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几人正说着话，郁敦素从外面进来，上午霍瑾吩咐他的事他已经安排下去，现回来复命。
霍淼赖在霍瑾这不走一是为联络父女感情，二便是在等郁敦素，因此等他汇报完事务告退时，霍淼叫住了他：“郁统领等等。”
郁敦素闻言停下脚步看向霍淼，霍淼也不绕弯子，直接道：“这会看见郁统领我突然想起来，长生在宫中待着不方便，要不让长生到贵府住几日？”
郁敦素：“……”
霍瑾一言难尽道：“你自己是没府邸吗？怎么你的护卫尽往别人家里塞。”
霍淼理直气壮道：“儿臣有府邸，但儿臣没有教属下武艺的师傅呀，郁统领要是愿意去儿臣的府上住那也行啊，顺便还能帮儿臣训导一下儿臣府上其他侍卫，儿臣食宿全管，郁大人拖家带口都行。”
“……”
霍瑾掩面，他没这么厚颜的女儿。
郁敦素清咳一声道：“……那……还是让长生住到卑职府上吧。”哪有臣子住到公主府上的？
霍淼客气道：“那多谢郁统领照顾长生了，也不能让郁统领吃亏，这吃住费用还是我来出。”
霍淼打眼一扫，抄起桌上的小玉狐狸便递给郁敦素，边道：“长生身上有外伤，不宜活动，郁统领有空时多指点一下他内家功夫。”
霍瑾一眼看到她的动作，道：“那不是你刚说送给朕的？怎么转眼又给别人了？”
霍淼半点不带心虚的：“儿臣这不是急需用钱嘛，既然在父皇这了，父皇总不能看着儿臣白占人家便宜，这钱早晚父皇也是会帮儿臣付的，儿臣这不是提前自己拿了，省的丢父皇的脸嘛，您要是喜欢这小物件改天儿臣再物色一个更好的给您。”
这意思就是：我送您了，东西还是您的没错，但您帮自己女儿付个钱不是理所应当？
郁敦素闻言更是不能收了，他抬手行了一礼道：“吃住也用不了这么多银钱，这卑职不能收，请您收回。”
“吃住是花不了几个钱，但学艺需要，郁统领又非长生的师父，哪有白教的道理？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如此本殿付了银钱，将来郁统领要是没教好，本殿也好问责。”
霍淼这种行为要是放在私下里又被人知道了难免有私相授受的嫌疑，但她拿到霍瑾面前光明正大的说，顺便再借着霍瑾的势，这不仅容易达成目的，别人还不容易多想，顶多会觉得她只是在耍公主派头，恃宠而骄。
而霍淼之所以如此不遗余力的将乔长生往郁敦素身边塞，是想给乔长生铺路，乔长生出入郁敦素府上多了，再加上众人皆知是郁敦素教乔长生的功夫，那外人难免会觉得郁敦素是乔长生半个师父，有这层关系在，禁军中大部分人即便不会给乔长生面子也不会小瞧了他。
乔长生如今年纪小，还有的是机会，她将来推波助澜将乔长生推出去与禁军合力办几件事，只要乔长生展现出出色的能力那自是有机会和禁军混熟，这对他的前程大有好处。
如果乔长生能力足够，那说不定也会对她有帮助。
当然这是最好的情况，不过即便这不成，至少多条人脉也没什么坏处不是？
郁敦素还要再推辞，霍瑾道：“给你就拿着吧，你劳心劳力的不说，将来没准还得被这丫头挑错，提前收她些银钱也是应该。”
郁敦素这才接过：“谢陛下赏赐，谢殿下。”
郁敦素这个年岁便能做上禁军统领自然也是聪明人，他将霍淼付的‘饭钱’归结于霍瑾的‘赏赐’，这也是表明他只是遵皇命行事，而非和其他人有牵扯。
他话里的机锋霍淼自是明白，不过她的目的已经达到，明面上的这点事她并不在意，再者郁敦素如此才更让她放心，毕竟这明面上的牵扯自是越少越好。
……
乔长生就这般被霍淼送了出去，而霍淼依旧住在宫中，暂时并没回公主府的打算，因为住了这几天她尝到了甜头，那就是在宫中参加朝会简直太方便了！不用一大早的起来往皇宫赶简直不要太好！
再者宫中守卫森严，不必担心再遇到刺客，至于那些有可能的暗害，小心一点也就是了。
如果不是宫中人多眼杂行事不方便又规矩多，霍淼还真不想回公主府了。
不过霍淼这日子过的也不是那么舒坦，这不她前脚打了霍焱，转过天来早朝上便有不少人站出来参她目无法纪、行事乖张，非要她父皇罢免了她的官职。
不过有一点，这宫里发生的事是怎么第二天便传的人尽皆知的？霍淼隐晦的提了这么一句，要是换做从前霍瑾还不会多想，但这几次霍淼在霍瑾面前上的齐家的眼药起了作用，霍瑾看着朝中站出来的三成有余的官员，难得的生出了逆反心理，没顺那些人的意，当众言说霍淼所作所为皆是他的意思并斥责众人，将事情揭过。
