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霍谦正走神的功夫，房门突然被人打开，霍谦瞬间回神，脸上顷刻换上谦和的笑意转头，见霍淼进来立即迎上去：“姐姐来了，弟弟今日来的仓促，打扰姐姐了。”
这装模作样的本事霍淼自是也不比他差，她紧走几步上前亲热的握住霍谦的手睁眼说瞎话：“你我姐弟说什么打扰，是阿姐昨日睡的晚了些，今日朝会回来有些困倦便小睡了会，刚刚起的晚了让阿谦久等了。”
“弟弟也是刚来不久。”
两人你来我往客套的功夫走到了厅中，霍淼请霍谦落座后看着那幅百蝶穿花图道：“刚刚见阿谦在看这幅画，阿谦觉得阿姐这画画的如何？”
霍谦闻言起身走到画边笑道：“姐姐这幅画用色鲜亮大胆不拘一格，不同于寻常百蝶图那般艳俗，整幅画贵气雅致，弟弟觉得姐姐这丹青功底是尽得父皇真传。”
霍淼心说：尽是些烧钱的颜料，能不‘贵气’吗？
面上她走到霍谦身边，看着画笑道：“阿谦可别这么说，我这和父皇比起来可差远了，前段时日我可是才被父皇挑了一堆不足之处，哪敢再和父皇相提并论。”
霍谦道：“父皇的丹青自是一绝，但人各有各的喜好，弟弟就是欣赏姐姐的画，用色不拘于常理，见解独到。”
霍淼眉开眼笑：“阿谦可真会说话。”
“弟弟说的是事实。”霍谦见霍淼被夸的高兴，一只手轻抚上画中的紫蝶道，“姐姐这蝴蝶是如何调的颜色？这颜色弟弟还是第一次瞧见，当真是鲜亮又华丽。”
第一次见？骗傻子呢这是？别的不说，就御书房墙上便挂着一幅她父皇亲笔绘的百花图，其中紫花虽然不多，但只要不瞎也都能瞧见。
心里是这么想，面上霍淼只能装这个傻子：“这可不是调出的颜色，此颜料名琛紫，产量极少，你也知父皇爱丹青，这颜料父皇喜欢，便很少往下赏赐，倒也不怪你不识。
我也是听父皇说他只赏过两次，一次是三年前一位丹青妙手来京，父皇见此人欣喜，便赏赐了一些下去，另外一次是去年和齐老论画，父皇一时兴起便赏了些给齐老，不瞒你说，阿姐讨时父皇都不舍得给，这还是阿姐自己从父皇那抢的。”
霍淼这说的倒是真话，霍瑾就是因为舍不得这好颜料给霍淼糟蹋才给她说了说自己只赏过两次，以期让霍淼不好意思再要，但霍淼就没那不好意思一说，她看上的都是直接抢，撒个娇拿了就跑，霍瑾自是也不至于为了点颜料再让人将霍淼捉回去，只能任她拿走。
霍谦到底年纪小，心思还藏不那么好，闻言神色暗了暗，他怎么听怎么觉得霍淼是在炫耀。
一共给了三人，其中便有她，就是真如她所说是自己抢的吧，去问问哪个皇子公主还敢这么做，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别说抢东西，他们见到父皇表面谁不是恭敬有加，生怕惹了父皇不快遭了厌弃？
从出生便好命得宠的就是有恃无恐。
不平只是一瞬，转念霍谦心思一动，看着眼前的蝴蝶若有所思。
霍淼将他的神色尽收眼中却只装不知，她似是才想起来一般问道：“对了，阿谦突然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霍谦闻声回神，转头朝霍淼笑笑，温润道：“倒不是有事，只是近日的宴会姐姐皆推辞了去，又听闻姐姐整日闭门不出，弟弟担心姐姐会闷，今日听闻城南菊园的花开的正好，便想邀姐姐同去游园，不知姐姐可否方便？”
霍淼面上露出几分犹豫，顿了顿叹了口气道：“不是阿姐要驳你的面子，只是……近来京中来了阿姐不愿碰到的人，阿姐只能待在府中不出，眼不见心不烦，所以……”
“姐姐说的可是刹那使臣？”霍谦面露恍然，“定是了，姐姐便是那时起闭门不出。弟弟多少也听说过一些，也能明白姐姐，但姐姐不妨听弟弟一言。”
霍淼配合的点点头：“你说。”
霍谦道：“这大黎是我霍家的天下，姐姐这般在自家躲着他一群外人是何道理？刹那不过蛮夷之地，姐姐是我大黎的嫡长公主，自是想去哪便去哪，姐姐如今这般连大门都不出不知道的还以为姐姐是怕了他们，岂不是给他们长了脸？”
霍淼犹豫片刻，轻轻点头：“你说的也有理……”
霍谦见她面色仍是犹豫，又道：“姐姐自己这般待在府中怕是会更加胡思乱想，闷得久了好人也得闷出病来，这可不成，姐姐还是随弟弟出门走走看看，也纾解一番思绪，与姐姐身体有益，再者京城这么大，咱们也不至于这么不巧就正好碰到刹那那些人。”
