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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9章 骗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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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疯子叫周尚,我以为,他是瞎蒙的。暗说人的死期要是真能预知的话,那世界岂不乱套了?知道自己将要死的人会陷入无尽的痛苦,而知道自己不会死的人则会陷入疯狂的作死当中。

    我认为造物主不会这么无聊,搞出如此蛋疼的玩法去毁坏他亲手打造的世界。可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周尚,居然又预言中了。

    那是一个黄昏,夕阳很红,比熟透了的烂柿子还红,像血一样。我坐在院子凉亭里,边吹着风,边和一个光头秃驴下着象棋。

    听院友说,这个光头秃驴本是回头寺一高僧。晓因果,通佛法,年纪轻轻造诣就已经十分了得。

    不少社会精英骨干或商政大佬都曾慕名而来,听他讲授佛法,求他指点迷津。不过,他所信仰的佛祖,却似乎跟他开了个天大且操蛋的玩笑。

    一次,秃驴像往常那样去大雄宝殿添灯油,怎料当间一尊佛像的手臂突然咔嚓一声断裂掉落,硕大一个佛掌咚一下子不偏不倚,正好敲在他脑袋上将他敲晕了过去。

    等再醒来,他便开始四处胡言乱语,说自己去了西天见了佛祖。并且得了佛祖的道,受了佛祖的法,现在只要集齐七颗龙珠就能召唤神龙,升登极乐世界永享幸福。

    于是乎,他被送到了精神病院。

    不得不说的是,秃驴除了说话不着边际之外,棋术还是挺高超的。与我杀得有来有回不分伯仲,好几次都以和棋收场。

    这天黄昏也不例外,我将他一军,他反手将我一军,犹如兵不见血刃的战场厮杀,甚是一盘好棋。却突然的,就在那输赢一线之间时,坐在柿子树下的周尚走了过来,面无表情,甚至是极其冷血的对秃驴说:“你的死期到了。”

    是夜,秃驴卒。

    秃驴即便疯了也仍旧信佛,他把一尊三十厘米来高的铜铸如来佛像放在自己床头,每日焚香跪拜,十分虔诚。可最后,他被这尊如来佛像敲碎了脑袋,像敲碎一个西瓜那般。

    打从此起,我对周尚的好奇更深了。我开始变着法子的接近他,亲近他,试图了解他的过往,他的世界,尤其是他那未卜先知的本事。经过我的努力不懈,终于,在一瓶二锅头的诱惑下,一个疯子,拜了另一个疯子为师。

    我开始跟着他学习玄学,一些毫无科学逻辑与论证,但却妙不可言的东西。我不完全相信这些东西,却也不完全不相信。

    约莫半年多后,我小有所成,同时也发现了周尚的真实身份以及他的过往经历。原来,周尚以前是一个打着算命先生名头去行骗的骗子,而且是一个骗子团伙的头目。

    周尚自幼父母双亡,为了活着,坑蒙拐骗偷,无所不用其极。后来阴差阳错之下,拜了一个江湖骗子为师,自此开启了他的行骗之旅。

    这个骗子团伙是有组织的,自称灰门。因为他们既不属于黑道,也不属于白道,而是行走在黑白边缘的亡命徒。所以灰色,是他们身份的象征色。

    灰门常用的骗人手段,是利用人们的迷信心理,通过卜筮吉凶、测算命运等伎俩,实行骗财骗色。组织里分工明确,是一个已成气候的犯罪团伙。因人员分散,耳目众多等缘故,一直以来活跃民间乡田,很难一网打尽。

    周尚自幼天资聪颖,对阴阳易学领悟力超强,不仅能够举一反三,还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因此深得师傅赏识,将一身本领倾囊相授不说,最后更是传于掌门之位。在周尚带领下,灰门发展迅速,坑了不少人家,谋了不少钱财。

    而随着对阴阳易学的渐渐深入,忽一夜醒来,周尚不知怎么的就顿悟了。说要解散灰门,带领门中子弟走上正道,不再干坑蒙拐骗这些龌龊勾当。

    灰门一时分成两派,一派支持漂白走正道,一派则支持继续行走江湖当骗子,说传统手艺不能丢了。闹来闹去,最后闹得不欢而散,想当骗子的跟着二把手离开了,不想当骗子的则跟着周尚从了商。

