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突如其来的婚礼~04~
郑燮也会忧愁关于姜风的想法。他与姜风相处了这么久，她万一一直把自己当成兄弟，今后突然以夫妻相称，这确实很奇怪。于是郑燮也希望李阎，去试探一下姜风的想法。
李阎觉得很是微妙，说：“哦哟，没关系的。她与我说过，与你成婚，她不会有什么意见，但凡换一个人，她定会不乐意了。你是特殊的，子和。”
郑燮这个死脑筋，完全没听出李阎话中有话，回答：“我蒙承您们家的厚爱啊！”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这些步骤都结束了之后，最重要的亲迎终于到了。
太阳将落西，郑燮坐在张坚准备的漆黑的婚车里，前去李府迎接姜风。
车前有人提灯引路，后边还有两辆车紧跟着。阵势并不大，没有引来多少人围观，不过看到这种黑乎乎的车，大概也知道有个谁要成婚了。
车队抵达了李府，李阎来门外迎接他们，邀请郑燮进来就坐，两人随意说了几句客套话。现在又要说到雁，它是六礼的重大受害者之一，为了走形式，郑燮再次为李阎包来了一只雁。
接着，郑燮对李阎行礼后离开，姜风随他而去。整个流程马马虎虎，勉强称得上有礼。这些片段，佳青全部收进眼中。她非常震撼，李阎怎么会真心实意把女儿嫁给一个什么名堂都没有的士人？！
郑燮坐回了来时的车，姜风则坐上了另一辆，双双返程。
回程中，郑燮反复在脑海里默念叶简绫，他希望母亲能够理解，看起来这只是形式婚姻，但他娶到的绝对是他最想照顾一生的人，希望母亲不要觉得这不合乎礼数。
郑燮先回到了张府，张坚与张安都在恭喜他。张氏父子都是良善之人，看见别人有喜，内心也会感到幸福。
等姜风的车子抵到，郑燮再出门相迎。
张坚与张安察觉，郑燮与姜风穿着婚服，两人粘在一起的样子没有任何违和感，与上次荀蝶胧与张无怨貌合神离的婚礼差太远了——姜风与郑燮看起来宛如你情我愿，完全不像形式婚姻嘛！
郑燮带着姜风回到了他的独立房间里，两人对坐在餐桌前，同食一份备好的牺牲品，牺牲品会被称为“牢”。
周围非常安静，鸟鸣都听不见，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默默地走完婚礼的形式。
周制的婚礼不像后世那么轰轰烈烈，主打的是庄重与肃静——虽然要在春秋时期诸侯们就开始玩奢靡了，这种奢华的风气在崇俭齐朝有所减退。
“你在想什么呢？”姜风问。
“想到我的母亲了。”郑燮说。
“唉，等我们走完流程，就回去莱州祭拜一下你的母亲。”
“阿风，你真的——我想说，这次是我口无遮拦，拉你下水了。”
“那我就记着了。”
“诶？”
“等下次，我碰上什么麻烦，我也会拉你下水的。”
“哈哈！好！”
除了“共牢而食”，还有一个步骤，那就是把一个瓢葫芦切成两半，夫妻一人一半，接着用来饮酒。
这两个步骤加起来，就是“同牢合卺（jin）”。
姜风不喜欢喝酒，抿了一小口就没有继续喝了。葫芦是苦的，味道也会渗入酒中，代表着夫妻以后要同甘共苦。
“我以为婚礼会很热闹呢。”姜风说。
“按照周人的说法，此时不能奏乐而分散了妇人的注意力，因为妇人需要沉重地思考自己以后的为妇之道。”
“呵呵，真搞笑，我从小就没被教过什么‘为妇之道’，今后我也不会习得。”姜风说。
“这些都是人们固守己见罢了。恐怕在他们眼里，我母亲也是个非常荒谬的人，我不会意外。”
“有时候，真的觉得，我们也是在各自的不幸中产生了巧合。”
“哦？此话怎讲？”