信不信只要她今天出了这门就一定能碰到刹那来人？
心里这么想，面上霍淼犹豫片刻，迟疑的点了头：“你都这么说了……那好吧，阿姐便陪你出去看看，避开正南街就是了。”
“这才是。”
“那阿姐先去换件衣服，你且在此稍等。”霍淼说完就要走，霍谦见此忙道，“姐姐稍等。”
霍淼停步看过去，霍谦有些不好意思的转开头，看着霍淼那幅画道：“姐姐这幅画弟弟甚是喜欢，姐姐能否送给弟弟？”他说完似是觉得这么讨要唐突，遂又加了一句，“弟弟知这画价值不菲，定不能让姐姐吃亏……”
他思索一瞬接着道：“弟弟那有一方端砚出自名师之手，姐姐要是愿意割爱弟弟愿与姐姐交换。”
霍淼看了那画一眼，犹豫一瞬便道：“知音难求，你既诚心喜欢，那姐姐送你便是，你我姐弟亲人，说什么交换，太见外了。”
霍谦见目的达成，自是又顺着霍淼的话客套几句，霍淼留下雨遥将画取下来交给霍谦，这才离开。
霍淼一走，跟着进来一直站在门边守着的乔长生自是抬步跟了上去，哪知他还没走两步便被霍谦叫住：“长生，等等。”
乔长生脚步一顿，对方到底是皇子，即便不听他命令，但也不能无礼的装没听见径自离开。
前面霍淼头也不回的走了，一点给他解围的意思都没有，乔长生只好退回原位朝霍谦抱拳行了一礼：“见过四皇子。”
乔长生只是怕做人男宠，但并不怕霍谦这个人，如今霍淼已经向他保证了不会将他送出去，又听霍淼说了霍谦其实没那爱好，所以即便现在霍谦对他的意图不明，乔长生面对霍谦时也不再惊慌。
霍谦看着面前的乔长生，眼神深了些许，与上次见时相比，短短时日乔长生的眼神明亮坚定了不是一星半点，行动间越发利落，不卑不亢。
他秋狝那时第一次见到乔长生时便有些意外，那次他们原本是打算让乔长生死在箭下，这样一来疑点便全在他这个来路不明顶替了禁军的人身上，死无对证事情自是会不了了之。
但没想乔长生能活下来，且还和他那大皇姐共乘一骑，这让他颇感意外，便分神留意了他。
后来听说他不止自己活了下来，还救了他那大皇姐，他便觉得此人不简单，又听闻他只是马奴，他这才打算将乔长生要到身边来，跟着他这皇子可比跟着个迟早成为别家人的公主有前途的多不是吗？
没想乔长生不识抬举，他自是也并非非他不可，便歇了这心思。
可前几日他听闻乔长生住在郁敦素府上，武功也是郁敦素教授，禁军中皆传他是郁敦素半个徒弟，天赋极高，又有皇上亲自赏赐的宝剑，将来前途必是不可限量。
禁军作为皇宫的安全防线，自古便是天子、皇子等等皆想攥在手里的力量，特别是负责皇上安全的北禁军，如果能掌控，那谋朝篡位也不是没有成的可能。
可郁敦素那人油盐不进，对谁都不假辞色，交好贿赂想都不要想，皇上对他又信任，所以他手中的权力比大黎开国以来历任禁军统领要实不少，其下的大将军对他敬重有加，他如此油盐不进，其他人也不敢和谁交好，因此想要在北禁军中收买一两个人不难，但想掌控这股势力便难了。
而如今乔长生有如此能耐，要是能将他拉拢过来，就是不能借他和郁敦素搭上线，也没坏处不是？
不过想想之前霍焱那件事……虽然他不知道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就凭霍焱挨了顿打，乔长生的腿也受了伤以及一些传闻，基本也就能猜个大概，多半是霍焱那蠢货不服气霍淼便找她手下人的麻烦，结果反被教训了一顿。
如此一来……如果换了是他，跟随的主人为了他一个下人连皇子都能打，他定是会死心塌地的跟随这个主人。
乔长生之前为了报恩连荣华富贵都不要，不肯跟他走，如今定是更不肯换主人了，再提也是自找没趣。
不过没关系，现在不是主从也没事，哪个男人不想平步青云？跟着一个公主做到头也不过是亲卫，能有什么出息？只要他将来在父皇跟前出言举荐乔长生，乔长生升迁后自是会记他一份好，到时他不再屈就于一个公主之下，时间久了他们这主从关系自然也就淡了，如果乔长生越走越高，那时他自是知道谁对他更有帮助，还怕这人拉拢不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