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郁敦素摇头：“殿下过誉了，卑职愧不敢当，是长生自己，殿下不妨先看看这场比试。”
霍淼闻言看向台上，台上两人皆手握腰刀，腾挪跳跃缠斗在一处，霍淼看了半晌终于看出些名堂，她惊讶道：“长生是在模仿？”
每次对面的侍卫做出一套攻击招式，乔长生躲过，紧接着他便会用同样的招式回击，且速度比对面人要快上那么几分，霍淼虽然自己不是学武的料，但她好歹也学了这么些年，这点还是能看出来的。
“是也不是。”
郁敦素赞叹道：“这小子可谓是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殿下说他先前说过自己什么都不会，那倒也不是他欺瞒殿下。
长生先前只学过基础，诸如基本的拳、掌、踢击、劈、砍等等，皆是些练武的基础招式，至于连贯的掌法、拳法、剑式等等，他学到的却极少，一般来说只如此是无法和人比斗的，所以他说自己什么都不会也不错。
可这小子是个有毅力的，他可以学到的东西少，便一有空闲就重复自己学过的东西，基础动作千万遍的练下来，这基础打的分外牢固。
这几日观察询问下来，卑职发现这小子会拆解招式，在他眼中能将看到的一整套动作拆解成基础动作，再原原本本的打出，因此教他的招式这小子看一遍便能学的差不离。
这已经比绝大多数人厉害了，可还不止这些，这小子身手及其灵活不说，还能自己改动招式，殿下您看，汤驰也发现了长生在学他，故意在招式中留破绽引长生上当。”
郁敦素指着两人快速道：“您快看，就是现在，这小子是上当了，但他危机关头能以意想不到的动作避开，这种灵敏和身体协调性是天生的，后天再怎么训练无论如何也达不到这种程度。
而且他还学过粗浅的内家功法，懵懵懂懂的也能用一两分，所以现下身法灵活，也很有些力气。
这小子真是可惜了，要是幼时便有名师教导，他现在定是已身手不凡。不过好在之前几年虽然耽误了，但这小子也没荒废，他又肯吃苦，将来定是能成大器。”
这番话在郁敦素嘴里说出来已经是很高的评价了，霍淼看着台上，挑眉道：“看来，本殿似乎捡了个大便宜回来。”
郁敦素客气的恭维了一句：“殿下慧眼识人。”
霍淼谦虚道：“郁大人过誉了，慧眼识人不敢当，本殿这只能说是好人有好报。”
郁敦素静默一瞬，面不改色道：“是，殿下心善。”
霍淼也不在意他那微妙的停顿，又道：“既然郁大人看好长生，如此好的苗子荒废了属实可惜，不如郁大人教教长生内家功夫？”
“这……”郁敦素拱手朝霍淼行了一礼，为难道，“请殿下恕罪，此事卑职不能做主。”
内家功夫以吐息之法、经络穴位等等为主，能轻身、增加劲力，练得好了比起单纯的外家功夫强了不少，但很依靠天赋，能练出些成绩的人少之又少。
而且这种内家功夫一般皆是家传绝学，如无意外只传本家之人，不会外传，如此便导致一旦这家后继无人，那这功夫也会随之失传，所以如今流传于世的已经不多了。
郁敦素并非出自武学世家，他学的其实是兰家的家传武学，是当年太后所赠，就是为了他学有所成后护卫霍瑾，如此一来郁敦素自己能练，但他无权擅自将这功夫传给别人。
当然他要是偷着教，那别人也没法，但于郁敦素来说如此便失了忠义，很不地道。
霍淼道：“无妨，本殿能做主，兰家武功心法本殿也有，回去本殿就交给长生，如此便是从本殿这传出来的，与郁大人无关，郁大人只管指点他就是了。”
郁敦素：“……”他差点忘了这一茬，公主殿下是兰家的表小姐，当年闹着学武时是兰家大公子亲自进宫来传授，只是殿下无甚天赋，最后不了了之了而已。
“如此……卑职向皇上回禀一声。”
“嗯，那就劳烦郁大人今后费心了。”这种小事她父皇不会管她的，郁敦素也就是去说一声，碍不着什么。
两人接着客套了几句，台上的两人也分出了胜负，乔长生手中的长刀指着对面人的脖颈，而对方慢了一步，被乔长生避开，没能挟制住他。
乔长生停了一瞬后立马收手，抱拳行了一礼：“汤大人，得罪了。”
霍淼见此心里暗暗摇头，乔长生能力是有，然为人处事上太过没心眼。
能进禁军的都是些什么人？不是达官显贵之后便是各地来的佼佼者，一个比一个心气高傲。
乔长生是什么人？说白了他只是个无权无势的无名小卒，这些禁军大多都不会正眼看他一眼。
现在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胜了对方等于落了对方的面子，如果是个心胸狭窄的人那这一次就能记恨上他，将来只是给他使点小绊子就够他难堪的。
