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90章
霍淼看乔长生这模样，道：“这下明白是你自己错了吧？知道就行了，本公主今日便不和你计较了，起来吧。”
乔长生没动，他微仰着头看着霍淼做最后的挣扎：“属下真的不能回来吗？属下只想保护公主。”
从最开始的只是想报恩到后来的不想辜负殿下的信任，想要做的更好而去更加努力的练武，他只是为了能保护殿下，成为殿下的亲卫，为殿下所用，现在却突然要他进宫，这让他一下子失去了原来的目标。
他想回来，既然公主府能有其他禁军当值，那他是不是也能以那样的方式继续留在公主府保护殿下？
霍淼看着少年渴望的双眼，很是不理解：“起来说话。”
乔长生顺从的站起来，以行动表明自己很听话。
霍淼接着道：“你当真想回来？在宫中任职可比在我这公主府待着更利于升迁，有往上走的机会你又何必自断前程？是不习惯在宫中当值？这一点你可以放心，你遇到难处可来找我，我总不会将你扔那不管。”
乔长生摇头：“属下不是怕进宫当值，属下只想保护公主，不升迁属下也愿意。”
霍淼：“……”她实在不能理解乔长生这种执着，路都已经铺平了，有升迁的机会为何不去？世间真有这般不为权力所动之人？
能经受住权力的诱惑，不是利益不够大便是有其他更被他看重的东西。
想到这，霍淼突然记起刚回京那时，她明明准了乔长生的假，可他还是非要当值，那时她以为他是终于开窍，知道抓住机会争取职位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是因为什么？
要说他有什么阴谋目的，可乔长生的底细被查的一清二楚，他又没和什么人接触过，背叛的可能性不大，再者这时不时还有些傻乎乎的少年根本藏不住心思，有什么阴谋也早便露馅了，哪里能隐藏的这么好。
最重要的是一个人的眼神骗不了人，乔长生每每看向她时那般坚定明亮的眼神不是一个背叛者会有的。
难不成真是只因一腔忠诚？
想到这，霍淼道：“你要是真想回来便回来吧，明日我去和父皇说一声，将你调到公主府来。”
要说起来也有些无奈，她如今爵位不是没了嘛，那这‘殿下’的待遇自是也没了，吃穿住行方面的例制全变了不说，就连府中的侍卫也全撤走了。
先前她将这茬给忘了，今日回府后还是没见到人又听雨遥提了一句才记起来。她这上午刚刚削的爵，下午人便撤了个干净，办事速度也是够快的。
虽然过去霍淼嫌弃那些侍卫对她不忠心，不待见人家，但现在人一走，霍淼又觉得不行了，过去那些侍卫平时虽然不用他们办事，但好歹还能充个门面，需要人时调派也方便，现在她这公主府中是干净了，可她这偌大的地方谁来值守？
霍淼寻思着还是得找她父皇要几个人来，虽然按规制她这公主没权力去要南禁军的人，但她父皇要是心疼女儿调北禁军来她这别人也没理由管，毕竟北禁军属于她父皇的私军，政治方面和前朝的牵连不大。
左右都是要人，再将乔长生要回来也好，升迁太快很多事他没接触过，难免出差错，到她身边她还能多教教他。
乔长生一听霍淼同意他回来立马高兴了：“谢公主。”
霍淼看着他又精神起来的眉眼，不由眨眨眼，跟在她身边就让他这么高兴吗？
霍淼突然心思一动，乔长生对她忠心，听话懂事，又没有太多心思，他双亲已不在，其他亲戚也不来往，这就省去了家长里短的麻烦，他出身一般，不会遭人忌惮，可以说方方面面都很符合她驸马人选。
如他们这等身份，夫妻之间有无男女之情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身份、家族之间是否匹配，或是有无利益可图，成婚后只要能互相得利，相敬如宾的过一生也就是了。
霍淼生长在后宫，见得最多的便是这个，她皇祖母是，母后是，乃至后宫中绝大多数的妃嫔亦是如此，这世间哪有那么多话本子里讲的两情相悦？一起生活的久了，即便没有情爱也会生出亲情，相敬如宾也是家人。
霍淼生长的环境如此，所以在她的观念中有无感情不重要，重要的是合适。
不过嘛……
霍淼看了看乔长生，其实她还挺喜欢他的，虽然不一定是男女之间的情爱。
许是因她自己心思重，她反而比较喜欢纯粹直率的人，让她不必事事去想、去猜疑。
跟乔长生待在一起她很轻松，偶尔欺负他，少年炸毛想跑她一句话又会乖乖回来的样子也很好玩。
尽管乔长生不如雨遥烟柳会说话，也不如穆诗晴会哄人，他甚至连夸人都不会，但他会用自己那笨拙的方式哄她高兴。
和乔长生在一起时她很开心，是那种很简单的愉悦。
