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57章
两国联姻自是不能只口头说说，还需要呈递国书以示正式，所以二王子即便真的求娶也不可能立即便去。
霍淼和霍谦进了宫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的向霍瑾交代了一遍，霍瑾听的直皱眉：“你们两个就会惹是生非，现在倒好。”
霍淼道：“不是儿臣两人惹是生非，是那刹那二皇子欺人太甚，在我大黎京城当街行凶，他分明是不将我国臣民放在眼里，难不成要儿臣看着咱大黎百姓在眼皮子底下被他一个他国王子欺负？谁能想他被打被骂了反而会想要娶儿臣，早知道儿臣当时就该直接一剑捅死他。”
“你快少说两句吧，整日打打杀杀的挂在嘴边像什么样子。”霍瑾训斥完霍淼接着道，“行了，还是先想想办法吧。”
霍瑾沉思片刻：“时间太赶了，提前什么安排都没有，实在没什么万全之策，应急之法……只能是父皇现在下旨为你赐一道婚约。”
霍谦摇摇头道：“儿臣以为不妥，今日刹那二王子刚当众扬言求娶皇姐，这个时候赐婚意图太过明显，刹那定会笑我国这等行径不说，据儿臣对刹那习俗的了解，刹那没有这等顾忌，这一两日之内皇姐不可能立即便与人成亲，只是有婚约并未成婚，在刹那可以无故抢夺别人未婚妻，那二王子要是以此等说辞狡辩我等也无法。”
霍淼摸了摸自己垂到身前的长发道：“那要不我暂时削发成尼应付过去？等刹那使臣走了再蓄回来就是了。”
霍谦再次摇摇头：“怕是也不妥，刹那不信佛，在刹那女子珍贵，尼姑也不妨碍他们收到家中，只怕姐姐就是削了发二王子也不会放弃，对他们来说头发而已，过几年便长起来了。”
霍谦顿了顿继续道：“现在的问题是那二王子，倘若他对我大黎礼遇尊重，那之前两个法子便都可行，只要刹那不想撕破脸，就是我等只找个借口应付他也只能放弃，但那二王子的态度……怕是不会善罢甘休，他若是执意要娶，我朝礼法对他来说全不成约束，到时……”
后面霍谦没再说，可其他人都明白，到时只有两个结果，一是霍淼嫁过去，二是直接撕破脸，后者一个弄不好就会变成两国兵戈相交。
霍瑾想到先前刹那二王子那目中无人的态度，头疼的按了按眉心，半晌殿内无声，没人有什么好主意，霍瑾摆摆手对霍谦道：“行了，老四你先回去吧，回去再想想办法。”
“是。”霍谦犹豫着看了霍淼一眼，眼神关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退出了御书房。
他一走，霍淼整个人垮了下去，蹭到霍瑾腿边蹲着仰着头可怜道：“父皇，儿臣不要嫁去刹那，那等贫寒之地儿臣去了不是等于送死？您是没见那什么二王子的样子，他当街便对儿臣动手动脚，言语更是粗俗无礼，要儿臣嫁给他儿臣宁可去死！”
霍瑾伸手将霍淼拉起来，示意一边侍候的安福海搬个凳子来给霍淼坐，口中道：“年纪轻轻说什么死不死的，朕又没说让你嫁。”
话是这么说，可霍瑾想想这事就头疼，没忍住道：“你一天天的就不能让朕省点心。”
霍淼眼里含了泪，低声道：“儿臣比谁都不想碰到刹那使臣，舅舅表兄就是……还有母后……儿臣看都不想看到他们，就是怕控制不住脾气给父皇惹了麻烦。
这几日宴请使臣的宴会儿臣一概推脱，就是朝会儿臣都是避着南街使馆走，儿臣处处避着他们，今日还是四皇弟怕儿臣闷坏才邀儿臣出外赏花。
儿臣就出门这么一次便正好碰到那二王子当街行凶，未免太过凑巧，只能是他在我大黎欺人不是一次两次了，新仇旧恨，儿臣没一剑杀了他已是想息事宁人，您还要儿臣如何做？”
三年前兰家父子战死沙场，消息传到宫中时先皇后正怀孕七个月，霍瑾怕她受不了刺激便想先瞒着，谁知有心人偷偷将消息传到了先皇后耳中，以致先皇后难产去世。
当时霍淼在凤仪宫中写作文章，那宫人传消息时她就在一旁听着，其他人以为她当时年幼什么都不懂……她有些事也确实不懂，不然她一定会阻止那名宫人将话说出，等她的弟弟或妹妹出生后再让这话传过来，她母后也就不会离她而去。
事情发生后，凤仪宫中一片慌乱忙碌，没人能顾得上她，她被请出凤仪宫正殿，觉得事情不对便让雨遥跟在那传话的宫人身后，她自己站在凤仪宫的墙角一站就是一天一夜，直到她母后过世的消息传出。
她父皇以为她当时小什么都不知道，或者说当时凤仪宫的情形她父皇也没注意到她在哪做了什么，但其实她什么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这些年她一直在查当年之事，前朝的那场战事，后宫的明争暗斗，她知道的比她父皇只多不少。
霍瑾听霍淼提起兰家人，又想到近几日确实是很少见到霍淼，心下一叹，缓和了声音哄道：“好了好了，父皇也不是怪你，咱再想想办法，父皇必不让你嫁去刹那就是了。”
霍淼含着泪点点头：“嗯。”
霍瑾话虽那么说，但始终没能想出什么好办法，刹那求娶的国书已经递了上来。
使臣的文书自是不能直接送与皇上，需一层层上呈，如此一来文书先到了作为中书令的齐学礼眼前，他却扣而暂不上报，等到第二日早朝时才拿到大殿之上当众陈述。
