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爨香被抓

    “镗镗镗……”忽然间，钟鼓声连续响起，是石窟寺召集集合的讯号。窟外人声喧嚣，兵甲铿锵。

    一队士兵进来石窟，大声喝令：“停工！停工！所有人都到石窟寺广场集合……”

    窟内所有人都被赶出窟外，各处看押的官兵驱赶劳役和艺匠们往石窟寺广场聚集。五百多人群被分成三堆，列队坐地聚集于广场中央。

    令旗挥扬，军队出动，戈矛成林严阵以待。“肃静……肃静……”官兵到处督促监控。

    一名白净脸皮，身穿裤褶官服的官员道：“署令大人，这中间一百多人群是我们鼓山石窟的历代名师艺匠，不可能有你们的要犯。”

    说完指着左右两旁，介绍道：“左边人群是马城地牢年前押送来的一百多囚犯。右边人群是各地方监狱陆续押送来的两百多汉民轻犯。”

    那署令扶正漆纱笼帽，整了整宽衫大袖官服。客气道：“好说，监事大人如此赏脸，下次能与唐将军会宴时，一定美言嘉奖，以表感谢！”

    白净监事还礼道：“去年大丞相与鸿胪卿大人一次会宴，本监也在场，也见过署令大人。都是同僚不必客气。”

    署令恭敬地向一名白袍胡人道：“萨甫长官，你们找的要犯可能在右边人群，只要能认出要犯，尽管带走。”

    原来，这胡人萨甫是西域龟兹境内火祆教的人，现驻北齐京都火祆祠的祀官。那署令是京都鸿胪寺典客署署令。

    北齐皇帝支持火祆教，曾经“躬自鼓舞，以事胡天”举行隆重祭祀，所以火祆教在北齐京都一时尉成风气。

    一些官员对火祆教也是默然认许，鸿胪寺的祀官鸿胪卿与胡人萨甫交往甚多。这次胡人萨甫来石窟寺索要犯人，鸿胪卿正在负责接待百济国来使，便吩咐典客署署令陪同而来，石窟寺也顺水人情配合。

    那胡人萨甫额头宽大，脸呈卵形，戴着白色胡帽，宛如大白帽下露出大半个鸭蛋。白袍上正面绣有新月托日的图案，白袍背面绣有朱红火焰。他双手抚胸，俯首还礼后，右手挥动。

    二十名白袍白帽的火祆教教徒应声而出，众教徒腰佩弯刀，双手交叉胸前，白袍上也是前有新月托日，后有朱红火焰，纷纷走向右边人群去清认要犯。

    不一时，就抓出十多名套戴镣铐的秃头劳役，关东双侠也在其内。

    两名火祆教教徒抓押独眼龙侨轻侠，见他秃头上有十多个大疙瘩时，不禁望向广场上一尊石佛头顶上那高堆的螺髻，两相对比颇为敬重，特意让他能当地就坐。而其他秃头劳役全都被按跪在地，大叫冤枉。

    爨香见到火祆教教众越查越近，他悄悄靠后移动位置。列队中监控的官兵喝令：“原地坐好，不准乱动。”

    爨香吓了一跳，恐惧道：“我不回火祆祠，死也不回火祆祠，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

    火祆教教众番语道：“是他，就是他！”纷纷围拢。

    爨香更加害怕道：“各位官爷，我是南宁州爨氏家族的人，随同师父去终南山，却被胡人邪教追杀……”

    见到没有人出来解危，他继续一边躲藏，一边叫道：“近期四处丢失孩童的事情都是这些胡人邪教做的，各位官爷明鉴，为我作主呀！”

    顿时广场上人群喧哗骚动，有的人污言大骂，有的人起哄叫嚷。列队中官兵吆喝斥骂，见谁出头，棍棒伺候。见谁吵闹，皮鞭鞭打。一番怒打制止才慢慢稳定下来。

    胡人萨甫番语道：“快抓着他，封着他嘴巴。”众教徒抽出弯刀靠拢围堵。

    只见爨香身后有五人追赶，前面有五人围堵，左右分别又有五人扑去。他凸嘴发声：“布射僚丸，稽琴阮啸。恬笔伦纸，钧巧任钓。释纷利俗，并皆佳妙。”想不到他步法巧妙，前挪后移从众多白袍教徒身畔巧妙趋避，竞然逃脱了。

    爨香边逃边道：“这些胡人邪教，四处拐骗孩童是为了……糟糕……”

    他见到危险之处不及分神，连忙口念有词：“毛施淑姿，工颦妍笑。年矢每催，曦晖朗曜。璇矶悬斡，晦魄环照。”他口念妙文，脚踏妙步又巧妙趋避，离开人群。

    众教徒举起弯刀，番语叫嚷穷追不舍。追到广场东首讲经台，正面中间是释迦牟尼石佛结珈趺坐于莲台，左侧迦叶尊者和普贤菩萨，右侧阿难尊者和文殊菩萨都面朝佛祖恭立，袈裟飘逸雕艺精致。

    爨香绕着讲经台五尊大石佛来回兜圈，凸嘴大声念道：“指薪修祜，永绥吉劭。矩步引领，俯仰廊庙。束带矜庄，徘徊瞻眺。”

    广场上汉人劳役们每每为爨香捏把汗时，他总能巧妙化解，又是惊讶又是佩服。胡人萨甫见二十名教徒极力围堵，每到关键时刻总被他怪异逃脱，甚是愤怒，迈腾上前使出“闪电爪”。

    爨香见到胡人萨甫掉头就跑，“糟糕……学艺不精，我只会这十多招汉宗步法……怎么办……”他逃跑时仰头见到石佛面露微笑，叫嚷道：“佛祖老祖宗佛法无边，救命呀……对了……从头开始，再来一遍。”定了定神，大声重吟：“布射僚丸，嵇琴阮啸。恬笔伦纸，钧巧任钓。释纷利俗，并皆佳妙。”急步闪避，曲折易道再一次巧妙脱险。

    广场上几千人抬眼眺望讲经台，二十来人围堵一人，那一人逃相狼狈，险象环生次次却能化险为夷。二十来人屡捕成空，滑稽可笑。时而一阵唏嘘声，时而一阵喝彩声，有骂有笑好不热闹。

    爨香招式使完又循环往复，步法越走越顺，畅怀周旋。胡人萨甫愤懑之余，识破他词限技制，关键时刻反复也就那么十多招巧妙步法。悄悄隐藏于阿难尊者石像后，静待时机。

    爨香口念有词，绕着五尊石佛来回穿梭，正自得意忘形之际，猝不及防被胡人萨甫“闪电爪”抓中镣链，摔了个狗吃屎。

    胡人萨甫猛然抓到他的肩膀，五指指尖深入骨肉，肩头鲜血淋漓。众教徒齐围上前，把他嘴巴塞满布团，四肢捆绑严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