合适又有点喜欢，只这两点对她来说便足够了。
这般想着，霍淼朝乔长生招招手：“长生，你附耳过来。”
乔长生不明所以，还是听话的俯身到霍淼面前，侧耳等着她吩咐。
霍淼凑到他耳边，声音不大不小：“你可还是童子身？”
“……”乔长生的脸蓦地通红，慌忙后退一步直起身，转开头尴尬道，“嗯……咳……是……”
脸皮真是薄啊，霍淼托腮靠在石桌上，又道：“那你可有喜欢的人？”
乔长生低着头摇头：“没……没有……”
“真没有？你也正是慕少艾的年岁，过去就没见着个心仪的人？”
“真没有。”乔长生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摆了，“公主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霍淼心说：当然是看看你够不够资格做我驸马。
心里面住过人或是身体和别人欢好过的男人在霍淼这都属于旧物，她堂堂大黎嫡长公主，找驸马当然要挑个从里到外全新的。
霍淼正打算向乔长生委婉的提一句，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念头一转又顿住，这般和得力下属发展出私情好吗？
君主当礼贤下士，对待有才能之人最基本的一点便是尊重，她这般唐突的要人家嫁她，难免会让人觉得她是要一个凭本事吃饭的人以色侍人，这是对人严重的轻视，委实不该。
想到这，霍淼按下先前那一时兴起的念头，改口道：“今次战事本公主出了风头，想是有的人会想拉拢本公主，而你升了迁之后再调回公主府，想必那些人皆会认为你是本公主的亲信，再加上你年纪轻轻的进了禁军，想是会有人登门来为你说媒。”
这话倒不是霍淼随口瞎掰，确实是很有可能如此。
多个人多条路，德妃那边过去与她无冤无仇，他们会觉得她一个公主没什么威胁，而她近来大出风头又得父皇宠爱，且与齐家有过节，怎么看都是一个很好的拉拢对象。
拉拢靠什么？无非是钱、权、利再有便是联姻，前两样还轮不到她德妃给，第三样他们许了便先暴露目的，落了把柄在人手上，再者这能不能成还不好说，这等将来的利益许给她一个得宠的公主怕他们拿不出手。
那最好的选择便是最后——联姻。
让她猜猜，先前因她母后过世，为人子女的不好婚嫁，齐贵妃估计也是不好去提，便一直拖着，如今霍焱已经十五，想是齐贵妃也该急了，现在孝期已过，又是打了胜仗高兴的时候，想是他们会借故提起相看皇子妃一事。
德妃八成会以霍谦也到了年岁为由，干脆提议找个由头将各家公子小姐凑到一起，牵几对媒添添喜气，那她这个已经及笄且未嫁的公主自是也该去看看，到时推出些家世不错的公子哥向她示好，万一有她看上眼的，她自己去找父皇赐婚，这联姻不就顺理成章？
她这边都安排的明明白白，与她相熟的可利用之人他们又如何能放过？
乔长生虽然官职不高，但他不过是个媒介，可以联姻向她示好，再有万一乔长生将来高升了呢？那不赚大了？
小官多得是，有女儿的更是不在少数，挑一个出来就是了，怎么也不会亏。
霍淼接着之前的话道：“所以本公主想着，要是你有喜欢的人或是需要对什么人负责，你不妨先说出来，本公主想想该帮你牵线便牵线，或是该补偿人家的补偿，将这理清了之后才好说别的亲事，免得将来出了事落人口实。”
乔长生闻言飞快摇头：“没有，属下没有喜欢的人更不需要对谁负责，属下也不想娶妻，属下只想保护公主，做公主的护卫。”
霍淼觉得这个回答似乎取悦到了她，不过也令她不解：“为何？娶妻与你的职位又不冲突，若是女方家世好，对你还会有助益。”
联姻是条往上的捷径，对男女来说都是，自古靠娶妻起家的可不在少数。
乔长生被问住了，为什么？他心里似乎有个模糊的念头，但在触及这个念头时他又总会下意识的避开，不敢去深究，最终只是重复道：“属下不想娶妻，只想一辈子保护公主。”
霍淼支着头看他，‘不想娶妻，只想保护她’很奇怪的回答，是因她有了要乔长生做驸马这个念头后现在不自觉的往这边联系，以致想多了吗？
“你若是执意不想娶妻便算了，回头要是有人说媒本公主帮你回绝了就是。”
“多谢公主。”乔长生立即开口回应，生怕晚说一步霍淼便反悔。
“嗯。”霍淼点点头，转过身去扒拉桌上小麻雀的翅膀玩。
是不是她想多了以后再看看就是，倒是不急于这一时，左右她还没有其他驸马人选，也不急着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