    跟着周尚的人,苦心经营几年下来后颇有收入,一切都按计划步入正轨。这时,周尚便将生意交给手下心腹打点,自己则隐居村落苦心钻研阴阳易学,修炼奇门玄道。

    几年后,走火入魔,疯了。

    正所谓,看书需警慎,修炼有风险。周尚突如其来的疯,给他的生意带来了巨大影响,最终墙倒众人推,倾家荡产,周尚也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我跟着他学了一年多的阴阳易学以及灰门骗术,感悟颇丰,收获甚多。两年后,他死了,自杀的。

    精神病院里每隔一段时间会给病人测量温度,周尚经常借此机会偷走温度计或者是打碎温度计,取走里面的水银。长年累月下来,周尚积攒了整整一小瓶。

    然后,他把各种感冒药和精神病人吃的药物,还有一些我不知道的东西混合在一起,偷偷用酒精炉炼出了一些丹药。他和我说这些丹药是仙丹,吃了就能成仙,升登极乐世界不生不死,与天地通同寿,与日月同辉。

    他将其中一枚给了我,让我跟着他一块上天。还说上天之后他做媒,把嫦娥嫁给我为妻。

    我动心了!

    但我拒绝了,没吃。

    他吃了,然,他挂了。

    临死之前他紧紧拉着我的手,像个老父亲那样交待了我两件事。第一件,他说他曲解了书中意思,没有把控好剂量,所以才没有练出真正的仙丹。

    他让我将这本书收藏好,不要外传于人。还叫我以后好好琢磨,争取炼出真正的、能使人得道成仙的仙丹。

    我在那棵柿子树下面果真找到了一本古籍,一本记载着各种修仙悟道方法的古籍。为了实现他的心愿,我把这本古籍装在一个奶粉罐子里,埋到了精神病院厕所旁边的一颗柳树下。

    至于琢磨与修炼,我不敢。

    第二件事,他说他之所以没有得道成仙,炼丹炼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源自他早年造下的孽,带领灰门害得不少家庭支离破碎。因此,他让我找个机会将灰门一网打尽,将门中子弟从黑暗当中拉回了,不要再去祸害别人。

    “这就是你让我派人跟着那个算命先生的原因?”听完我的这段经历,叶清秋很是诧异。她没想到在如今这样一个现代社会里,居然还有像古时候那样的江湖门派存在。

    “是的,就是这个原因。”我说:“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罢了,况且有利无弊。要是你们真能把这个团伙打掉,对老百姓而言是一件好事,对你们而言则是大功一件。再者,谁叫那个算命先生倒霉呢?我没有去找他,他倒自个儿送上门来了。”

    “那你呢?”叶清秋打着方向盘,转进左边一条街后,半开玩笑的问我:“你现在算不算灰门中人?毕竟你也学了那些骗术,所以我是不是也得连你一起抓走?”

    “你随意。”我耸了耸肩。

    “你可真没幽默感。”叶清秋摇摇头,左打方向盘转进一条街,继而将话锋一转,“那些神棍都是怎么骗人的?难道他们就不担心自己算命的时候算错了?还有,刚才那个算命先生给我们算了个凶,是不是真的?”

    我若有所思想了想,告诉叶清秋说:“其实,他们的一些骗术跟推理学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很多时候并不是他们算出来的,而是他们推理出来的。周尚死后我将他传给我的骗术精简了下,大体可用七个字来代替。”

    “七个字?这么简单?”叶清秋眉头微皱,很不相信,“哪七个字?”

    我脱口而出:“望闻问切打拢杀。”

    “望闻问切?”叶清秋觉得我在跟她开玩笑,“怎么?骗子也学医术?”

    “何止医术?连心理学、化学、物理学……等等都需要略知一二。”我不禁苦叹了一声,“骗子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叶清秋扭头看了我一眼,确定我没在和她开玩笑后,转过头去边继续开车,边一脸严肃的问我:“你说的这七个字到底什么意思?”

    “这说来可就话长了,要仔细讲个清楚明白的话,恐怕得一整天功夫。”我望向窗外,看着不断从眼前晃过的绿化树,“言简意赅点来说,就是望其神色,闻其声味,问其西东,切其左右,打其命脉,拢其所求,杀其正中。”

    叶清秋听得一头雾水,寻思许久,才想到了一个理解的好法子,问我:“比如呢?”

