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周显是只要赚钱的生意他都做。开司米这种高档面料，市场上少有，百货公司掌握着大部分货源。
上一次弄来的面料卖完了，这回又有几人问他买，这不又过来问营业员什么时候到货。
他经常跟营业打交道，平时给他们一些小恩小惠，有他要的东西时，都会先留给他。这样做事方便太多。
从百货公司出来，直接去了城里的‘地下市场’，这边小贩云集，他倒卖的一些小东西都放在这里卖。现在南边政策放开，很多东西都能大量弄到，最近一段日子他都是批发给小商贩，不怎么零卖。
有大半个月没来市场，顺便过来瞧瞧。
他一到市场就有几人围上问他拿货。
“周哥现在有什么新货？”“听说你又跑南边，搞到什么新奇的玩意？”
“分给小弟一些，有钱大家一起赚。”
周显拿出烟递上，他自己不抽但随身带着，出门办事烟酒这种东西一定不能少。
他手上的烟都是好烟，对这些小商贩们从不吝啬，该发都发一个没下。
分完烟周显道：“最近手头没什么好货，过两天有批新鲜玩意，带过来让大家卖。”
他做事是说一不二，从不说大话，有货就是有货，说分就是分的。
大家听毕有了底，平时跟着他卖得最多货的几人叛凑得更紧小声问：“周哥什么货，透露，透露。”
周显嘴角上扬带着几分神秘说：“好货，姑娘们最喜欢的那种。”
其中一个又问：“周哥你怎么知道是姑娘们最喜欢的？来出来看看嘛。”
周显卖了个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保证很好卖。”
他不愿意说，大家不再追问。
其中有一人眼晴提溜几下凑上前说：“周哥你不在这几天，我们这里出现了个小姑娘。那小姑娘老会做生意，街上的姑娘们特爱到她那边买。她抢了我们好多生意。”
有些做扣子的生意的小贩跟着附和：“可不，这条街上的扣子生意全都给她做了。她不是天天来，她要是天天来我估计都没我们的饭吃。”
周显笑道：“跟着我有你们的饭吃。小姑娘多大？看把你们吓的。”
小贩说：“年纪倒是不大，是真的会做生意，特别她卖的扣子，款式好，价格跟我们差不多。也不知她哪里来的货源。”
扣子生意赚的不多，可禁不住量大，大家都用的上的东西，积少成多钱也不少的。
周显：“是嘛？谁家的姑娘？”这时候的城市都不大，走在大街上遇到一个人攀谈几句就能扯出那点亲戚关系或者同村同镇什么的。
特别做倒卖生意的，哪个不是亲戚带亲戚出来一起做的。
小贩：“不知道，真没见过，也打听过，没听说是谁家的姑娘。”
周显问：“这么说就是外地人？”
小贩想了会说：“听口音不是，就是本地的。看她的穿着不像是城里的像是农村的，估计是附近村里的。周哥要不再打听打听。”
周显道：“不是城里的也没人认识她，下次她再来赶她走。让小姑娘知道出来做生意也讲究地盘，该是谁在什么地方卖就该是谁。”
这时候做生意的人抱团都抱得紧，多是以家庭为单位，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分区划块，该是谁的地方不能越界，有钱大家一起赚。
周显作为此处的地头蛇，表面上和大家一样是个商贩。实则有什么事大家都会争寻他的意见。
以他的决定为准。
有了周显的话，几人心中有了底，下次苏沫再来直接赶人，不给她做生意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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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沫在百货公司没买到什么东西，索性什么也没买，再次步行回家。
有了上次的经验，李香珍没在村口等她，在家里做好饭等女儿回来。
苏沫进屋放下东西喝了口水，直接向李香珍坦白：“妈，我去了服装厂，问他们拿了些活做。”
李香珍听完愣了下，女儿怎么去了服装厂，又是怎么找到的活的？
“你在服装厂认得人？”李香珍好奇问。
苏沫放下水杯说：“不认识，我去厂里找活干，厂长人很好说有活，就让我带回来做。家里不是有缝纫机。我想闲着也是闲着，能赚一分是一分。你说是吧。”
她从包里拿出要做的东西：“你看就这些，线都给配好。”
看到东西李香珍相信了女儿的话，一个十八岁的女孩，胆子大都知道去厂里找活。
女儿越来越成熟，作为母亲总是有那么点心疼。
也是怪她没本事，才让女儿去找活做。
李香珍叹了口气说：“是妈没用。”
苏沫放好东西说：“妈，我想赚钱，我觉得以后只要肯干活，钱肯定是多的。妈你别担心，我能赚钱，不靠别人都可以。”
“你没听说一句话，妇女能抵半边天。我不要做半边天，要做一整片天。”
李香珍眼眶发红，女孩子就该单纯点，赚钱是男人的事，嫁个好男人做做家务带带孩子，其它事情不用操心。
也是怪他爸爸死的早，让她受苦不得不去赚钱。
苏沫起身拉母亲坐下，接着说：“妈，我不是很喜欢嫁人然后生孩子。我可以赚钱的，以后也会赚更多。我喜欢，我不觉得苦，所以你也别伤心。我很高兴的，真的。”