霍淼寻思着她有先见之明的讨好估计也起了点作用，不然她父皇没准真会顺水推舟的罢免了她的官职，毕竟一开始她父皇也是不同意她上朝参政的，按理有这机会顺势下坡不是正好？
虽然最后结果是好的，但此次事情还是给了霍淼一个警醒，如今她做事关联前朝，从前做惯的小事如今能被人无限放大。
就比如霍焱这事，要是放在从前只是‘公主殿下嚣张跋扈’，遭人诟病几句，也就没了下文，如今却已经不是教训一个弟弟这么简单。看她不顺眼的人太多，她又势单力薄，往后行事还是收敛几分的好。
如此过了四五日，期间穆诗晴来过一次，说了说齐、贺两家结亲的事。
先前霍淼不是已经提前让穆诗晴传消息混淆视听了吗，这才子佳人特别是涉及了神鬼又以悲剧结尾的爱情故事自古最是受文人雅士的喜爱，百姓间也是津津乐道。
而自古平民百姓与权贵之间便有天然的阶级敌视，但皇族天子这等级别的人在民间还是多有忌讳，不会有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恶意抹黑，如此一来只要在传的消息中加一点诸如阶级、门楣等字眼，平民百姓会往谁家联想？这舆论其实已经可控。
其实大黎朝对‘驸马’可否为官、官居几何等未做明文规定，不过从开国以来还未有驸马入内阁参事，从皇帝到大臣基本都防着外戚干政这等事，所以虽说未做明文规定，但基本‘尚公主’等于‘断仕途’可以算约定俗成了。
大黎的公主挑驸马是慎之又慎，基本最后嫁的都是官职不高的人家，或者被当做拉拢人心的工具。
前者运气好的话遇到个温柔的公主，只要哄着敬着别有什么歪心思这日子自是可以算好过。
但后者……想想需要被皇帝拉拢的都是什么人吧，娶了公主不止要被皇帝防着，自断前程，赶上个心眼小的皇帝这将来为了皇权的稳固被诛族是常事。
如霍瑾这般真想给自己女儿找个好人家，还想着因此提拔驸马的，可以说大黎开国以来绝无仅有，而如齐家这般想着弄死一个公主而要迎娶人家的更是不多见。
总而言之真要说起来，其实越是权贵家一般越是不愿迎娶公主的。
但平民百姓不会这么认为，他们只会觉得公主贵为皇帝的女儿，那是天上星，娶了这辈子便是荣华富贵享用不尽，怎么可能不好？
有此种种前提，穆诗晴在其中只要稍微放出点消息便能让各种谣言满天飞。
这时候霍瑾赐婚的圣旨一下，霍淼虽然一直人未现，但情真意切为齐、贺两人送上挽辞的消息一出，等于给众多版本的流言蜚语中的一种盖了官章，这时候只要再放出一点消息对其加以佐证，舆论会走向哪方不难控制。
而这时穆诗晴又放出了她之前连夜写好的话本子，以齐、贺二人为原型，故事编的是缠绵悱恻，那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文笔之华丽斐然让一干文人为之叹服。
文人雅士不甘落后争相效仿乃至攀比，一时间此事成为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热议，好似谁不说上几句便会落于人后。
茶馆说书的更是将穆诗晴的话本子当做新书来讲，茶馆频频满座。
穆诗晴的故事中自是以齐、贺两人为主要角色，又将霍淼塑造成了一个不知情的配角公主，一个出场少之又少，只在齐贺两人为爱殉情反对家里为了荣华富贵攀龙附凤时正巧碰到的配角。
之后公主感念两人的深情，答应成全两人，但两人为了反对家族仍是大义赴死，只为最终能‘死同穴’。
最后连皇帝都为两人的深情所感，特赐下婚约，让两人合葬。
而作为攀龙附凤拆散有情人的贵妃和男主父母自是谁听了都为之不耻。
如今事情已经闹得太大，不是谁家动用权势便能压下了，若是强压反而会适得其反，坐实了心里有鬼，再者穆诗晴以及后来文人的话本子里皆是用了化名，虽然一听便能知道这说的是谁，但人家毕竟没指名道姓不是？
齐家只能这么明里暗里被人指摘，这还不算，齐、贺两人合葬后，两家等于有了姻亲关系，再加上如今的舆论，此时贺家要是出了什么事，那齐家一准是第一个被人质疑的对象，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们一时也不敢发难，只能心里怄死。
如此情况在霍淼的意料之中，不说穆诗晴办事她还是放心的，就是后面还有郁敦素在推波助澜，这等小事就没有不成的道理，实没有什么好说道的。
不过见穆诗晴说的兴致勃勃，霍淼也不扫她的兴，就当个乐子来听，别说，这听着仇家倒霉是挺让人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