    我反问她:“还记得刚才那算命先生,是怎么跟李公子和他老婆说的吗?”

    “当然!”叶清秋不假思索。

    “你,”我狐疑的问:“有超忆症?”

    “你猜?”叶清秋回了我一个微笑,一个比蒙娜丽莎的微笑还要神秘些许的微笑。

    我没有去猜,因为已经用不着去猜了。上次在证物室提起李月那本丢失的书时,叶清秋准确无误说出了在哪张照片里出现过。这不是常人能做到的,更何况那张照片里出现的书,仅仅是一个不起眼的书旮旯。

    这,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我重回正题,说:“李公子和他老婆故意去找算命先生的茬,其实,他们才坐下那一刻,算命先生就已经知道他们是来找茬的了。”

    “为什么?”叶清秋很不解。

    “礼貌。”我解释说:“李公子和他老婆走过去后是先坐下去的,然后才打的招呼,很没礼貌。要是他们真的诚心,就会很有礼貌的去求问,不会那么没礼貌的一屁股坐下。还有他们脸上的表情以及说话的语气,我们从监控录像里看都能感受到他们的不怀好意,何况是现场实时?”

    “那又如何?”叶清秋右转方向盘驶入一条人烟稀少的公路,“看出他们找茬与看不出有什么区别?”

    “区别可大了。”我说:“先观来者神色,叫望字诀。按照通常程序来讲,接下来该施展闻字诀或者问字诀。但若望出来者是来找茬的,那么就不能使用这两个字诀,而该使用打字诀。”

    “比如?”叶清秋问。

    “打字诀,通俗点讲,类似于吓唬,通过言语或者是一些特殊手段,对来人进行身理上或者心理上的恐吓,让来人感到害怕,感到不安。”我解释说:“李公子和他老婆既然是来找茬的,那么无论算命先生说什么他们都不会相信。”

    “所以这时候与其说,倒不如不说。你看那算命先生,他什么都没有说,而是故作神秘高深摇摇头,叹叹气,继续吃菜。如此一来就反客为主,在他们心里埋下了一枚好奇与害怕的种子。”

    “我似乎明白了。”叶清秋顿一想,“这就好比心理暗示,通过种种手段让人产生自我怀疑,自我不安,把没事变成有事。”

    “不错!”我暗夸叶清秋悟性挺高,“只可惜这个算命先生的本事不到家,打字诀用得太过了,没掌握好分寸,否则也不至于被李公子和他老婆缠着不放。”

    叶清秋微微一笑,问我:“那要换做是你,你会用怎样的手段骗到李公子和他老婆?”

    我想了想,说:“从餐馆监控录像中看,很显然,李公子不怎么信这些鬼东西,相反他老婆比较信。所以换做是我的话,我会从他老婆下手,而不与李公子纠缠。”

    “先使打字诀,再使拢字诀。拢字诀,就是用好话去哄。先吓唬,再哄,先给苦头,再给甜头,自古以来屡试不爽的驭人招数。”

    “那他们如果还是不信呢?”叶清秋故意刁难我道:“他老婆好忽悠,可似乎他却不好忽悠。”

    “这没什么,只不过需要费点功夫罢了。”我其实觉得李公子夫妻很笨很蠢,“何况在他们刚才的谈话当中,李公子做了一件致命的错事。”

    “哦?”叶清秋好奇:“什么错事?”

    “李公子主动暴露了他们家的信息,房地产。”我看向窗外,“换做是我,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我会立马离开餐馆,不和他们纠缠。”

    叶清秋问:“然后呢?”

    我说:“然后找几个人手,暗地里给他们家使些绊子,叫他们吃些亏,遇些不顺心的糟糕事。最后再故作缘分,与李公子他们来个人为的偶然碰面。还是同样的手段,使打字诀。如果他们仍旧无动于衷不相信,我二话不说转身就走,接着继续在暗中使绊子。一来二去,由不得他不相信。”

    叶清秋沉默了,很显然,她没想到骗子这个行当里居然会有这么多道道。就像三年前听周尚讲起时一样,我也沉默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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