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突如其来的婚礼~03~
郑燮仅仅用一只野鸡勉强走完了纳采与问名的流程，接下来就是纳吉与纳征了。
入夜后，姜风换上一身黑衣，召唤出飞叶寻探四周，确认了无人之后才出发。黑暗会庇佑姜风，她躲避着洁白明亮的月光，飞檐走壁，蹿进了李府。姜风本想直接跳进李阎的办公室，谁知踩空了，哗啦一声摔到了地上。
李阎点着灯，孜孜不倦地审阅文件，他需要睡眠的时间比人类短的多。听到姜风摔倒的声音，李阎以为是有敌人入侵，确认过气息之后，发现是姜风。好丫头，终于知道回来了。李阎打开窗，朝地下望去，姜风刚好召唤出藤蔓，重新爬了回来。
“您也不帮我一把。”姜风说。
“你的动作太利索，我来不及出手。”李阎说。
“今天郑燮来找过你了吧？”姜风说。
“是的，我同意了他的请求。”
“好。等等，他……他没有和你说过这是一场演戏吗？”
“肯定说了，怎么了？”李阎说。
“这样吗……没事。”
“风儿，你该不会……”李阎前去柜子旁，拿来了为姜风备好的睡衣，“你该不会是真的对郑燮动了情吧？也不意外，你们一起相处这么久，若不是志同道合，早就该散伙了。”
“……我，没有。”姜风起初不想承认，她接过了李阎递给她的睡衣，经过短暂的思量，还是说出了真心话，“好吧，我认了，我确实对郑燮有所爱慕。我在很多年前就一直默默观察他，他真的是我见过最特别的人。而且，我同他旅行的这段时间，他知道了我本是女性，也没有对我带有丝毫的偏见。父亲，除去您与妹妹，他是第一个将我当‘人’看待的人。这世界上只有妹妹与您是我的至亲，从小到大，如果我是女孩，那些人就只会戏弄我；如果我是男孩，那些人就只会利用我。郑燮和他们完全不一样，父亲，您能明白我的心情吗？”
李阎很少听到姜风对自己诉衷肠，不知觉，他有一丝欣慰在心中悄然浮现。
“我能明白。”李阎说，“郑燮确实很特别，他谈吐温和，脸庞配得上他的品格，做事不追名逐利，却不失果敢与血性，这样的人，不是君子，还能有谁是呢？可是，感情的事没办法强求，你如今对他一心一意，还不知道他怎么想？明天他会来纳吉，不如我帮你试探一下吧。”
听到这句话，姜风的眼神明亮起来，再一遍确认李阎的话语是否属实：“您当真愿意这么做？”
“你是我的女儿，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风谢过父亲。”
姜风想要对李阎行跪拜礼，李阎扶住了她的手臂，说：“你已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这种人族的礼数，就不必啦。”
幼时的姜风总是觉得李阎非常严肃，对自己寡言少语，开口就是通篇的说教，怎么到了今天，她觉得李阎更富有人性了呢？或是分开不相见的这段时间里，李阎所经历的事情改变了他的秉性吧。
第二天，郑燮带了一只雁过来。现在是冬季，要找野生大雁不容易，郑燮只能去买来一只人工饲养的大雁。
张坚知道李阎同意了郑燮与姜风的形婚，这是个和李阎靠边的好机会。郑燮在士阶段里算穷得叮当响，张坚慷慨解囊，给郑燮准备了对于李阎来说可有可无的珠宝，还叫来几个仆人给郑燮送行。郑燮看到这个架势后感到不妥，本来就是形式婚姻，没必要大张旗鼓。张坚却表示纳征的形式是非常重要的，况且主人与士人的风评是连在一起，郑燮能够娶到李阎之女为妻也是他的颜面。
好吧。
当郑燮来到，李阎欢乐迎接。
在此之前，李阎已经算过郑燮与姜风的命格，两人并不相冲，不凶则是吉，可以安心结婚。李阎甚至还买通了一位媒人，以防有人多嘴。
“先生，你可有心仪的姑娘？”李阎突然问。
郑燮傻了眼，李阎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怎么女家父亲会在这种时候问这个问题啊！
“实不相瞒，目前我心里一个人也没住。”郑燮回答，总觉得自己的语言非常错乱，“哦不对，不能这么说。若是迎娶姜风为妻，我心里不就多了她吗？”
“你有这份心，我很感动。不过我希望你记住，你们只是形式婚姻，你以后不可借丈夫的名义来约束她。你若另有所爱，再纳妾，我也不会阻止你，但你绝对不可以做出伤害风儿的事。”
“岳父……呸，李大人请放心。”郑燮恭恭敬敬地说，“一直以来，姜风武术比我强大，见识也比我广阔，我本就很尊敬她了，她能够成为我名义上的妻子，是我积攒来的德，怎敢做出伤天害理的事！”
李阎听完郑燮这番话，目前听起来还算满意，希望对方说到做到吧。
郑燮无父无母，于是在李阎的建议下选定了成婚日期。他们这种成婚方式，周人看了估计得崩溃。
在古文里，婚礼的写法是“昏礼”，因为行婚仪式大多数情况都在黄昏举办，如今郑燮的安排也不例外。黄昏是白昼与黑夜的交替，意味着阴阳的结合，正好对应了夫妻关系。
李阎把郑燮的所言所述转述给了姜风，姜风不由得感到一点失落，两人相处了这么久，他对自己也没有一点心悦之情吗？莫非是因为自己在最开始留下的男子气概太重了？不过，姜风了解郑燮，她知道对方哪怕仅仅是出于责任感，也不会让自己受半点委屈。
等流程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都走完之后，最重要的便是迎亲了。
明明结婚的人是郑燮，但最后是把姜风迎娶回张府里，给人一种张坚还是张安结婚的感觉。
喜事就要来临，张坚为此欢乐不已，对郑燮说：“总感觉你是我的儿子呢，哈哈哈。”
看得出张坚真的非常疼爱郑燮了，因为这句话实在是太“非礼也”。
郑燮难堪地说：“张大人莫要打趣我了。”
“唉，张安只比你大一岁，可他至今都没有成立家事，没想到，我会先见证你的婚礼啊！”
“为何张孟还没有结婚呢？”
“他说他在等一位姑娘回来呢，你们啊，都这么随随便便的。”张坚说。
“张孟幸亏有您这样的父亲啊。”郑燮说。
“哦？”
“若换做是别人，一定会谴责张孟吧。”
“那是他们思想狭义——他们就算已经身处富贵，也依旧不愿意给孩子别的选择——要是我能够等她回来，就算一辈子也愿意啊。”
“诶？”
郑燮看向张坚，只见对方的眼神迷离。回想起来，一直都没有见过张安与张无怨的母亲，想必过去发生了什么沉重的事吧。