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见倾心
不一日，师徒二人来到一处低山丘陵，山坡上兰花芬芳，兰草繁茂。
望天圆愉悦地唱起歌来：“秋兰兮麋芜，罗生兮堂下。绿叶兮素枝，芳菲菲兮袭予……”
翻过一段土坡，见到前面有一座大庄园。楼阁应台榭，山石泻飞瀑，清池映芙蓉，溪流绕岸柳，景色适宜。
四名少女在一片兰草坪舞剑，形如兰花般摇曳生姿。一名少女在中央轻舞飞扬，形如蝴蝶翩跹，美艳绝伦。
望天圆张大嘴巴停下了歌唱，转换腔调轻声歌咏：其形也，翩若惊鸿，宛如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日，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禹灵第一次见到如此卓约倩影，虽然隔得远见不清其容貌，但见她步法轻盈，衣袖飘逸，周身笼罩一股仙气。顿时注目呆愣如醉如痴，半晌说不出话来。
一阵清风拂面，望天圆停下歌唱，喃喃自语：“兰：意香草，称王者，寓君子。陵：意高地，称乐土，寓圣地。三闾大夫屈子当年将这郡县取名兰陵，如果见到如此庄园佳人佳景，也要赞叹此庄园有王者乐土，君子圣地之意境。”
禹灵傻笑点头，猛然间意识自己常以君子自勉。回忆以前，暗自思绪：“师表王昕对每个孤儿学子孜孜不倦的教导，有的学子称赞师表王昕是当世圣贤。师表王昕谦恭道：‘当年荀卿任兰陵令平政爱民，人民安居乐业；著书立说，后人学而受益；教徒授业，其门下弟子都能善尽其才，有治世能臣，有传经鸿儒。这样的人才能配称圣贤。’
师表王昕还时常教育我们：‘扬君子之风，养浩然正气。’佳人如此美丽如斯，我却痴窘失态。我……我……哪还有什么君子风度？”
望天圆咏歌，骑马扬鞭而去。禹灵恋恋不舍，不住回头张望，来到兰陵郡城。
兰陵郡是北齐名郡，胡汉杂居，富庶殷实，市肆熙攘。
正街有一整栋酒楼高大阔气，招牌镶字“金邦酒楼”。二楼靠窗雅厅，有四人围桌品茶，主位上是位十七八岁的少年公子。俊面朗目，衣饰奢华，神采奕奕。
左首坐着位消瘦老者，右首坐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商贾，少年公子对面坐的是酒楼掌柜。
窗角茶几上置有炭炉，炭火燃烧，炉架上水壶正在烧水。旁边另有一人，那人长袍灰帽，灰帽上绣有“茶”字，原来是酒楼的茶博士。
茶博士从茶几柜里捧出一节竹筒，筒盖上有“建溪”二字。打开筒盖，拿出一包茶叶和一包茶粉。用茶匙取出适量茶叶放入茶碗，又添加一匙茶粉，注入沸水，盖上碗盖封闷片刻。
他将茶碗的茶汤倾入瓷壶，瓷壶口有滤纱圈隔离茶叶。取出滤纱圈，盖上壶盖，再用沸水浇淋瓷壶。
茶博士提起瓷壶上前，分别为四人桌前的斗笠碗酙了七分满茶水。四人各自在桌面上轻叩三下手指，点头示谢。
左首老者病态殃殃，手帕捂嘴咳嗽一阵，喝了几口热茶，微微发汗。有气没力地道：“少楼主，老朽有件要紧事告知。”
那少楼主拱手礼道：“谬老庄主请讲。”
谬老庄主缓缓道：“老朽的小女和女婿从京城回乡看望我，闲谈京城奇葩轶事……其中有一件关于我们兰陵郡恶霸黄毛头的事……说到他花重金巴结穆提婆……可笑的是他甘认比他自己年纪小的穆提婆为义父……
老朽深知黄毛头经常欺压汉人百姓……去年贵酒楼为了金仙妹的事，杀了黄毛头独子……老朽担心黄毛头得此靠山会报复贵酒楼，特此来告知少楼主……”那谬老庄主有气没力的说说停停，好不容易把这些话说完，又连续咳嗽起来。
右首中年商贾道：“爹爹别着急，药师说了别动了肺气！”
少楼主连忙起身，轻拍谬老庄主后背。感激道：“感谢谬老庄主来报讯，谬老庄主咳嗽厉害，我酒楼的酒博士通晓医理，他的药酒很是灵验。我小时候体弱多病，每每都是酒博士配制药酒治好的，我现在就请他上来，为您把下脉。”
中年商贾道：“兰陵人都说‘喝金酒，富贵全有！’想不到金酒还可以治病疗伤！”
少楼主道：“谬庄主过奖了，金伯您下楼去，请酒博士上来。”
金掌柜起身，道：“好的，少楼主。”说完向三人持礼下楼而去。
一盏茶功夫，楼下传来嗓音低沉的小曲声，小曲哼得轻声，隐约听出：“……金邦济世……世苦何多……九杯品酒……”
金掌柜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一位长袍灰帽的老者。灰帽上绣有“酒”字，看来就是酒博士了。
三人起身相迎，谬老庄主忍不住又咳嗽起来。
酒博士满脸长须，一个又大又红的鼻子很是显眼，笑逐颜开表情滑稽。他见到谬老庄主的手帕带有血丝，把完脉说道：“谬老庄主，你肺肾阴虚，久病入络。我药酒堂有缸兰花酒能滋阴温阳，我去给你配装一罐。早晚各饮半两，一罐药酒饮完，可除病根。”
谬氏父子向酒博士感激万分，酒博士告辞，哼着小曲下楼去配制药酒。
谬氏父子又向少楼主连忙道谢，少楼主道：“谬老庄主，谬庄主不必客气，我更要感谢您们专门来告知重要讯息。”
谬老庄主道：“少楼主言重了，当年金楼主对我们‘锦绣绸庄’的恩情，我们谬家永世难报……少楼主遗承父志，仗义疏财深受街坊四邻敬仰……如今黄毛头得势，少楼主千万要小心在意呀……”
谬庄主道：“少楼主，我爹爹听到妹夫讲到京城轶事后，都不顾病痛执意要来报讯。我说传人来报讯，爹爹不放心，硬要亲自来。”
茶博士又泡好了一壶茶，来为各人酙添茶水。
突然间，闻见街中大哗。“金邦楼主救命……金邦楼主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