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监师之乱~01~
燕侯为什么要作乱？是因为生活压抑导致的吗？燕国位于苦寒之地，百姓生活艰苦，常和隔壁赵国产生摩擦，多有不服也是自然的。可是，自从荀牟成为相国后，朝廷带给燕国的扶持不在少数，尤其是物资方面，这样还不行的话，难道说过去，姬燕的统治就能是完美无缺的吗？这根本没有道理。
现在的燕侯叫做田且，齐宣文王的儿子，他与齐王趸的爸爸齐景王是同辈，是齐王趸的叔叔，血缘关系比越侯与巴侯都要亲近。
周朝的血脉统治随着亲缘关系的疏远而瓦解，齐朝照这样走下去也不会例外，怎么样才可以避免这些问题呢？
齐朝如今正值有德有武的全盛时期，燕侯又凭借什么觉得燕国有实力获取胜利？除非燕国还拉拢了其他诸侯，一起围剿齐朝。
但是在这之前，立春的前两天，齐王趸根据其他监师的回馈，越国更有意把目光放到南海之地，巴国同理——毕竟就算要作乱，实力得提升，先进行领土扩张，为子孙打下基础也不迟。
齐王趸百思不得其解，在他庄重肃穆的神情下，有一颗焦躁不安的心。
荀牟派出去的探子回来了，他汇报道，不见燕营有什么异常。
这就奇怪了，莫非监师在撒谎？监师撒谎要被定罪之后，可是要被腰斩抄家灭口的，何必冒险撒这个谎？
等这一天的阅兵仪式结束，一切都还风平浪静，齐王趸为此更加害怕。
别处，燕侯且正乘坐着马车，领着他的部队回燕营去，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监师涿肉隐着身，偷偷坐到了他的身边，悄悄地说：“大王要收回你的社稷了。”
“你——？！”燕侯且大叫，吓了御者一跳。
“国君，你看不见的，舍我其谁？”涿肉把无形的手放在了燕侯且的肩膀上，贴在对方的耳边说。
“你是监……”
“嘘，不要说出来。”
燕侯且压低声音说：“你哪里来的情报？”
“是我今日窃听到的，大王害怕同姓掌权，想要派人诬陷你，好让大王收回你的位置。”
“凭什么？哪个人愿意被分配到离家这么远的地方？但我选择了适应，砥砺前进，只为带领燕国富强，他怎敢这般揣摩我？我可是他的仲父啊！”
“人心是会变的，至于接下来怎么做，就看国君你了。我心为燕，我会为您在大王那边拖延时间，先行告退了。”
监师离开后过了一会，燕侯且深呼吸一口，他因为监师的话受到惊吓，人老了，身体不是很好，他正尝试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这个问题。
燕军部队回到休息的营地，燕侯且刚进帐篷，就赶紧传令召来他的几个心腹大臣，一同商讨此事。几个大臣虽然意见不同，但多集中在对监师的身份的质疑上。
目前整个朝廷，只有出生在涿县的涿肉拥有可以隐去身形的法术，燕侯且也听得出来那就是涿肉的声音，除非是天上的神仙，他人冒充的概率很低。
涿肉是燕国土生土长的人，他这么做，背后的动机究竟是什么？
夜色里，无人注意到草地上蠕动的条形生物，那是李阎化成的一条青蛇，在帐篷外边偷听他们的谈话。
如监师所言是真，那么燕国就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了。燕国只带了北军与南军前来，兵力远不及齐朝，加上齐朝大将军独孤菜波又刚好在此，想要击败燕军绰绰有余。若齐朝准备在此歼灭燕军的部队，可能还在各地埋下了伏兵，一声令下，直掏蓟城，挖出燕国的心脏。
那么问题也来了，齐朝固然是强大的，这场注定引发众多牺牲的内斗，伤敌一万自损八千，如果不是有十成的胜算，齐王趸怎敢轻易下决心？
听闻隔壁赵国最近气势汹汹，可以考虑和他们结盟，巴国偏安一隅，也积怨已久。再说了，既然齐王趸连仲父都要下毒，怎么可能留得下巴越两国，这时候，巴越燕就应该团结在一起，和齐朝来一场游击战了！
听起来燕侯且应该是无辜的，李阎这么觉得。
但是，齐廷在此之前没有一点风声，夺封不是一件小事，齐廷不可能不事先准备，监师可能早就知道了，只不过等到今天才走漏风声——监师是因为什么变故走漏风声？还是说，他也一直被蒙在鼓里？
重重谜团困扰着君臣们，他们越说越乱，像一股挥之不去的乌云。燕侯且害怕极了，他让臣子派了两个使者前去调查。
这两个人刚出帐篷，四周传来了可疑的声音，君臣们忽然集体收了声，意识到恐怕隔墙有耳。
帐篷外确实有一条蛇，但君臣们察觉到的可不是李阎——李阎也感知到了，黑暗中有谁在行动，她会隐形，躲避过卫兵的巡逻。李阎通过气息能够判断出她在哪里。她慢慢靠近帐篷，半跪在地，在偷听帐篷里的信息。但是她来晚了，只听到了后半段——某人提议巴越燕团结一致的那一段。
直到某个臣子喊来了的两个使者，其中一个使者被隐形的她绊了一下，她也往前磕了些，触碰到了帐篷，引起了帐篷内的人的注意。方才，她听到大臣的言论的时候，似乎非常显得吃惊。当她发现帐篷内的人注意到了自己的存在，便迅速离开了。
李阎觉得这家伙更可疑一些，于是跟了上去。
只见这位隐身人离开燕营后，疾跑回了荀牟的帐篷。她掀开门后，才显现身形，说：“大人！”
帐篷内，荀牟、涿肉、张坚都在。门外的郑燮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那不是涿饼吗？
“涿饼？你不是应该在照顾……”张坚说。
监师说：“她是我的姐姐，我预感有坏事发生，特意请她来帮忙的。能够使用隐身术的人屈指可数，情况紧急，多有不便，还请原谅。”
张坚沉默了，他看荀牟也没意见，自己还能说什么呢？
涿饼向荀牟等人阐述了她在帐篷外的所听所闻，她说完，荀牟就让她与涿肉去向齐王那边汇报情况。
等涿氏姐弟离开后，荀牟说：“季弓，你觉得，燕侯将叛乱是真是假？”
季弓是张坚的字。
“不好说。”张坚回答，“如果此事为真，他们又不蠢的话，他们在此主要是想引发躁动。定会在另一边藏好后备军队，给齐朝带来真正的攻击。”
“燕国真有那个实力？”荀牟不屑地说，“我倒是觉得这一切像那个监师的自导自演。”
“不意外。”张坚说。
“没有阴谋在一天之内可以得逞。假设燕国真的打算作乱，事先就需要开始筹备，监师在之前居然没有发觉，这足以定他的罪——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荀牟说。
“那他为何甘愿铤而走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