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正如霍淼所料那般，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没人再来给她找不痛快，日子过的很是清静。
乔长生每日等郁敦素散值便跟着他去郁府，顺便带上两只小狗去让大狗喂养，白天再跟着郁敦素进宫，在霍淼面前露个面之后或是自己习练又或是如之前一般去演武场。
但这般清静的日子并不长久，转眼到了刹那使臣来京的日子。
使臣来访自是要设宴款待，霍淼以想去逛庙会为由推辞了出席宴会，并提前一天搬回了公主府。
对此霍瑾也没在意，使臣来访与后宫无关，宴会操持等等也没霍淼这‘右拾遗’什么事，爱去不去吧。
使臣会在京中待十五日，期间双方协商本次送给刹那的粮食布匹等等的数量。
霍淼有意避着刹那来人，一直绕着正南大街的使馆走，宴会也全推掉，除了必要的朝会其余时间在府中一待，压根没打算出门，当真一次也没和刹那人碰到。
这般一连五日过后，霍淼等到了霍谦的拜帖。
今日天好，阳光足，霍淼坐在池边的石头上边晒太阳边喂鱼，瞟了雨遥手里的拜帖一眼挑眉：“不过五日便急了，真是沉不住气，本殿高估他了。”
雨遥道：“按拜帖的时间看四皇子半个时辰后到，殿下要见吗？”
霍淼将手里的鱼食扔进水中拍了拍手道：“见，怎么不见，不然这戏还怎么唱？去将本殿前天画的那幅画挂到正堂显眼的位置，四皇子来了好茶好水的待着，厅中别留人，守在门口等他有事吩咐即可。”
“是。”
雨遥走后，霍淼起身往自己的住处走，走了几步发现乔长生没跟上来，她有些不解的转头看过去，就见乔长生站在原地低着头一动不动。
霍淼奇怪的走过去问道：“怎么不走？”
乔长生闻声抬头，阳光下霍淼见他脸色竟有些发白，不由伸手附上他额头：“怎么了这是？生病了？”
乔长生突然跪到霍淼面前，慌乱的仰头看着她哀求道：“求殿下别将属下送给别人。”
霍淼大惑不解：“本殿什么时候说要将你送人了？”如此良才美玉送给别人她脑子是有问题吗？
“四皇子他……”
霍淼一听他提霍谦立马记起来了，上次霍谦来想要乔长生去做宠侍，当时乔长生的反应就有些不对，她当时虽然看好乔长生，但并没如今这般重视，也没多少了解，所以没当回事，但现在想想他当时害怕的有些过分了。
乔长生其实是很能隐忍的性子，被打被罚多疼也是一声不吭，除了第一次杀人那次精神恍惚，其他还未见他那般惊惧失措过。
霍淼弯下腰摸了摸他的头，缓声安慰道：“本殿不会将你送给别人，谁都不送，别怕。”
她眉眼间的温和很好的安抚了乔长生，这宁静柔和的神情一如初见那次，让他心下稍安。
霍淼见他神情有所缓和，一手握住他的手臂将他拉起：“好了，起来吧，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怎的这般害怕他？”
乔长生刚刚有所回转的脸色又有些发白，他手在身侧攥成拳，低声说道：“我……属下落入小倌馆的时候，见到里面的人接……接客，被人……被人弄的……他们逼我……逼我也……”
霍淼见他的模样忙伸手摸上他的发顶安慰道：“好了好了，不说了，别想了，都过去了，别怕，他们不是没能得逞吗？你逃出来了不是吗？”
“嗯，我没让他们得逞，我逃出来了，我已经被殿下救了……”
待在小倌馆的九天，他是一天天数过来的，他在门缝里看到有人衣衫半裸奄奄一息的被抬过去，听到外面有人说着那人的种种遭遇，还是不止一次……
他从来没见过那么肮脏的地方。
他们逼他，各种不留外伤但折磨人的招数层出不穷，他想死都不行……
那里给他留下了太大的心里阴影，以至于听到有人要他做男宠他便害怕不已，当时殿下虽然没将他送给四皇子，但他听说四皇子又要来府上便不由想起之前。
他知道殿下是个好主人，可他太害怕了，不听到殿下亲口保证他总是不安心。
“对，你已经被本殿救了，你现在很安全，你是本殿的亲卫，本殿不会将你送给任何人。”霍淼将挂在乔长生腰间的长剑取下来放入他手中，“你现在也不是从前那般只能任人宰割，即便再落入那般处境也不必怕，有人敢强迫你你只管一剑砍下他的手，有什么后果本殿给你担着。”
