的语气太过理所当然又这般随意的指使她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