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霍谦如此想着，面上笑容越发亲和，他伸手握住乔长生一只手道：“先前听闻你受了伤，可好些了？要是仍有不适本皇子可以试着向姐姐说情，暂时免了你当值，多休养几日。”
虽然霍淼说了霍谦对他没那意思，但这个动作还是让乔长生警惕，至少他长这么大就没见正常男人这般拉手的！
乔长生心中生出几分厌恶，只感觉霍谦和那些小倌馆中的恩客没什么区别，他一把抽回自己的手扣在腰间的剑上，有种想要拔剑的冲动。
最终乔长生只是后退了一步低头道：“多谢四皇子美意，不过小人伤势已无大碍，不妨碍当值，不敢劳烦四皇子。”
霍谦注意到他手上的动作，识趣的站在原地没再动，口中和声安慰道：“你别怕，你不愿意我自是不会强迫你，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问问你最近过的如何，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我，能帮的本皇子自是不会袖手旁观。”
乔长生摇摇头：“谢四皇子关心，殿下待小人很好，一人不事二主，小人已有主人，四皇子对小人关心容易让人误会，小人也很为难。”
他这话等于将霍谦的示好全部拒之门外，十分得罪人，但霍谦有心拉拢乔长生，在他眼里乔长生早晚能被他收到麾下，如今对霍淼忠心将来自是会对他忠心，说话处事圆滑的人他还不放心呢。
因此霍谦倒是没生气，他笑了笑道：“我知你是姐姐的下属，但我们姐弟是亲人，姐姐也知我喜欢你，定是不会误会，你且安心就是。”
“……”他又有点想拔剑了……
乔长生一只手搭在剑柄上，到底没真拔|出来，他低头道：“四皇子要是没别的事，那小人先行告退了。”他知自己没那等巧舌如簧的本事，也不会应付霍谦这样的人，只能避开，不和对方说话就是。
乔长生说完也不等霍谦同意，抱拳行了一礼抬脚快步走了，生怕被霍谦再次叫住。
这边雨遥将画摘下卷起系好，适时的走过来打断霍谦还想留人的动作：“四皇子您的画，需要奴婢帮您收到您车上去吗？”
霍谦见乔长生走了也不好再拦，想着他似乎是真的十分讨厌被男人喜欢。今日开头不好，霍谦想着下次换套说辞再谈也好，便也没执着此事，转而朝雨遥谦和道：“不劳烦姑娘了，给我吧，待会本皇子自己带出去就好。”
霍淼换好衣服出来上了准备好的马车，霍谦言说想和她在路上说说话，便弃了马车改骑马跟在霍淼的马车身侧。
对此霍淼倒是不在意，霍谦会说话，只要他想哄人聊起天来会揣摩对方的喜爱，不着痕迹的捧着人说话，很是讨巧，霍淼并不反感和他闲聊，当然他那些心思另算。
现在正值上午，虽然有东西两市供百姓买卖，但其他街上也不乏有人摆摊售卖，只不过不如东西两市人多而已。
可即便人少马车行走在其中速度也快不了，闲着无聊，有人在旁讨好哄着霍淼也乐意接受。
两人说着话，霍谦突然道：“姐姐稍等，弟弟去去就回。”然后不等霍淼说话他便驱马到路边。
等霍谦再回来，手里便多了几支菊花，他递到马车窗边笑道：“菊园的花不让采摘，这提前送姐姐，姐姐挑朵喜欢的簪上，定是好看。”
大黎的文人墨客有秋天簪菊的喜好，后来权贵女子间也渐渐流行开来，秋季常见贵女发间簪着各色菊花，清丽雅致。
霍淼接过霍谦手中的菊花挑了一朵掐下来戴在发间，换了个好点的姿势让霍谦能看到她后问道：“如何？”