乔长生握紧手中长剑，冰冷的剑身此刻却让他异常安心，对，现在和之前不一样了，殿下很好，他也不再是任人买卖的奴仆。
他打听过了，亲卫已经可以算半个官职，于主人来说更是能委以重任的亲信，不是会随意任命的，殿下说过只是因他现在年纪小，等他年满十八岁能够上最低的亲卫年纪后便让他正式任职，殿下身边只有他一个武职亲信，又花心思教了他各种本事，如此看重栽培他又怎会将他随意交给别人？
只要他是殿下的下属，只要他手中有剑，就是再一次发生那种事他也能反抗。
霍淼见他面色缓和了下来，又摸摸他的发顶笑道：“好了，别怕了，其实霍谦大概不是真的想要你去做宠侍，他只是以这做借口好向本殿要走你。
本殿后来打听到他和他宫中一个小宫女关系匪浅，虽然表面看不出什么，但他对那宫女袒护的有些不平常，表面越是没什么两人的关系反倒越发显得可疑。
本殿也未打听到他有和男子玩闹的先例，想他应是并无那种癖好，当时来和本殿要你不知是见你有些身手想要去培养做暗卫，还是怕你知道些本殿遇刺的线索想带回去盘问。
本殿不知你如此害怕此事，当时他在场本殿也不好向你明说，只好顺着他的说辞告知你，抱歉。”
霍淼善于经营，她在后宫待了这么些年，又有已故太后和先皇后的人脉在，后宫中其实多的是她的眼线，只不过她隐藏的好，没人知道罢了，霍谦那点事只要她想查一问便能知道个七七八八。
乔长生在霍淼的安抚下渐渐平静下来，脸色也恢复正常，闻言连忙道：“不，不关殿下的事，是属下失态了。”
霍淼朝他笑笑：“无妨，谁都会有害怕之事，这也不能怪你，好了，别站在这了，走吧。”
霍淼说完转身带头往前走，乔长生在她身后边走边问道：“殿下也有害怕的东西吗？”
霍淼想也不想道：“没有。本殿才不跟你们似的，本殿什么都不怕。”当年穆诗晴那损友知她怕爬虫之后转头便寻了只‘爱宠’回来，从那之后霍淼便十分警惕，问就是她什么都不怕，“你问这个做什么？”
乔长生本是因着她的话顺嘴一问，话出口前也没多想，霍淼这一问倒将他问住了。
乔长生想了想道：“属下既是殿下护卫，要保护殿下，那殿下害怕的属下自是该提前规避。”
霍淼闻言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道：“你果然比穆诗晴那混蛋有良心多了。”
？
乔长生不明所以，这和穆小姐有什么关系？
霍淼也没给他解释。
霍谦遵照拜帖时间准时到达公主府，下人将他引进正堂便退下，虽然好茶好水的招待着却不见霍淼的人影。现在这个时节天凉，门窗紧闭，下人候在外殿内便只剩他一人。
霍谦等了一会还是不见人来，他百无聊赖之际目光四下巡视，一旁挂在墙上的百蝶穿花图瞬间引起了他的注意，霍谦不由走过去细看。
百蝶穿花图并不少见，但一般的画皆是以红黄等颜色为主，整幅画富丽堂皇，而眼前这幅不同，其主色竟是蓝紫。
颜料中蓝紫色可以说最为难得，价格昂贵。有一种颜料群青，价格比之黄金更甚，眼前这幅画中便使用了这种颜色描绘花瓣的边缘部分。
再有一种紫青色颜料，颜色鲜亮华丽，但萃取工艺极为复杂，产量极低，价格比群青更甚，甚至根本不是有钱就能买的到的，就是皇室中人能得到的也是寥寥无几。
而眼前这幅画中却有多只这种紫青色蝴蝶飞舞在其上，整幅画不说画技如何，只这些颜料便能让这幅画价值不菲。
霍谦漠然看着眼前的画，只觉讽刺，这就是出身的差别，不过是一个女人，就因出身好便什么都有，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东西她随意便能拿来挥霍，他要是能有这等出身……
霍谦不禁想到近来的事情，拜他这大皇姐所赐，他如今已经成了齐家的眼中钉，处处打压着他，什么事都办不成不说，他还得小心隐藏。
好不容易拉拢的姚末自从进了大理寺再出来对他的态度是越来越应付，本就对他冷脸的姚婷更是躲着他走，他原本有意娶姚婷做正妃以拉拢姚末图谋兵权，哪怕姚婷冷脸他也愿意哄着她，可如今姚婷的态度……
真是诸事不顺。
不过没关系，只要仗一打起来姚末和他就是一条绳上的人，由不得他不支持他，要是他执意不打……大不了他再拉拢别人，就是不知送旧主的亲人远走他国时姚末会不会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