如此一来事情闹开，这等关系到边境安宁的事不是霍瑾一人说了就算，需朝臣共同商讨，最终结果如何真不好说。
但朝臣无疑倾向于送霍淼去和亲，一个公主而已，要是能换来一时的和平也是她的功劳。
霍淼站在大殿后面听着朝堂上七嘴八舌但意见出奇统一的陈词，唇边泛起一抹冷笑。
这时霍谦站出来朝前行了一礼后道：“父皇，儿臣有与众位大人不同的意见。自古公主和亲是有不少，但真论起来那大多是宗室之女甚至宫女册封为公主后前往和亲，少数皇女也是妃嫔所出，儿臣翻遍史书也未见有将嫡公主送去和亲的，刹那不过蛮夷之地，凭何求娶我朝身份最为尊贵的公主？儿臣以为，选一名宗室女前往和亲已是给足了刹那面子。”
一人站出来道：“四皇子说的轻巧，那二王子指名求娶平仪公主，如何换做他人？”
霍谦回身道：“他求娶我等便要按照他的意思？即便要和亲，这嫁谁也是我大黎说了算，什么时候我大黎泱泱大国任凭一个蛮夷之国摆布了？”
另一人道：“四皇子此言差矣，此举是为我两国邦交，边境安宁，乃是造福百姓的善举，怎能说是凭谁摆布？四皇子年轻气盛可能不知其中利害，但凡事还是当以大局为重。”
“哈”霍淼嘲笑一声站出来，“严大人这么以大局为重要不你嫁？他刹那不过是想求娶‘平仪公主’，本殿将这封号让你，你去如何？”
被点名的严大人一甩衣袖道：“荒唐！臣又非女子，如何称‘公主’？殿下怎的如此不识大体！”
“本殿确实不识大体呀，你们参本殿嚣张跋扈目无法纪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这点现在才知道？不过严大人既然指责本殿，想来严大人定是十分‘识大体’的，本殿这不是得给大人表现的机会嘛。
严大人不是女子这好办，宫中有净事房，严大人进去转一圈再出来，本殿保证你不再是男子，严大人也不必担心外貌，只要上妆打扮一番你脸上的褶子也定能抻平，本殿的侍女手巧，保证严大人是最美的‘和亲公主’。
严大人也不要先担忧那刹那王子看不上你，这怎么也得试试才知是吧？说不定那蛮夷之人没见过世面，就喜欢大人这样的呢？”
霍谦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霍瑾瞪了他一眼却没出声制止，严大人被说的脸色涨红却不敢大骂。
另一人站出来道：“公主殿下还请慎言，此乃处理不好便是兵戎相见的大事并非儿戏，岂容公主如此玩笑甚至轻辱朝臣？殿下说来说去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欲不想和亲，殿下身为天下表率，万事当以天下为重百姓为先，怎可如此自私，为自己之利便陷百姓于水火。”
这人直接扣个大帽子下来，换了一般人可不敢认这‘自私自利、不识大体’的名头，至少明面上能辩就得说的冠冕堂皇，就怕遭了皇帝厌弃以后日子不好过，但霍淼一点不带担心这个的，她冷笑一声道：“梅大人这说的不是废话吗，本殿就是不愿和亲你能如何？你们口口声声为了百姓为了天下，既然如此本殿给你们这机会，要本殿心甘情愿和亲可以，你们谁站出来，不用多，就一人，站出来让本殿诛了他三族，本殿得到安抚自是安安分分的嫁，祭奠他满门忠烈！”
“……”
大殿内有一瞬的无声，紧接着有人道：“殿下这是无理取闹！和亲是没办法的事，我等也不想，殿下竟因此张口诛我等三族，此行实是令人发指！”
霍淼冷眼扫了大殿中人一眼：“所以你们不愿意是吗？推本殿进火坑成全你们就是天经地义，等要你们牺牲自己了就是本殿行为发指，好样的，好本事，好能耐！”
又一人站出来行了一礼道：“臣愿意！请陛下下旨，只要是为了我大黎天下百姓，臣愿意牺牲自己及家人。”
他话落，紧接着数人站出来抢着请霍瑾下旨诛杀，霍淼冷笑，跟她玩这心眼，知道她父皇不可能下这等旨意随意诛杀朝臣，一个个的便站出来做这个样子，既能逼她就范又能留个好名，呵。
“几位大人这是作何？逼着我父皇留下暴君昏君的恶名吗？既然几位大人这么诚心为国为民……”霍淼指着殿中的盘龙柱道，“看见这盘龙柱没？自古撞柱死谏名留青史的清流可不少，本殿也给各位大人这功成名就的机会，去，别说废话，直接使劲撞，撞不死或死外面的不算数，撞死在这大殿上的就赐死三族，放心，本殿亲自去下手，就说是本殿疯了滥杀无辜，绝不编造任何罪名污了大人们的清名，这么多人作证本殿也没法赖这账，几位大人尽管放心死，不必给本殿留面子！”
“……”殿内一时无声，做做样子也就算了，真死？别闹了，他们爬到现在这位置容易吗？谁要死的这么不明不白！还要搭上全家亲人，他们往上爬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自己和家人好吃好喝。
霍淼就猜没人舍得真死，要是换成早两年她指定不敢这么说，可现在……那些有志向有气性的已经死在天牢了，现在还站在这的就是不与人同流合污也懂明哲保身，根本不会有人舍得出这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