霍谦眉眼间尽是赞叹：“姐姐自是最美的，不过弟弟觉得这黄色花还是差了些，姐姐这等灼艳姿容还是正红更能衬姐姐，可惜那店中只有黄白两色，委实委屈了姐姐。”
在大黎的正式场合中，正红色代表正室，只有皇后和嫡出正一品的公主能穿戴，乃是尊贵的象征，霍谦说这话无非是捧霍淼。
霍淼知道他的用意，但好话谁都爱听，特别是霍谦是她有血缘的亲弟弟，对她不会有别样心思，这等夸奖霍淼乐意照单全收。
“这有什么委屈的。”霍淼伸出一只手给霍谦看她身上的红衣，“阿姐这一身红衣再配红花这颜色也太过单一，倒是不美，阿谦这花正好，阿姐喜欢。”
霍谦闻言微微的笑：“姐姐喜欢就好，那弟弟便高兴了。”
两人正说着话，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车行的本就不快，霍淼倒是没被晃到，她听到外边不少人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一侧的霍谦驱马往前走了几步，转而立即退回，对霍淼道：“姐姐咱们还是走吧，前面人多堵死了路，咱换条路走。”
他说话间神色躲闪，霍淼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霍淼说着起身，径直往车门处去，霍谦见此忙道：“别，姐姐我们还是走吧……”
他话落霍淼已经站在了车门前，她抬眼看去，就见前面人群包围的中间，一异族服饰的男人站着，神色不屑，在他身前另一异族服饰的人拎着一人的衣襟，拳头扬起朝人脸上砸去，周围人指指点点但无一人敢上前。
霍谦忙下马走到车边，见霍淼已经看到了前面的情形，快声道：“那是刹那的二王子，生性傲慢无礼，姐姐既然不愿意碰到他们那咱还是快走吧。”
“走？那让他继续在我京城肆无忌惮的欺负我大黎百姓？”霍淼冷声说完拂袖下车，“长生。”
不管这是不是霍谦安排的，但在她大黎地界就必须安分客气，一个他国王子敢在她大黎地界欺人她就不能不管。
“是。”
乔长生应了一声，拨开前面的人快步走过去，剑未出鞘，乔长生只以剑柄挑开那异族打扮的人的拳头，顺势以剑鞘击在其另一条手臂上，迫使对方吃痛松手，在对方下意识后退躲闪时顺势插进两人中间，横剑在身前做防御状，以防对方动手。
“二王子在我大黎京城这般肆无忌惮的行事怕是不妥吧？”霍淼的话音响起，原本因为乔长生的动作而集中在他身上的目光瞬间转移到了霍淼身上。
那二王子也朝这边看过来，他不认识霍淼，但见过霍谦，遂以一口并不流利的汉话道：“这不是四皇子吗，怎么躲到一个女人身后？”
霍谦心里厌烦刹那人这种态度，面上谦和的介绍道：“这位是我大皇姐平仪公主，二王子出言还请慎重。”
二王子嗤笑一声：“就是你们那个能上朝的公主？你们大黎果真是懦弱无能，军国大事都由女子主事了。”
霍淼理了理衣袖不紧不慢道：“我大黎是有能者居之，不像有些地方阿猫阿狗也能穿着衣裳到处走，可一眼就能让人瞧出他们畜生本能都没散干净，学人说话口齿还不利索呢就敢跟人逞口舌之能，也不怕舌头转的急了打结咬着自己。”
霍谦握拳在唇边闷笑两声，听着大皇姐损人他怎么就这么乐呢？
不过乐归乐，两国的表面关系暂时还得维系，二王子汉语还不是那么好，听人说话要反应一下才能理解对方的意思，霍淼这等拐着弯骂人本国人自是一听就明白，但二王子一时听不出来，霍谦赶在他想明白发难之前道：“不知我大黎百姓如何冲撞了王子，王子命人在大街上这般殴打于他？”