说完她拿出王厂长给的一盒饼干：“当当当当，妈你看这是什么。”
苏清明在世时偶尔会买一两盒饼干，他死后李香珍再也没买过。看到饼干不由想到以前一家三口的日子。
眼眶更红，泪忍不住掉下。
原以为母亲会开心，结果弄哭了她。
苏沫当即明白母亲为什么会哭，是想父亲了。
苏沫拆开饼干拿出一块喂到李香珍嘴边缓声说：“妈妈，我今天去服装厂，厂子的孙子在做作业，他不会做我给他讲了题。厂长为了答谢我给我的饼干。讲题的时候我想起了爸爸，我想如果是他会怎么给人讲呢？我就想我就是他，我就讲的很好。妈妈我也想爸爸，你要是想她你就想，你想哭你就大声哭。”
苏沫不认为劝人忍着会好受，有时候就该哭出，放声大哭，释放心里的压力才会好过。
原本伤心的李香珍，忽然就没那么伤心，丈夫不在了可他留下了女儿陪她，女儿听话懂事就是个小棉袄。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李香珍收起眼泪，刮刮苏沫的鼻子：“你个小机灵鬼，妈妈没白疼你了。知道了，你爸爸看你这么听话懂事他也放心。”
“明天妈妈跟你一起做怎么样？时”
苏沫举起手说：“好的，明天妈妈和我一起做。”
两母女有说有笑地去吃饭，笑声在传出院门，传到门外人耳朵里。
王燕紧捏住拳头，双目露出恶狠的眼神，嘴里念叨：“等着瞧，两天后看你们还笑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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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母女的关系比以前更加融洽，苏沫小心地提出几天后能不能别相亲。
稍微说出那么点意识，李香珍就打断。
“女孩子家就该找个人嫁，好好嫁人过好日子。”老生长谈，来来去去都是那么几句话。
‘女孩子啊就该嫁人。’
‘有老公有孩子还有依靠。’
‘不嫁人老了没人管你。’
…………
年代在变催婚的套路和话都没变，好像女人一定要为丈夫和孩子活才叫女人一样。
哎……
苏沫决定李香珍不提，她决不提相亲二字，以免又是一波同样的说教。
从王厂长那边拿来的东西刚好这两天可以做完，第三天去相亲，第四天赶上星期天东西送过去再去给王厂长的孩子讲解作业。
时间刚刚好。
苏沫怕李香珍累着，没让她帮着做，两天时间都窝在家里踩缝纫机。
李香珍见她做的认真没去打扰她，她和平时一样做完家务在村子里窜门。
来到好姐妹家，拉家长。
好姐妹家有两个女儿都出嫁了，她老公白天都要下地干活，家里就她一人，说起话来也方便。
李香珍来的时候好姐妹吴月在挑黄豆用来生豆芽。
李香珍坐下跟着一起挑。
“香珍前两天我看见沫沫在村口跟贾平说话。”吴月说：“我看着像是贾平拦着沫沫的。”
贾平是什么样的人，村里人都知道，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二流子。
“也不知道他们说什么，沫沫气的不轻，给了贾平一脚。”
苏沫回去后没跟她提过这事，也许在她那边也不是什么大事。
李香珍说：“贾平活该。”
吴月也不喜欢贾平，当时如果苏沫没踢贾平，她都会上前训斥。
“昨天的时候我看见贾平和王燕说话，你说他们有什么好说的？我总觉得王燕没安什么好心。我听说她来你家抢缝纫机。那天我不在家，我要是在家看我怎么收拾她。”王燕性格直爽泼辣，看见不平的事就喜欢吼上几吼。
平时只要她在，王燕他们欺负他们母女时，她都会挺身而出。
苏沫出事那天她去女儿家了，第三天才回来，没撞上王燕抢缝纫机的事。
李香珍笑笑不说话，很多时候她和吴月相处都是这样。
吴月话多，边挑黄豆边说：“那个贾平看沫沫的眼神，像是猫看到鱼，狗看到骨头。眼晴都要贴上去。他跟王燕在一起肯定没好事。香珍我跟你说，你得防着点王燕。就怕他们合起伙来干坏事。”
李香珍没那么多心思，光天化日之下还能学那古时强抢民女不成？
“能有什么事情，你就是想多了。”
吴月说：“不是我想多，没出嫁的女孩子名声最重要，贾平那小子一肚子坏水。肯定没安好心，你得防着，真出事的哭都来不及。”
李香珍就应道：“我知道，”心里也没当回事。
吴月了解李香珍，好姐妹什么都好就是人太软。
“香珍我说话你有没有听进去？事关沫沫你真得小心点。防人之心不可无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的。”李香珍依旧的不温不火。
吴月急得想骂人，自家好姐妹怎么骂，只得再次重复刚刚的话。
“贾平那小子不是好东西，你让沫沫看见他离他远点，知不知道？”
这句话李香珍听进去，是得让苏沫离贾平远点，那种流里流气的坏小子带坏女儿可不好。
“知道了，知道了。”又是不温不火的回应。
吴月长叹一个口，小姐妹怎么这样啊。
殊不知她的暴脾气也就李香珍不在意，两个性格差异大的人互补才成为了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