“我从小被父亲养大，你从小被母亲养大，我们生命中缺少的那部分，也许我们的相识相知就是为了弥补它吧。”姜风说。
“是的呢，虽然听起来好像我们互为对方的爹妈一样的感觉。”
“你这人，不要破坏气氛啊！我不是这个意思！”
“对不起，哈哈哈。但是阿风，你这么对我诉衷肠，我真的很开心。”
郑燮与姜风的婚礼就这么结束了，他俩已经结婚了，都还不知道对方本就喜欢自己。
到了第二天，如果还要按照礼数，姜风还得去拜见郑燮公婆舅姑，但显然郑燮没有这些亲戚——找找郑六瞳，顺便把他拿去煲红枣汤也是可以的。
佳青把她的见闻转述给荀牟后，荀牟陷入了深思。
李阎只有三种可能性会把女儿嫁给郑燮，一是通过郑燮拉拢和张坚的关系；二是他不喜爱这个女儿，巴不得她赶紧嫁走；三则是，这不是女儿，是姜风，嫁给郑燮是为了给他找藏身处。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李阎的孩子真是姜风，郑燮会愿意娶吗？那郑燮对李阎也太死心塌地了，会不会是李阎给了郑燮什么好处，莫非是郑燮有什么癖好……
荀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过了一会，魏月诗前来拜见荀牟，说：“大人，您叫我？”
“没错，佳青，你先下去吧。”荀牟说。
佳青说了一句“是”后便离开了。
“月诗，我有一个只能交给你任务。你与郑燮之前关系不错，他最信任你，你若能去监视他，最为方便。”荀牟说。
“专门去监视郑燮？他有什么价值吗？不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士人？”魏月诗说反话，她并不想承接这个任务。
荀牟肯定知道魏月诗是什么性格，她这么贬低郑燮，肯定是不愿意履行荀牟的指令。
荀牟假意岔开话题：“月诗，我知道你和你哥哥不对付，你家父对你也不好。”
“……这，大人消息灵通，臣的家丑无可隐藏。但，在此提起有何意义？”
“如果我给你超越他们的力量呢？魏贡那不自量力的小子，经常威胁你吧？如果我完全站在你这边，他完全不值一提。我会保护你，给你想要的权利，你会超越魏贡，甚至更多人。你觉得呢？”
魏月诗知道荀牟如莲藕——全是心眼子。因此她不敢妄下决定，久久不回答荀牟。
结果，荀牟来了一句让他形象全然崩塌的话：“你是喜欢郑燮吗？”
“哈？”魏月诗忍住没笑出来，郑燮虽然为人友善，正义正直，但魏月诗始终觉得他傻里呱唧的，李氏下嫁给他，魏月诗都有点心疼李氏。
在魏月诗心中，郑燮就像亲生哥哥，比魏贡优秀上百倍不只——她对他完全没有半点男女之情。
荀牟看魏月诗神情错愕，以为自己得逞了，继续说：“你不愿意答应我的要求，不就是你对郑燮有所恋慕？如今他却娶了名门之女，你心里也不服气吧？如果你帮助我，我就让你站到郑夫人的位置上。”
魏月诗思考了一番，荀牟需要自己的帮助，开出的条件还这么大，代表这件事肯定很重要，某种意义上，魏月诗也可以牵制荀牟。魏月诗自己去监视郑燮，反而是对郑燮最好的保护。这么一想，让荀牟以为自己喜欢郑燮，才是上计，这样荀牟不得不在与魏月诗利益拉扯里妥协，更能保护郑燮。
“是，被大人看穿了，我是喜欢他。我明明先同他认识，为何那个李氏要横刀夺爱呢？”魏月诗说，“我同意了，就这么办吧。”
这荀牟也是搞笑，把自己当成什么女人了，就算真的喜欢郑燮，自己也不会去阻碍他人的婚姻啊，魏月诗这么想着。
“极好的。如果郑燮走上了什么‘歪路’，你可要提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