二王子屈指弹了下自己身前衣服上的一处污渍道：“这人走路不长眼，这是什么东西将本王子的衣服弄脏了，本王子只是给他长长记性有何不可？”
霍淼道：“弄脏了王子的衣服确实是这人有错在先，王子可以叫他赔偿，若是王子的衣服实在贵重他赔不起，那王子可以将人送去京兆府，我大黎律法严明，自是会给王子一个满意的答复，王子这般命手下人当街行凶，未免太不将我大黎放在眼里，有碍两国邦交。”
对面的二王子听完哈哈大笑，不屑道：“你们大黎男人是死绝了吗？轮到你一个女人出面管本王子的事，你还是回家生孩子喂奶吧。”
刹那地广人稀再加上大部分地区天寒，幼儿死亡率高，为了保证人口便需要多生孩子，但刹那医药水平不高，孕妇死亡率高，长久以来就导致了其国中女子珍贵。
这种珍贵不是让女子地位提高，恰恰相反，在刹那，女子被当做一种资源，如同钱币珠宝等等，人人都喜欢，但人人皆只是想拥有，使其为自己创造好的生活，而不会平等对待。
在这种‘珍贵’之下，刹那的女子、哪怕是妻子也可以被赠送买卖，毫无权力可言。
刹那的二王子秉持着其国家对女子的态度，面对霍淼时自是也轻视不屑。
他笑着竟朝霍淼伸过手来：“本王子瞧你这细皮嫩肉的……”
他话说一半猛地收回手，再看时小臂上已经多了一道血口，他知道他刚刚动作要是慢了一步，这只手是真的会被砍下来。
对面的霍淼冷冷抬眼：“注意你的言辞，再敢对本殿出言不逊动手动脚，本殿将你手脚砍了扔去喂狗。”
她说完将手中长剑扔还给乔长生，乔长生默默握紧刀柄没有收剑回鞘，以防对方突然发难对霍淼动手。
刚刚乔长生本想用剑柄挑开那二王子的动作，剑柄自然就到了霍淼面前，被她顺势拔|出，霍淼是真照着砍下对方手的目的下手，然而对方躲得太快，她没能得手。
刹那人少但民风彪悍粗犷，骨子里有野性，二王子看看自己手臂上的伤不怒反笑：“够劲，性烈的美人驯服起来才有意思，你可比你们那些唯唯诺诺的懦夫烈性多了，本王子喜欢。”
二王子大笑一声接着道：“今日本王子给公主美人个面子，就不和其他人计较了，本王子这就去向大黎皇帝求娶你。”他撂下这句话便大笑着扬长而去。
霍淼冷眼看着他离开，拂袖转身就往自己的马车走：“回府！”
过去她还嫌他们大黎的男子虚伪一个模样，现在看见这二王子才觉得虚伪好歹面上会装的温文尔雅，总比粗俗无礼强！
霍谦垂眸遮住眼底的光亮，快速安顿好被打的百姓后又回到霍淼车旁歉意道：“姐姐可是生气了？都是弟弟不好，明知姐姐不愿看到他们还是让姐姐遇到，本想邀姐姐出外游玩散心反倒惹姐姐不高兴了。”
霍淼确实不快，刚刚没砍下那二王子的手她怎么想怎么不痛快！霍淼压下心里的火气，语气不怎么好道：“不怪你，这等事也不是你能预见的，是那二王子蛮横无理目中无人，在他国地界还敢如此惹是生非，太不将人放在眼里。”
霍谦也厌烦二王子，于是顺着霍淼的话说了几句，又道：“姐姐当真要回府？这已经出来了，去散散心也好啊，姐姐这般回去弟弟邀姐姐出来的目的达不成不说，反倒更让姐姐生气，这怎么好。”
霍淼摇头：“我不回府，那二王子刚刚撂话说要求娶我，现在得进宫找父皇说明，要是真的……”
霍谦听她这么说自是不好再拦，只好道：“姐姐说的是，那这便走吧，我和姐姐一起去，定不能让那二王子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