乔长生就是装也该来个平手，刚刚最后那一下别避开，更甚至故意慢对方一瞬，输半招，他如此年纪又是才开始学，对上禁军能只半招之差已足够惹眼。
这样一来既能全了对方的颜面，不给自己树敌，又展示了自己的能力，何乐而不为？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比试，实不必争这个赢家。
不过如此没心机对她来说倒是好事，至少……好骗。至于其他……先将人看紧点别被欺负了，以后再慢慢教就是了。
霍淼如此想着，对台上的乔长生招招手，扬声道：“长生，过来这边。”
霍淼站的位置离比试台近，所以即便周围并不安静，乔长生还是听到了她的声音，他立马转身跳下比试台走到她面前：“殿下。”
“嗯。”霍淼应了一声，转头看向郁敦素，提高了些声音道：“长生今后还是劳烦郁大人看顾教导了，本殿今日就先走了。”
郁敦素自是明白这个‘看顾’是什么意思，他行了一礼道：“卑职明白，恭送殿下。”
……
霍淼带着乔长生一路走到宫门口，上了停在一边的马车，车帘放下前，霍淼道：“不回府，先去东市。”
京中有东、西两市供百姓间交易买卖，也称东、西大街。平日里白天上午允许百姓摆摊售卖，下午则只余商铺开张。
马车在一家成衣铺前停下，霍淼下车示意乔长生跟上，自己一边往店铺里走一边说道：“本殿这几日有些忙，倒是忽视了你，原本想着你还在长个子的年纪，今年的衣衫想是明年便不能再穿，如今天一天比一天冷，府中也是时候准备裁制冬衣了，再给你准备这秋季的衣衫怕是也穿不了几次。
今日在一众禁军中见你才想起来，你如今每日进出演武场，没两件像样的衣服怎么行？不过也确实穿不了几次，便先买两件成衣你换着穿，等制冬衣时再量体裁制，可好？”
霍淼说着话两人已经走进了店铺内，她虽是问话，可也并没有真要经过乔长生同意的意思。
霍淼目光在做样品展示的衣衫上扫了一圈，指着其中一件对掌柜说道：“这件青色的，拿来试试。”
乔长生见此到了嘴边的那句‘属下穿什么都可以’又咽了回去，改为：“谢殿下。”
掌柜在这京中开店，对京中的达官贵人即便没见过也必须听说过，这京中能被称为‘殿下’又是如此年轻的，只有一人。
掌柜极有眼力见的将衣衫拿下来，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这位小公子您这边请，里面可以试换衣衫。”
霍淼也没纠正掌柜的称呼，只对乔长生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跟着候在门边的店小二去。
没一会乔长生便换好衣物走了出来，拘谨的站在了霍淼面前，他第一次穿这种长衫，很不习惯。
霍淼歪了歪头，围着他转了一圈，这身衣衫衣料勉强可以，分里外两件，里面的颜色浅些，外面只绣了些暗纹，以革带在腰间束紧，也做装饰用。
这身衣衫的样式比较简单，但看上去干净利落，很适合练武时穿着。
霍淼看着乔长生的手臂转头对掌柜道：“拿两条臂绳来。”
虽然这身衣服原本并没配臂绳，但顾客需要找条颜色相配的来也就是了。
霍淼接过店小二递过来的带子，对乔长生道：“抬手。”
乔长生一怔，忙道：“不敢劳烦殿下……属下自己来……”
他说着就伸出手去拿那带子，却被霍淼躲开，霍淼抬头笑盈盈的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抬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乔长生莫名觉得自己背后凉飕飕的，他本能的不敢再拒绝，僵硬的抬起手臂递到霍淼面前。
霍淼这才满意，既然是她的人，那她给的就必须收着，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直接谢恩就是，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乔长生这才觉得那阵凉意消失了去，不由松了口气，隐隐约约的想道：殿下明明生的如此貌美，笑起来更甚，可为什么有时候会让人觉得畏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